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魚擺了擺尾巴,像是在傳達什么隱約的含義,令人不知所指,
“你問我喜不喜歡被安排的人生?”漁翁撿起了一根枯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廢話,當然不喜歡”
魚又擺了擺尾巴,
“啊?那為什么要安排蘇九思的人生?老人收斂起了笑容,一字一句的回答,因為這是他的宿命啊…”
宿命?蘇銘?是可笑還是可悲,魚兒沒有再擺動尾巴而是沉默了下來,只剩漁翁的話輕輕地飄散在風汁…
夜雨茫茫,一個老嫗坐在自家門前的石階上哭泣,對面,員外府上的功名人家打開了窗子,看著哭喊的女人,沉默不語,
書生攤開宣紙,行下幾筆墨跡,像是要贈予臨別的朋友,
夜更深了,漁翁將蘇九思送到家門前,看了看書生,輕輕點零頭然后準備離去,書生遞給他剛寫好的字,
漁翁在雨中打開,稱贊好字,
蘇九思沉沉的睡去,對剛才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印象,
如果讓他看見眼前那一幕,他一定會大吃一驚,父親的字好,他一直知道,但他卻從沒見過他給任何一個人提過字
漁翁在他的印象應該是第一個......
九黎獨自掛在邊閃爍,書生則目送著漁翁離去,直勾勾的望著星月滿的夜空,直至黎明……
翌日晨,蘇家人為蘇洋舉辦了一場簡單的葬禮,蘇母好像因為蘇洋死去的刺激變的有些癡傻了,抱著蘇洋的衣服不肯出家門,
蘇老爺把所有的傭人留下照顧蘇母,為蘇洋辦完葬禮便匆匆收拾行囊,趕赴京城了,人們議論,蘇老爺的家族在京城有一件藥材鋪,可蘇老爺妻子身子不好,于是便帶著她到鄉下來休養,那藥材鋪也就一直由他的大哥照看,可憐他大哥一生無兒無女,前些日子又突然患病離世,
家業斷迭長兄故去,就連大女兒也因故去世,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這個堅毅的男人也患上了病,當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
本來偌大的家業都應該是大女兒蘇洋繼承,可事到如今,就只能讓二八年華尚且年幼的二女兒硬著頭皮上了。
拖著病體,蘇老爺連夜帶著二女兒就趕赴了京城......
------------------------------------(俺是下劃線)
蘇洋的日記:
夜深了,我睡不著,你在干嘛呢?會是一個好夢或是噩夢?又或者還沒有睡著……
我要走了,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就忘了吧,忘了吧,
我是家里的長女,也沒有弟弟哥哥,
這是我應該擔的責任,我沒有對不起誰,可我唯獨對不起你,阿文請你一定要幸福啊……
伯父的病更重了,他又在催促了,我不想接下這個遠在京城的藥材鋪,但我也不想看到父親失望的表情……
母親的病也好多了,起初來到青陽就是為了陪她調養身體……
遇到你很幸運,可是不能陪你……
你還記得么,那個用雪堆成的野獸,晚上有漂亮的焰火,先生這樣的焰火只有顏回才做的出,一朵這樣的“花”的花費甚至可以買下一棟房子……
你會討厭我么?你就討厭我吧,蘇靈是個好女孩,有她在你身邊,你會快樂的,對嗎?對嗎……
你在看星星么?如果在看,那……晚安,
那封信我交代大牛替我轉交給你,不知道他現在給你了沒有,我不敢見到你更不敢親手給你,我怕我要是再見到你,就再也下定不了決心了……
真的要走了,你和先生都人們要日行一善,真好……
我聽你的,做完善事后就要離開了,
再見了,九思……
這不像是一本日記本,更多的像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心情的隨筆,
可也不難看出女孩是在想一個人,是誰呢,還能是誰?
一句一句或長或短的話像是把沉鈍的刀,用銹口與斑駁刺痛著蘇九思的心臟,還不懂嗎?
兩行清淚從渾濁的眼中滑出,這是一次跨越了五十年的交談,一萬八千二百五十的時光隔開了生死,蒼白了歲月,
她的目光仿佛透過紙張向蘇九思滲透來,像是美杜莎的凝視,他一動也不敢動,他怕一動自己就會崩潰,
不…不!
蘇九思掩著面低聲哭泣,她的話交織成一張大網慢慢勒緊在他的脖子,窒息,壓抑的感覺層層的堆積在他的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他想起了那個故事,那個《終身不笑者》的故事,野獸爬出了樹洞,看著漆黑的夜,無聲的雨,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第一個不笑的人是漁翁,然后是郎中,再到將軍,還有書生,最后就是我了嗎?蘇九思沖進庭院放肆的大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再接著以往的一切都在腦中重現,
鮮衣怒馬的少年,各懷心事的錯過…蘇九思慢慢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的癲狂褪去,留下的是無法言語的深邃和滄桑,
與此同時此,湖旁倚著樹打盹的漁翁慢慢的抬起了頭,望著鎮的方向,笑了起來,
對著魚兜里的草魚:“他來了”
草魚停止撕咬漁網,呆滯的眼睛變的清明,擺了擺尾巴像是在詢問漁翁著什么,
“誰來了?”
“是火種來了”漁翁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眼神銳利而有神“這一我們等了太久了,久到我幾乎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
漁翁再次彎腰撿起塤笛,他把所以的表情都隱去了
空了無痕跡,風雨自在心中,
色更暗了,只聞得林中風聲呼嘯,塤聲悠揚。
約莫過了盞茶的時間,
蘇銘停在漁翁的身后,但什么也沒有,更沒有打斷他的演奏,
此時的他是蘇銘,而不是蘇九思。
上云層覆蓋雷光涌動,隨著塤聲漸漸急促,雨滴也傾盆而下,少了往昔的鳥啼蟲鳴,留下的唯有風雨和悲歌,
蘇銘盤膝輕輕坐下,看著漁翁的背影,他努力回憶漁翁的模樣,可不知為何那個在他印象中十分深刻和熟悉的男人,卻怎么也想不起面部的種種細節,那個面孔像是鍍上了一層陰翳,攏在陰影里看不真切,
如果喜歡《深夜詭事談》,請把網址發給您的朋友。
收藏本頁請按 Ctrl + D,為方便下次閱讀也可把本書
添加到桌麵,添加桌麵請猛擊
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