帳篷內,眾人邊談論著地穴下面,隱藏的各種吃人精怪,邊收拾著自己的裝束。
他們口中的地精邪怪都神乎其神的,什么一睜眼睛,人就不動了,一個黑影撲過來,再飛走,只剩下一堆白骨之類的連篇鬼話,感覺就像是大人嚇唬頑皮小孩時的做法。
大力二力偶爾還反駁一句,說他們在胡說八道,睜著眼睛說夢話。
土鼠瞪著一雙老鼠眼,嬉皮笑臉的聽他們講著奇異的故事。
愁佬繃緊蒼老的面容,閉口不言,仔細的穿戴他的裝備,有馬上要去戰場的感覺。
炎黃心焰心里明白,他們說的這些都是給自己聽呢,可自己又有什么辦法,他想起自己是王重的時候和別人約架,如果自己的伙伴老說對方如何如何厲害,會影響自己一方的士氣,如果精氣神都沒了,那還打個屁,自己得說兩句,否則他們還要喋喋不休的沒完沒了,等把這些人的腿都下軟了,還怎么下地穴。
“我本想拒絕,可是軍令如山,上命難違。”炎黃心焰朗聲說道:“對不起各位,我連累大家了。”
大家安靜下來,各忙各的了。
“小宗主,不必這么說,沒有什么對不起的,我們還要感謝你這階段的關照,大家既然選擇來到先鋒營,這些人上戰場能活下來幾個已算幸運了,和下地穴,沒有什么不同,都是為了富貴險中求,都是拿命去拼,只不過是早晚的分別罷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愁佬把頭帶箍上鑲嵌的一排黑灰色扁圓石頭用手擦了擦說道。
“可那些是精怪……”有人欲言又止的說道。
愁佬把頭帶箍系于額頭與發際之間說道:“相信我,蠻夷野族的兇殘程度比地穴精怪差不了多少,放下你們懸著的心,跟著我安心上路吧。”
聽了愁佬的話,眾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炎黃心焰聽了愁佬的話,也是微皺眉頭,心想講實話是對的,可也不用講的這么‘命不久已’吧。
“當兵不就是來拼命嗎,跟誰拼不是拼。”大力舉起黑石斧說道:“精怪咋了,一斧子下去,也照樣皮開肉綻。”
“是呀,地穴里的精怪有什么可怕的,遇到我,統統的砍成肉塊。”二力舉起黑石斧附和道。
聽大力二力這么一說,好像眾人的臉色有些緩和。
還得鼓動點士氣出來,炎黃心焰想到這,把背后纏著白布的劍抽出,平舉在身前說道:“不要忘了,還有我的劍術。”
一聽炎黃心焰言提他自己的劍術,眾人眼中熱切起來,炎黃心焰與豪俠刀·北野狄武比武的情境,仍然歷歷在目,炎黃心焰瞬間來到北野狄武的身邊,劍才抽出寸許,如果不是北野狄武立刻認輸,可能就血灑教軍場了。
炎黃心焰注意到他們敬佩的看著自己,心里頗為得意,他們對自己的劍術還是肯定嘆服的。
“小宗主劍術高超,我們都看在眼里。”土鼠湊上來盯著纏著白布的橫劍說道:“可是你的劍包著布,我們還沒看到過它的樣子。”
炎黃心焰聽到土鼠想看他的劍,其它人也探頭探腦的看過來,他微皺眉頭,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這個帳篷中,只有土鼠的‘百寶袋’和自己的長劍,沒有讓人見到過,自己本不想讓別人看見劍的真實模樣,可現在事到臨頭,還是以士氣為重吧。
炎黃心焰左手握住劍柄,右手一抖,褪去裹在劍鞘上的白布套,只見漆黑的劍鞘上,白藍相間的疾流浪花奔涌翻滾,卷起千堆雪,氣勢如潮水般澎湃。
“好裝具!”愁佬說道,愁佬雖然沒擁有過,但是上好的刀劍裝具還是見過一些的。
“好!好!真的好!”土鼠搖頭晃腦的連聲說道,頭頂上的小麻花辮子跟著一陣飛舞。
那些不懂行的,也跟著隨聲附和。
炎黃心焰聽后,心中歡喜說道:“讓你們見識一下什么才叫切金斷玉,削鐵如泥的寶劍。”
說完,他右手握鞘,左手抽劍而去,順勢翻腕,劍尖直指蒼天,眾人在劍抽出的剎那,被劍刃的光茫所映射,不由自主的閉起眼睛躲避那射來的光,等他們再睜開眼,漆黑油亮的修長劍身呈現在他們眼前,劍寬兩指,長約三尺半,劍脊高高隆起,劍身凹凸不平,仍有鑄造琢磨時留下的痕跡,靠近刃部有環環相扣的淺鱗紋,劍刃與劍鋒俱閃耀著一絲青色冷光,有一種沁人心脾的寒涼之意。
“唉!我等那見過這樣的寶劍。”愁佬輕嘆一聲道,這等物件,早超出了愁佬的見識范疇。
“簡直是寶中之寶。”土鼠不錯眼神的盯著劍,搓著雙手說道。
眾人也都是稱贊之聲。
“既然都看過到了,我收劍了。”炎黃心焰收劍入鞘抱入懷中說道。
“等下,小宗主。”土鼠呲著大板牙說道:“劍柄還沒看呢。”
炎黃心焰微皺眉頭的看著土鼠,土鼠依舊是笑嘻嘻的樣子。
他猶豫了一下,又掃視了一下眾人,大家也都是祈盼的眼神,這些人晚上就要隨自己去拼命了,不如坦誠相待,想到這炎黃心焰說道:“看好了。”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炎黃心焰緩緩的拿下劍柄上的白布套子,露出劍首的瞬間,眾人的眼睛都被映照的碧綠無暇,驚嘆之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只見露出來的劍柄末端鑄成黑龍爪,龍爪的五趾握住一顆比雞蛋還要大一圈,如水般通透,晶瑩的梨形綠寶石。
也就是這顆梨形的碧綠大寶石,讓整個帳篷內的一切都籠罩在綠光之中。
“發財了!”土鼠眼中只有那顆碧綠的梨形綠寶石,癡癡呆呆的說道,口水都流了出來。
這一刻連贊嘆的聲音都沒有了,是一種沉默,一種心神不固的沉默,所有人的心思都聚到了那個碧綠的大寶石之上。
炎黃心焰聽到土鼠的話,又看到他的貪心模樣,以及眾人失神的表情,知道自己的擔心不是多余的,老話講的好“出門在外,財不外漏。”炎黃心焰內心感嘆道,祖宗誠不欺我,老祖宗早看透了人性,很多人都是見財起意,見利而忘義。
“好了,大家都看過了。”炎黃心焰伸手捂住綠寶石上,滿帳篷的綠光消失,見眾人眼神恢復清明,不再癡迷,才說道:“只是不許說出去。”
土鼠吸溜回流下的口水,笑嘻嘻的說道:“好的,小宗主。”
“我等定會保守秘密。”愁佬說道:“小宗主有此寶劍相助,即使去地穴,也能讓我等性命無憂。”
“嗯。”炎黃心焰聽愁佬這么說,應聲道,他明白愁佬的用意,下地穴,怕嗎?大家都怕,能做的只有互相鼓勁。
炎黃心焰又將狹長的寶劍用白布套起來,其它人也都整理好了東西,大家在毛皮墊子上或坐或臥的休息。
一個軍曹挑簾說道:“我奉尉遲大人之命,東西放在帳外了。”
大家把東西搬進帳內,黃炎心焰清點了一下,東西給的只多不少,食物給帶的是鹽漬洞蜥蜴肉,這種肉可以保存長久,充足的裝水皮袋,除了輕薄的皮甲還額外給了二十三個鐵盔,以及二十三把短刀,麻布線繩纏繞的刀柄,緊挨著原木刀鞘。
愁佬抽出一把短刀,白蒙蒙的刀身,長二尺有余,刀身偏窄,不到二指寬,刀形如直劍,單面開刃,能穿刺,刀背厚有半指,刀刃鋒利,可揮砍,由于刀背厚重,不易折斷,也能干粗活,排障劈柴,撬動山石都不在話下。
“這是探馬的隨身佩刀。”愁佬認出了這種短刀說道:“真是一把全能的好刀。”
“有你的生鐵劍好嗎?”土鼠說道。
“探馬佩刀最少能換十把生鐵劍。”愁佬收刀入鞘放回原處說道:“因為這是一把堅固的鋼刀。”
“那小宗主的大長寶劍能換多少這樣的鋼刀。”土鼠問道。
“不好說。”愁佬說道:“小宗主的劍應該是無價之寶吧。”
炎黃心焰看了土鼠一眼,繼續清點物品,十盞裝滿火油的提燈,他把兩大塊熏肥肉交給愁佬,讓他保管,一百瓶行軍水,也讓愁佬給大家分了,多余的也先讓他帶上,其它的東西也讓愁佬分給大家。
正在大家裝備這些東西的時候,門簾一挑,巨獸獵人·申屠闊虎進到帳中,跟在他身后的還有一人。
炎黃心焰一見來人,倒是有些沒想到。
“焰心宗主,沒想到給你找了個大麻煩,抱歉了。”來人進來便打召呼道。
炎黃心焰聽豪俠刀·北野狄武這么說,一時不明所以的說道:“北野兄,這話從何而來呀?”
申屠闊虎在帳內掃視了一圈說道:“誰給你的這些東西?”
“總教頭尉遲山達。”炎黃心焰說道。
“嗯,不錯。”申屠闊虎一拍摟住北野狄武的肩頭,看著炎黃心焰說道:“小宗主,走,出去談。”
三人出了帳篷,來到一片安靜處。
“先聽我說。”申屠闊虎轉過頭對兩人說道:“地穴,你是肯定要走一遭了,不是靠打點能解決的事情。”
炎黃心焰點了下頭。
“一支身經百戰的百戶隊,下到地穴后,再沒上來,那可是有著一百二十個武龍軍士的隊伍,你心里要有個底。”申屠闊虎接著說道:“軍中大執事法連那鋒是鐵了心的要除掉你,原因我也問出來了。”
“他為什么要除掉我?”炎黃心焰說道:“我都不認識他。”
“我用幾袋金子把‘肥無度’砸開口了,他雖然不敢幫你跟法連那鋒求情,但也告訴了我,法連那鋒要除掉你的原因。”申屠闊虎說道:“那天比武,法連那鋒的三弟法連那克就在臺上,肥無度看到你擊敗北野狄武時,法連那克的臉色很不好看,你還和他對視了,之后那老小子還說了一句,‘不能留’的話,肥無度把他見到的情況都說了,還說法連家的人都是使劍名家,很注重他們的劍術聲譽。”
炎黃心焰心里明白法連那鋒要除掉自己的原因了,法連那克肯定把那天比武看到的情行跟法連那鋒說了,同行是冤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剃頭的和修腳的不可能有仇,可能是獨孤鴻羽所施展武技,比法連家的武技厲害,讓他心生妒忌;或者是克制法連家的武技,讓他有所忌憚,所以他們才想除掉自己,正好有地穴這個坑,他們就讓自己去跳,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想到這個詞,炎黃心焰一愣,這個詞到是聽過,但不應該出現在自己的心里,又是這世的炎黃心焰在影響自己。
“小宗主。”申屠闊虎見炎黃心焰愣神說道:“不是怕了吧。”
“沒有。”炎黃心焰回過神來說道:“多謝了,申屠兄,有機會我一定加倍奉還。”
“那到不必。”申屠闊虎大手一指北野狄武說道:“我回來的途中,正好遇見他,他問起在食肆大賬你們那桌吵鬧的事,我就把事情都跟他說了,他非要跟著我過來。”
“焰心宗主,我陪你去地穴。”靜靜聽著的北野狄武開口說道。
“北野兄,你也聽到了,那地穴可是兇險異常。”炎黃心焰說道:“只怕……”
“事是由我而起,放任不管不是我北野狄武的為人。”北野狄武打斷炎黃心焰的話說道:“我心意已決,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與你同往。”
申屠闊虎一聽北野狄武這么說,自己就不是個玩意了,搖晃了幾下如斗的大腦袋說道:“下地穴算我一個,你們比武這件事,也有我的份。”
一個好漢也得三個幫呀,渾身是鐵能碾幾顆釘,去地穴這種危險的地方,有這兩個人助力再好不過了,想到這炎黃心焰拱手說道:“多謝兩位仁兄相助,小弟我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