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上帝視角來看這座城市，滿目璀璨的燈光非常刺眼，方向極難辨認。
喬治的手繪地圖雖然簡單，卻能標記出明顯的參照物，讓王林能很快找準路線。
西街的街道并不算太寬，道路兩側還有電巴士的軌道，架設著360伏的電線。
普通電壓的電線劈不出閃電來，沒什么危險。
晚上十點半，街上行人少了一點，車流量卻更多。
兩旁的建筑物雖然高不過六七層，卻各具典雅氣息，考究的拱形窗戶及檐角都裝飾有大量繁雜線條，顯得精致又有藝術風格。
如同戴著尖帽子的教堂側面，一座鐘樓伸出又高又尖的塔頂，彰顯曾經的輝煌。
王林的目標就是位于教堂旁邊的噴泉廣場。
廣場的對面是一座公立醫院的住宅樓。
“這也能算是住宅樓？應該是聯排別墅罷。”
住宅樓由紅磚砌成，高三層。
巨大的窗洞被夾著藝術玻璃的白色木框，分割成一個個的小格子。
房頂上有一排白色石材雕刻而成的護欄，護欄上還聳立著幾座西方神靈雕塑。
直接從三樓飄進去，穿過一位熟睡的男子房間來到過道后，他開始對著門牌號尋找304房。
阿拉伯數字的房間號，王林辨認起來沒有一丁點難度。
304房進門是一個不大的客廳，抬頭就能看到滿是精美的石膏線條房頂，房頂中心掛著一個帶有布罩的水晶吊燈，暖白色燈光將房間照得很亮。
客廳墻面貼滿壁紙，擺放著一個木質茶幾，和淡黃色的皮質沙發床外加兩個皮凳，沙發床對面是一排擺有花瓶的矮邊柜。
右手邊是開放式廚房，左手邊有一個臥室和一間書房，衛生間在臥室里。
王林在房間內轉了一圈，鋪著柚木地板的房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條，看得出這位大洋馬是個愛干凈、整潔的人。
大洋馬此刻正趴在書房的書桌上看什么書，她穿著白色居家服，用浴巾包著頭發，一邊看還一邊做筆記。
她的身后有一架高大的書柜，分門別類地擺滿醫學相關的書籍。
“她是名醫生么？”
攤開的書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還有一些人體器官圖樣，就算不是解剖書，也可能是和手術相關的。
大洋馬畫出幾段，又在旁邊小心地寫上幾句秀氣地英文字母。
王林沒興趣繼續看下去，他想弄清楚這女子有沒有槍，藏在哪里。
一般女子會把槍藏在床頭，比如枕頭下面、床頭柜里，或者...女式包里。
枕頭下面什么都沒有，床頭柜最上面的抽屜里放著紙巾等雜物，下面的抽屜里全是內衣之類的。
翻找的聲音已經很小了，卻還是被大洋馬聽到。
看著一只蒼白泛烏的手輕輕拉開床頭柜的抽屜，翻找一陣后又輕輕合上，站在臥室門口的大洋馬目瞪口呆，她的手中還拿著防狼噴霧。
“who are you？”
大洋馬似乎一眼就看出王林顯形的那只手，根本不是活人的手。
她的眼睛忍不住看了衣柜一眼，連連噴出一團帶著胡椒味的嗆人辣椒水后，轉身向廚房跑去。
早已隱形的王林好整以暇地跟在女子身后，這辣椒水對他沒什么用。
“槍，或許在衣柜里，只要不讓大洋馬拿到槍就行。”
大洋馬的反應不得不令人稱贊！
她一手拿著一把切菜刀，另一只手拿的...是番茄醬？
想將番茄醬潑灑在王林身上，再給他來上幾刀么？
“嘿嘿嘿嘿嘿...”
王林湊近大洋馬的耳朵，露出烏黑的嘴唇和森白的牙齒，陰森地鬼笑起來。
他清楚地看到大洋馬白膩細長的脖子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然后瞬間縮著脖子狠命地跳了起來。
“o”
嘴巴張成o型，發音也一樣。
呆呆地吸著大洋馬冒出的煙霧，王林瞪大了眼睛...這大洋馬的身材，可真是，真是沒得說。
大洋馬轉身潑灑出番茄醬，握著刀胡亂劈砍起來，嘴里不停地重復某個單詞，是在罵人么？
“shit！shit！...”
刀子從王林隱形的身體劃過，不帶走任何一片灰塵，那番茄醬也是。
不錯，有紫霧、白霧，怎么還會有紅霧？
她在憤怒什么？
王林確信這是他第一次嚇這個大洋馬，不至于見面就翻臉吧？
女子發泄一陣后開始惡毒地詛咒起來，警惕地眼神不時掃過四周，說出一大串鳥語，幾個意思？
管她咕嚕呱哇不停地說著什么，眼看情緒煙霧減少，王林飄到她身后露出一截指尖，在她后腦瓜上輕輕敲點一下。
“wow！”
大洋馬彈跳力不錯，蹦得很高啊，起碼大半米。
各色情緒煙霧，如同被開足馬力的鼓風機給吹出來，這是排名第二的煙霧彈！
沒有什么趁機揩油之類的想法，但是王林也不介意欣賞點評一下。
似乎明白手中的刀沒什么用，大洋馬向臥室跑去。
她想拿槍么？
隱形狀態可以免疫物理傷害，但是顯形狀態不行，必須阻止。
所以大洋馬剛來到臥室，就看到衣柜門被一只手打開，她黑色肩包里的槍被這只手抓住，槍口正對著她。
再怎么跑，有直接穿墻快么？
“please!...”
大洋馬高舉雙手流淚哀求起來，她很珍惜她的生命，全身瑟瑟發抖。
濃烈的白霧...白煙，不停地冒出，王林一瞬間有了個靈感。
費力地用盡各種手段去嚇人，效果還不如拿把槍的威懾力大。
因為人們都知道，槍會殺人。
就好比這個已經癱坐在地上的大洋馬吧，只要槍口指著她，這白煙就沒停過，連敲腦袋都可以省了。
缺點也很明顯，清一色的白煙，沒有其它情緒煙霧。
這把槍雖然帶不走，不過可以藏起來，有合適的時機就拿出來用。
假如王林精通心理學的話，應該拿槍頂在大洋馬的腦后，這會讓她去想象什么時候開槍，她會什么時候死...無形中將恐懼放大。
可惜他只懂觀察客戶的反應，判斷客戶會不會交二手房的定金，這些皮毛的觀察技巧并不足以應對此時的場景。
大洋馬冒了一陣白煙后，由白煙轉白霧，再由白霧轉青霧，青霧慢慢變得濃郁起來，有向青煙轉變的趨勢。
這也算是意外收獲。
“她在思考什么？思考自己為什么不開槍，只是拿槍指著她嗎？”
怎么老外碰到事情，總是喜歡去思考呢？
那個叫喬治的胖子如此，眼前的大洋馬也是如此。
她開始小心地嘰里呱啦說著什么，嘗試和王林進行溝通。
“死老外，你嘀咕個啥？”
大洋馬嘰嘰歪歪沒完沒了，王林無奈地抱怨一句。
哪知她眼中露出一絲喜色，拍了拍鼓鼓的胸脯靠在門邊，字正腔圓地說了一句。
“你好！可以和你談談嗎？”
王林的驚嚇手段，不行啊。
“死老外，談你妹！我殺了你！”
后知后覺地醒悟過來，王林趕快加強威懾力。
果然，又是一陣白煙飄過，大洋馬再次顫抖起來。
可遲遲不開槍，難免讓人起疑。
大洋馬的青煙蓋過白霧，雖然仍是瑟瑟發抖，她仍是小聲糾正道：“你可以叫我老外，但我不是死老外，那是罵人的，我懂...”
喲呵，學會頂嘴了都？
王林將槍頂在她額頭上，可憐的大洋馬瞬間又白煙蓋過青煙。
“別殺我，錢在衣柜里，都給你！”
“錢？”
要錢干什么？
...
發現頭頂的槍既不拿走，又不開槍，大洋馬的內心是崩潰的，很難捱。
她猜測不出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一陣濃郁到極致的青煙冒過后，大洋馬的藍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我研究出了幾種藥水，或許，可以改變你的皮膚顏色，讓你看上去更正常一些。”
嗯？她觀察的好細致！
王林多少有點心動。目前可能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萬一有什么場合需要他正常點的話...
“我叫維尼·弗朗西斯科·法布雷加斯·英·喬伊·比基·卡利斯勒·伊維盧莫·馬爾尼·梅爾斯·普雷斯頓·蒂芬·安德莉亞，你可以叫我莉亞。”
大洋馬主動自我介紹起來，不放棄一絲一毫的活命機會。
“莉亞是否能夠有幸得知，你的姓名呢？”
差點懵圈，王林總算明白這個女子說了一大串，就是指她的姓名。
這什么破名字？
打聽我的名字，是為了調查我么？心思倒是夠細的！
“我叫亞歷山大！你說的藥水在哪里？拿來我看，如果沒有效果我馬上開槍！”
王林隨口瞎扯，心里提高警惕的同時，還要保證大洋馬不能停止冒煙。
這個嚇人的活，挺累。
“完全沒問題，亞歷山大先生！不過我們馬上要碰到一個大麻煩。找書苑 wｗｗ.zhaoshuyuan.com ”
莉亞說話很有技巧，不去追問王林的真實姓名，反而不知不覺間將王林拉到統一戰線。
“麻煩？什么麻煩？”
話一出口王林就開始后悔，連忙補充道：“你的麻煩是你的，不是我的。死老外，少玩心機！”
莉亞臉色很好看，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身上冒出的煙霧更是五顏六色。
“請您對我保持起碼的尊重，這會讓您顯得更加有修養。”她在小心斟酌詞語，悄悄更改著稱呼，也是生恐熱惱了看不見的亞歷山大先生，順帶表達出敬畏心理。
沒人不討厭，不被別人尊重吧。
“在您的眼里我確實是老外，可我真不是死老外。不知亞歷山大先生，如何看待人體死亡后，產生的靈異問題。”
這種話題相當于探討，沒有絲毫強迫意思，糾正稱呼只不過試探王林的態度。
提高警惕的王林，總算能夠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如果回答了這個問題，她是不是會接著說出那個“大麻煩”？
從她見到王林的一只手開始，她都表現出遠超常人的反應，似乎...是在試探？
試探番茄醬、刀、防狼噴霧這些東西，會不會對王林產生影響或是傷害？
正常人遇到鬼怪靈異，哪有不逃跑的道理？
至少，也應該第一時間拿槍吧！怎么會留在這里，嘗試談條件？
“莫非，她在演戲？因為她見過同類？”
可是，可是她一直在冒煙，這又如何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