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雜兵們一幫一伙回到營帳,他們很多人還沒有從終于吃到紅肉的興奮中退出來,一路上有說有笑,回味紅肉的味道,先鋒營的火食真的不錯,每人定量的一大塊烤紅肉,鹽漬洞蜥蜴肉和白肉面餅管夠,配有微甜的水果汁飲水,還有每碗只有一片青菜葉子的淡湯,對于邊地的流民來說,這頓早飯簡直可以說是豐盛無比。
炎黃心焰也得空好好恢復一下自已疲勞過度的身體,他睡了一個下午,吃過晚飯又沉沉睡去。
天亮后,先鋒營的士兵們吃過早飯回到教軍場。
炎黃心焰一到教軍場,鋒營總教頭尉遲山達已經獨身站在點將臺上,等候他們,接著便是尉遲山達指揮他們訓練,先跑了十幾圈,又鍛煉臂力,之后親自教授他們一趟近身搏斗的拳法,最后每個人發了一柄蠟木鐵頭槍,尉遲山達又教給他們一套戰場拼殺的槍法及與友伴們配合的排槍推進陣法。
在一個上午的訓練過程中,炎黃心焰因渾身疼痛而摔了幾跤,但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吃過午飯,經驗豐富的愁佬說先鋒營只訓練一上午,之后的時間都是休息了,吃飽喝足的雜兵們稀稀拉拉的回到各自的帳篷休息。
愁佬把荊條籠子掛好,紫頭藍腹黑翅的油明蟲靜臥在籠底,愁佬從懷中取出一小塊肥肉,這是他在二力吃的紅肉上發現的,土鼠見狀一下子從毛皮墊子骨碌起來湊了過去,搖頭晃腦的看著籠子里的蟲子。
愁佬一把揪住土鼠頭頂上的麻小辮子說道:“別嚇到它。”
土鼠很聽話的不動彈了,只是瞪大了一對老鼠眼看著。
愁佬把那塊白生生的小肥肉遞到荊條籠子邊上,油明蟲頭上的兩個紫觸角來回的擺動,確定了小肥肉的拉置后,爬過來,紫頭伸出籠子眼啃食起小肥肉,一會兒便吃完了。
之后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它的藍色大腹開始發亮,一種柔和的白藍色光茫彌漫在帳逢內。
斜倚在皮毛墊子上的炎黃心焰看到愁佬的方法有效果,也坐起身子。
土鼠的棱形腦袋往籠子前湊了湊問道:“能亮多久?”
“離它遠點,別嚇到它。”愁佬伸手攔住土鼠說道:“能亮幾天吧,聽別人說的,喂一次能亮幾天,我也是頭一次養這種蟲子。”
“好,今天晚上不用怕油燈的難聞黑煙了。”土鼠后退了一步說道。
愁佬不再理土鼠,轉過身來到炎黃心焰身邊坐下來。
愁佬輕嘆一聲說道:“唉!為什么跟那個刀客說家道中落,用大點的身份嚇他一嚇,他就知趣走了,民不與官斗。”
“一個謊言需要十個謊言來圓,簡單直白豈不更好。”炎黃心焰說道。
“你也可以拒絕和他比試。”愁佬說道。
“不行!”躺在愁佬身旁的大力坐起來大聲說道:“被人堵上門挑戰,怎么能拒絕,大家都光棍一根怕他干什么。”
“是呀,當著那么多人。”二力也坐起說道:“不答應他,還以為怕了他,以后小宗主在先鋒營怎么抬起頭來。”
炎黃心焰微笑一下,意味深長的看著愁佬說道:“一個一無所有的雜兵,沒有什么不能拼的,拼了才會有一些機會,不是嗎。”
愁佬會意了炎黃心焰話中的意思,眼前這個年青人的心智很高,他想通過擊敗北野狄武在先鋒營立威,點了點頭說道:“可能是我多慮了,小宗主的劍術遠遠在他之上,可是你身體不適,對于劍刀相斗不利。”
“不要擔心,我自有對策。”炎黃心焰伸手拍了一下愁佬的肩膀說道,心里確想著,希望比武的時候,獨孤鴻羽能給力。
愁佬點了點頭,剛想張口……
帳簾一動,一個人先探出一個腦袋,又縮了回去,帳外傳來交談之聲,之后帳簾一翻,來人躬身捏著帳簾的一角,一個矮胖的小白豬邁著四方步進入帳內,瞬時即被懸著的發光籠子吸引,小步疾走的來到籠子近前,一雙小母豬眼瞪的挺大,盯著籠子里的發光蟲子。
炎黃心焰看了眼站在籠子下的‘肥無度’,他的來意已然明了,身子一斜躺了下去,閉目養神。
愁佬見炎黃心焰故意不理班得,他也躺了下去,大力二力也跟著躺了下去,土鼠見狀,也快步來炎黃心焰身旁躺了下去。
征兵官班得看了會,無人搭理他,甚是無趣,厚著臉皮來到炎黃心焰的腳邊。
“小宗主,小宗主。”班得堆著笑臉小聲呼喚道。
炎黃心焰故意翻了個身,將后背留給班得。
班得跨步又來到炎黃心焰的身側,抽出插在腰間的小折扇邊扇邊呼喚他。
炎黃心焰微睜眼睛說道:“班得大人,有什么事嗎?”
“恭喜小宗主,得到無煙燈。”班得說道。
“什么無煙燈?”炎黃心焰明知顧問道。
“就是這油明蟲呀。”班得說道。
“這蟲子的亮光是挺好的”炎黃心焰說道。
“那是,那是。”班得點頭哈腰的說道。
“班得大人,如果沒事,我要睡會了,晚上我還要與北野狄武比試刀劍。”炎黃心焰說道。
“嗯,這油明蟲非常難養活,特別是在這軍營之中,不如小宗主把它勻給我。”班得說著,從寬大的袖口里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包。
“什么?”炎黃心焰說道。
“黃貨。”班得說道。
“這蟲子是用我的命換來的。”炎黃心焰說道:“我還沒玩夠呢。”
“那是,那是。”班得又從袖口里掏出一個包:“你看?”
“不換。”炎黃心焰說道。
班得一咬牙又從袖口掏出一個包,將三個包托在他的手上說道:“小宗主,我真的是誠意滿滿呀。”
愁佬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班得手中的三個包,兩人的話他聽得清楚,那可是三包金子,班得為了小蟲子,也真是下了大價錢,這油明蟲只不過是權貴們的玩物,其實對荒地流民沒什么大用。
炎黃心焰注意到愁佬看向自己的目光,看了過去,愁佬微微點了下頭,黃炎心焰明白愁佬的意思是讓他見好就收。
炎黃心焰翻身坐起說道:“班得大人,這油明蟲。”
班得立刻躬身把三包金子遞了過來。
炎黃心焰看了金子包,又看了眼發光的籠子,說道:“我不賣。”說道又仰面躺了下去。
班得的笑臉僵住了。
“小宗主,這油明蟲真的就值這么多黃貨,要不是急著送人,我才不出……”班得覺得言語有失,又閉上了嘴。
之后班得是苦口婆心,軟硬兼施的要炎黃心焰把油明蟲賣給他。
炎黃心焰一口咬定就是不賣,看著班得欲哭無淚的表情,心里一陣快意,面對著坑自己兩次的人,喜歡取不義之財的班得,就得這樣,讓他見利而不可得,這才能折磨到他。
正在他們糾纏之際,門簾一挑,一個身材高大的人進到帳內,看見帳內的情景,伸手將門口的班得仆人推倒在地。
班得還在喋喋不休的跟炎黃心焰說道。
“肥無度,你咯哩吧嗦的干什么呢?”來人大聲喝道:“壞我的好事,是不!”
班得聞聲很是氣憤,在先鋒營的外號自己也是有所知,竟然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叫自己的外號,轉過自己的肥頭,一見是巨獸獵人申屠闊虎,這家伙自己惹不起,是另一位公子重金請來的,立刻換了笑臉說道:“
我和小宗主有事商量。”
申屠闊虎也不搭理他,幾步來到近前,橫在他和炎黃心焰的中間說道:““我找他有更重要的事,你走吧。”
“我……”班得的我字剛出口,一把大手就按在他的腦袋上,差點捏癟了他戴的絲絨頭冠。
班得吃痛的嘴一咧,說道:“我走,我走。”
申屠闊虎松開手,班得不敢停留,轉過身就朝門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住了,眼觀籠子。
申屠闊虎故意清了下嗓子,班得轉過頭,收起小折扇,他的仆人拉起門簾,班得和仆人魚貫而出。
“今天訓練的時候,你摔了幾跤,受傷了嗎。”申屠闊虎說道:“早知道這樣,就不逼著你跟刀客比武了。”
“我只是有點疲勞。”炎黃心焰聽后坐起身說道。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申屠闊虎邊說邊從胸中取出一個小陶土瓶子:“我在龍武兵手里搞到的。”
“行軍水。”愁佬探身說道。
“有識貨的。”申屠闊虎看了眼愁佬說道:“你這么老還當兵呀。”
愁佬一面窘態。
申屠闊虎也不理他,把小陶瓶遞給炎黃心焰說道:“喝了它吧,身上會舒服點。”
炎黃心焰接過行軍水,一仰脖喝了下去,一陣清涼直入肺腹,整個人瞬間精神了許多,氣味像果蔬混合液,酸甜中有微微的苦和咸。
“還有兩塊紅肉,下午餓了就吃吧,充沛的體力很重要。”申屠闊虎又拿出一個粗布的包說道:“我對你可是下了血本呀,我把寶都押在你身上了。”
土鼠竄起來,接過粗布包。
“你真的對我這么有信心。”炎黃心焰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要是咋咋呼呼的,我真不敢全押你,但你很平靜,只有對敵手不屑的人,才會有這種反應。”申屠闊虎蹲下身說道。
“要是我生無可戀呢。”炎黃心焰微皺眉頭說道。
申屠闊虎用詫異的目光看著炎黃心焰那雙黑的發亮的眼睛,隨即說道:“希望我的判斷沒錯。”
炎黃心焰微笑。
申屠闊虎哈哈大笑,然后起身幾步來門前,掀開門簾出去了,在門簾落下的一剎那說道:“好好休息,我相信你一定能戰勝刀客。”
“小宗主,三包金子真的不少了。”愁佬坐起來湊過來說道。
“油明蟲肯定不只三包金子。”土鼠說道:“肥無度這種人,在我們這行叫守財奴,舍命不舍財的,絕不會讓你占到半點便宜。”
“你是什么行呀?”愁佬抓到了土鼠語言上的漏洞探身問道。
土鼠抖動了幾下嘴唇說道:“當兵的呀。”
“我看不像。”愁佬說道。
“你這老頭。”土鼠不忿的說道。
“你說誰老頭。”愁佬瞪大眼睛說道,伸手去抓土鼠頭頂上的麻花小辮子,土鼠躲閃。
炎黃心焰見兩人無聊的拌嘴打鬧,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兩人一見,怕打擾他休息,閉了嘴。
“我手里有他要的東西,但他的手里沒有我想要的東西。”炎黃心焰閉著眼睛說道:“雙方都覺得物有所值,才是公平交易。”
說完炎黃心焰睡著了,他真的累了。
片刻,大力二力異口同聲的說道:“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