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寒冷如期而至,帳逢里的人躺在不知名的野獸皮毛墊子上,互相擠在一起取暖,一粘到毛皮墊子,有幾個人立刻鼾聲驟起,看來是疲勞已極的。
帳篷頂上垂下來的玻璃盞燈發出如豆的光,炎黃心焰的右邊是愁佬,左邊是土鼠。
冷風從帳篷的縫隙中吹了進來,輕拂在人的臉上,讓人不由自主的清醒,反正也睡不著,炎黃心焰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愁佬聊天。
“那個征兵官說咱們入先鋒營,這先鋒營是做什么的?”炎黃焰心說道。
“唉!打仗沖在最前頭,傷亡最慘重的雜牌軍。”愁佬輕嘆一聲說道。
炎黃心焰心中一涼,自己長途波奔,費力花錢的,竟然是來當炮灰。
“這么慘,還有人來。”炎黃焰心說道。
“大多是邊地生活不下去的流民,盜賊,血脈不純只能在邊地艱難的生存下去。”愁佬說道:“他們也是想搏一個翻身的機會。”
“什么機會?”炎黃心焰問道。
“立下戰功會有賞賜,如果戰功夠大,沒準能成為一個莊園主。”愁佬說道這里頓了一下,突然兩眼發光的說:“我年青時,有一次立了大戰功,斬了一個左銜王,當時的三軍統帥要封官爵給我,可惜……”愁佬的眼光又黯淡了下去。
“可惜什么?”炎黃心焰看著帳篷頂說道。
“唉!軍中主薄在花名冊上沒有找到我的名字。”愁佬輕嘆一聲說道:“怎么可能找到,先鋒營的雜兵根本沒有花名冊,我等立了軍功,只有賞賜,沒有官爵。”
炎黃心焰陷入思緒之中,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報仇了,先鋒營可是炮灰營,這可不是自己喜歡看的個人英雄主義電影,有主角光環,機槍手雷炸彈怎么招呼主角,主角依然堅挺,自己能不能活到看見仇人的時刻都是個問題,要是外一桿屁了,這新鮮冒險生活,自己還真沒過夠呢,又一想,沒準桿屁了就回到原來的世界了,也好,繼續做我的街頭霸王唄。
愁佬見炎黃心焰沒說話,以為他后悔入了先鋒營,轉過頭看著炎黃心焰的側臉說道:“我等愧對小宗主,連累你入了先鋒營。”
炎黃心焰回過神說道:“沒事的,沒準能拼個莊園主出來。”
兩人相視一笑。
“放心,小宗主,我們不會白連累你的。”一直閉著眼睛沒說話的土鼠突然睜開眼睛說道。
“不要提連累誰了,大家在一起相互照應就好。”炎黃心焰說道。
“今天晚上只能餓著了嗎,怎么睡得著。”一個粗布壯漢坐起身,捂著肚子說道。
他身側的另一個粗布壯漢也坐起身說道:“我也是前心貼后背了,睡不著。”
“快點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愁佬說道:“明早上會有紅肉。”
“你這么一說,我更睡不著了。”粗布壯士咽了兩下口水說道。
炎黃心焰看過去,是那兩個叫大力二力的親兄弟,自己的肚子也配合情景的咕嚕了一聲。
“小宗主,你也餓了吧。”躺在炎黃心焰身旁土鼠說道。
“沒事,忍一忍就過去了。”炎黃心焰說道,說完又打了一個哆嗦。
土鼠見炎黃心焰比自己強不了多少單薄身板,一副文生公子的外貌,他不是扛得住饑餓與寒冷的主,根本走南闖北的人根本沒法比,隨即說道:“小宗主,你先別睡,我去給你拿食物來。”
大力立即說道:“多少給我們也帶點吧。”
呼啦又坐起了七八個人,都要救土鼠順便帶點吃的。
土鼠看著大家祈盼的眼神也犯了難,十多個人的吃食自己可不好拿,說道:“人太多了,我拿不了。”
大力二力一聽幾乎齊聲說道:“我們跟你去。”
“好吧。”土鼠說道。
“唉!我說一句,你們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愁佬見三個人出去拿食物,輕嘆一聲說道。
炎黃心焰本想和愁佬一樣阻止他們,可話到嘴邊,又想眾人都饑餓難耐,自己也是,有些壓榨人的規則不必遵守,去它的螺絲釘,遂對著三人說道:“多加小心。”
愁佬見炎黃心焰說話了,不再阻止土鼠他們。
“放心吧,能抓住我的人還沒生出來的呢。”土鼠呲著兩顆大板牙笑道,又轉身對著大力二力說:“跟緊我,機靈點。”
大力二力答應一聲,土鼠挑開門簾,三人出去了。
可過了好久,三人也沒回來,正在大家焦急之時,帳來傳一陣腳步聲音,兩個腿腳勤快的人從毛皮墊子起來,趕緊來到門旁,掀開了門簾,突然他倆愣住了。
一盞提燈先伸了進來,門口的兩人立刻口稱“長官。”提著門簾,退在兩旁。
盔明甲亮的軍曹大步跨進帳中,一手按腰間佩劍,另一手舉著提燈,炎黃心焰透過他身后的縫隙,看到還有四個持矛甲士,心想看穿著這些人應該是愁佬口中的載入花名冊的‘正規軍’了。
炎黃心焰心知土鼠他們出事了,沒有事,而且是壞事,誰人會三更半夜不睡覺搭理他們這些‘炮灰’,他與愁佬的交談中已經知道他們這些雜兵在軍中的低級地位。
“都給我坐好了!”軍曹大喊呵斥道。
沒睡著的趕緊坐了起來,并把睡覺得也弄醒了,坐了起來。
軍曹用提燈照了一圈帳篷內的坐著的眾人。
“誰是土舍長?”軍曹突然大聲說道:“還要誰叫炎黃心焰?”
即然人家點名道姓了,咱就得接著,炎黃心焰隨口答道:“我是炎黃心焰。”
軍曹見炎黃心焰是個文弱書生,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又說道:“土舍長是誰?”
炎黃心焰不知道這土舍長是干什么的,看了眼旁邊的愁佬。
愁佬意會說道:“是這個帳逢里的頭,打仗時也是。”
要想讓這些人聽自己的,就必須當他們的頭,想到這炎黃心焰站起來說道:“土舍長也是我。”
愁佬愣了一下,他本以為炎黃心焰會因為自己的年齡和在先鋒營中的豐富經驗而推舉自己當土舍長,結果炎黃心焰當仁不讓,自己給自己封了個土舍長,又一想,算了,要不是人家放棄百長參贊的職位,自己也進不了先鋒營,可心理還是有些失落,要怪就怪自己是邊地流民吧,想到這愁佬低頭不語。
“那省事了。”軍曹說道:“有個叫土鼠的,他偷營中軍糧被抓住了,本應斬首,但班得大人有好生之德,那土鼠說炎黃心焰能救他,既然你是土舍長,救不救他,你都得跟我走,準備一下,明白吧,我在外邊等你,不準帶兵器。”
說完軍曹也不等炎黃心焰回話,轉身出了帳篷,門簾放下,眾人的目光都聚在炎黃心焰的身上。
“去了會受牽連,小宗主可以跟軍曹說不認識土鼠。”愁佬“嚯”的一下站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聲說道:“我代替小宗主去。”
炎黃心焰扭頭看了眼愁佬,他的話里還有些其它的意思,愁佬要是去了,土鼠生死難料。
炎黃心焰抬眼看了眼眾人,他們的目光中都有祈盼之意,他立刻明白,大家都不希望他放棄土鼠,那只能眾望所歸了。
這件事也是因自己而起,再說見死不救也不是自己的風格,想到這,炎黃心焰說道:“不用了,還是我去救土鼠,更有把握一些。”
炎黃心焰能明顯感到大家都舒了一口氣,土鼠因為為大家偷吃的被抓,大家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炎黃心焰說完向門簾走去,那兩個人立刻掀起門簾,眼中是敬意。
愁佬突然兩步趕到炎黃心焰身邊輕嘆一聲說道:“唉!小宗主,我隨你去。”
炎黃心焰也需要愁佬的軍中經驗,扭頭說道:“有個照應也好。”
愁佬將自己劍與小宗主的劍布包交給旁邊的人,叮囑他們看好了,兩人出了帳逢。
軍曹一見出來兩個人,用提燈一指愁佬喝道:“沒你的事。”
“長官,我是炎黃心焰的家臣。”愁佬拱手說道。
“什么!”軍曹一笑,說道:“你還挺會用詞呀,這先鋒營里的人還有帶家臣的,逗我呢。”
“炎黃心焰是一位小宗主。”愁佬低頭拱手說道。
軍曹一聽,愁佬把話引到了王族姓氏這件事上,先不管真假,還是讓他有所忌憚,不敢再多嘴了。
軍曹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四個持矛甲士圍住炎黃心焰與愁佬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