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諸軍將士,忠勇如一,”
“食我皇祿,盡我君事,”
“今皇四子,悖妄逆天,”
“特命驍騎、安遠、蕩寇、平夷及建武五軍,服于太子,忠于王事,”
“奉天討逆,宜速行之,”
“欽此!”
太子站在校場的高臺之上,下面密密麻麻站滿了其余的五營將士。
太子知道,他現在必須代表皇室收服這五營的將士,畢竟老皇帝現在的狀態幾乎可以說是命懸一線,隨時都有可能龍馭歸天。
在宣旨的時候,這些將士在各臨時的頭領的帶領之下,并沒有向那位代表著皇權的文官下跪,反而個個都扶著腰間的長刀。
他們已經從國朝的軍隊,變成了那些世家大族們的私軍,在老皇帝時日無多的消息傳遍之后,已經完全喪失了對于皇室的敬畏。
因為他們知道,新上任的皇帝跟他們也一樣只是世家們的傀儡。
既然大家都是世家的狗,那又有什么誰高誰低呢?
“我家統領呢?”
忽然,一位披甲帶刀的將軍騎著馬從營房那邊過來了,然后張口便對著高臺之上的太子問著,一副完全不將圣旨放在眼里的態度。
但回應他的……
“咻!”
太子張弓搭箭,在那將領下馬的瞬間將之射倒于地。
“嘩!”
而回應太子射箭的,則是下方數萬士兵的同時拔刀,以及遠方箭陣數千張弓的瞄準。
只要一個不慎……
太子就會變成碎片!
雨又開始下了,淅淅瀝瀝打濕了在場所有人的鎧甲。
太子同樣穿的是鎧甲,銀色的明光鎧配合著血紅的披風,單手扶著腰間的寶劍如同真正的戰將,但他的頭上卻不是頭盔,而是儒冠。
幾縷發絲從額頭飄到耳后……
太子看向面前黑壓壓的人群,平復著自己的心情,畢竟他也是第一次面對近十萬人,而且還是冒著隨時會被撕成碎片的危險。
“你們的統領究竟在哪里呢?”
“至于這個問題……”
太子笑著,然后身后幾個文官便將手中五個包裹著頭顱的布包丟下。
布包從高臺上面墜落,松散的系扣被風解開,然后幾個死不瞑目的人頭就這樣滾落在了泥水當中。
這些人頭之上,甚至連血液都還是溫熱的。
太子的臉色變得冰冷,然后繼續對著面前的軍陣喊著:
“你們的統領,已經死了!”
太子的嘴角揚著,像是已經吃定了眼前的這些人那樣。
“云將軍!?”
軍陣之前,驍騎營副統領在看見自家統領的頭顱之后,便立刻騎著戰馬拿著長槍向著太子所在的高臺沖來,他要為對他有知遇之恩的云統領復仇。
但除了他,其余四營當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
“咻!”
太子又是一箭,想要將來者直接射于馬下,但那將領卻是靠著精良的馬術躲過了太子這一箭,而太子的雕翎箭卻錯過他的身體射在了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
太子身后的那個年輕文官,又掏出了一份圣旨,從高臺上丟下。
明黃色的布帶,在空中如同飄落的木葉那般。
“吁!”
在圣旨飄落的途中,那向著高臺沖擊的將軍卻停了下來,馬兒懸空的前蹄差點就踩著了圣旨上面,但好在他已經將馬頭轉換了方向。
但圣旨已經掉落在了泥水當中,上面已經沾滿了泥土。
這位副統領低頭看去,卻發現那圣旨上只有鮮紅的大印,除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之外卻是一個字都沒有。
“你們的統領,已經死了,”
太子再次復述這句話,臉上平淡的表情就好像五位統領的死,只是一件尋常的事情。
“那這究竟意味著什么呢?”
“意味著,你們可以加官進爵!”
太子突然大聲地喊著,然后從腰間拔出了那把寶劍。
太子用力揮舞寶劍,直接將面前的木頭護欄給劈成了兩截。
角弓被他從高臺上丟下,手中的寶劍被他舉過頭頂。
“而這樣空白的圣旨,”
“我這里還有六十七份,”
“所有官員,全部晉升,”
“統領封伯爵,部將領子爵!”
“與國同休!”
太子嘶吼著,像是年輕的獅王在對著豺狼們低吼。
而他,也成功讓豺狼們臣服。
……
當太子從校場上走出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但地上的泥水卻變得更加的渾濁骯臟了。
而且校場上的士兵,也已經消失了大概十分之一。
接近七千人的頭顱疊一起,從遠處看去就好像一座白色的高塔。
而在這高塔之下,就連土地也變成了暗紅色。
來年,這里肯定會開出這個世界上最鮮艷的花。
六十七個新的官位,幾乎是讓整個五大營的軍官都升了一級。
而這這樣龐大的利益之下,軍官們自然愿意拿著太子給出的名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自己曾經的同袍當中尋找進身之階,雖然那份名單上面只有五百人不到。
一處軍帳當中,太子正和仁親王在里面休息。
忽然,一個穿著鎧甲的男子懷抱圣旨走了進去。
“殿下!”
“事情辦的怎么樣?”
“清洗……已經完成。”
將圣旨舉過頭頂,等待太子驗證命令的完成進度。
跪倒在地的,是剛剛那個騎馬持槍沖向太子的驍騎營副統領,名字叫做陳新。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是驍騎營統領兼三品輔國將軍,領武毅伯爵位。
“武毅伯,傳令下去,”
“今日平叛,刀槍不禁,”
“凡所繳獲,士兵可自留四成!”
聽著太子的話,陳新抬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太子。
他們不是官軍嗎?
就算是之前投了世家,那現在不也重新投了皇室了嗎?怎么會有刀槍不禁這樣離譜的命令?難道皇室其實是要對那些世家們趕盡殺絕嗎?
忽然,陳新明白了什么。
剛剛的清洗……
好像死的都是那些世家們,安插在軍中的人。
“臣,領命!”
低頭再拜,已經是武毅伯的陳新倒退著走出了軍帳。
但在他離開軍帳的那一刻,身后又傳來了太子的聲音。
“不可劫掠平民!”
不過這次,陳新沒有回話。
而在陳新離開之后,太子便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那樣,頹然地坐在了他的椅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