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下場也會和這個人一樣嗎?
四周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他們要上來了。
我努力地站了起來,再看看那具尸體,他的死狀就像是行為藝術一樣,四肢都朝著不可思議的方向扭曲著。
我想,這樣死了的話,以藝術的形式死去又未嘗不可呢?我頓時輕松了許多。
“站在這干嘛?在看我們做操?”黃永率先上來了。
“嗯”我回答了。
“難得。等你傷好了我教你。”黃永像是半開玩笑似的,說的很輕松。他看我沒啥反應就回了教室。
我依舊看著那具尸體,我觀察著那具尸體,他的頭上就像開出了血色的曼珠沙華,美麗又危險。我趴在欄桿上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具血色藝術,不知這樣過了多久。
當我回過頭時,已經有一群人站在了我身后。
我怵著退后了一步,隨即我發現他們對我并無敵意,眼神中也并沒有之前的殺氣。反而現在的他們更像是在害怕,每個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不知所措。
“聚在這干嘛?都散了。馬上就該上課了。”陳老師年輕的聲音導入了我的耳中,“白墨堂,你來了啊!很好,快去上課吧!”說著,陳老師踏著運動鞋走出了我的視野。
我看到正在散開的人群中不少男生向著陳老師看去,也許她就是他們所謂的女神。
走進教室的每一步都猶豫不絕,四周的人正在朝我議論,我很不自在。要是他們都消失就好了。
我在教室門口躊躇著,忽然背后有一股力量將我往教室里推,我踉蹌地進了教室,我本能地轉過身,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
“干嘛在門口啊,咋不進教室呢?”譚乙申一臉得意的樣子看著我。
教室外逐漸出現了該有的吵鬧聲,我并沒有理會面前這個頂著雞窩頭的傻子。
我開始走向位于教室最中間的位置,四周的空氣逐漸開始地向我逆流,它們接連劃過我的臉頰,割得我生疼。我每路過一格課桌,伴著劃過的空氣,打鬧聲、歌聲、談論聲、低語聲、咀嚼聲、寫字聲……轉瞬消失在我耳后,不復存在。
當我坐下時,耳邊只剩下教室外的吵鬧聲。
“你看到了吧!那個死在外面的蠢貨。”譚乙申饒有興趣地把臉湊了過來。
然而我對他并不感興趣,只是有一件事情讓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忘看課表了。
“這蠢貨居然敢不做語文作業。也是自討苦吃,明知道那胡信不好惹……”譚乙申不停地在我耳邊嘮叨。
我們也就在宿舍里見過兩次,我開始反感這個自來熟的家伙。
“喂!”我打斷了他,“你知道下節課是什么嗎?”
“下節課啊……對了!下節課是物理實踐演練。喔噢,你一來就碰上了,我可是等這節課等了很久呢!”譚乙申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壞笑。
“物理的實踐演練是什么?”我問。
“喲,感興趣啦?所謂物理實踐演練呢就是把物理書中的實驗搬到教室來做,親身體驗來自物理的魅力。我可是期待了好久!”譚乙申用手頂了頂眼鏡,只見鏡片泛著白光。
“哦。”我想,終于有個聽起來正常的科目了。畢竟我這些天經歷的不正常太多了。
我長舒一口氣,感覺像好久沒有上過正常的教課似的,略有些期待了。
看著黑板上方的時鐘,離十點還有五分鐘,我看向教室門口,莎嬅正挽著那女孩的手走進來,看起來她們像是剛散了步。
“教室里怎么這么安靜啊?”女孩問。
“這不,特例來了嘛。”莎嬅看著我,沒有絲毫畏懼,倒有了敵意。
莎嬅放開了女孩的手向我走來,“我算是明白了,你不過就是歪打正著罷了。沒什么可怕的。”莎嬅對我的態度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之前我還擔心,不過現在我確認你絕對不是所選之人。就算周老師認同你,但剛剛的死尸就把你嚇倒了,你真的不配!可惜周老師沒認清,要是再觀察一段時間他也不會有此下場了!”她來到我面前,語氣里夾雜著鄙夷和不屑。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皮夾克。
周圍的同學紛紛看向了我,莎嬅的話對我來說很莫名其妙,但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針強心劑似的。
我這才發現,自從血祭以后,同學們之前看我的眼光逐漸從排斥發展到畏懼,以至于我一到教室就鴉雀無聲。
“你在干什么?”徐文瀚抱著一筐器具走進了教室。
“你來的正好!”莎嬅看向徐文瀚,“你剛剛也看到了吧,徐文瀚。這家伙根本不配!”
“哦?什么不配?”徐文瀚小心地將物理器具放在了講臺上,“周老師選的人你有資格質疑嗎?”
“什么?你還相信他嗎?這個外來人?”莎嬅指著我,仿佛難以置信徐文瀚會站在我這邊。
然而對此我注意的是講臺上的物理器具,而一旁的譚乙申早在莎嬅過來時就已經乖乖回了座位。
眼看徐文瀚準備回懟,不知從哪冒出的班長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好了!別說了。莎嬅,你要是再說下去可是要違背了周老師對我們的囑托了!這后果,你應該知道。還有,白墨堂既然進了我們班就是我們班的一員,都是同學,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們現在都必須包容他。不過……”班長看向了我,此時莎嬅和徐文瀚都默默站在原地,而女孩正在講臺邊的階梯上坐著,她扎著雙馬尾,發圈是藍色的。
“我知道有人已經在忍受邊緣徘徊,但務必等到這個月底,畢竟在規則失效前誰也不想和操場上的尸體一樣的下場。”
“可是,校方為什么會做這樣的事情這在往屆史無前例啊!”某個不知名的同學鼓起了勇氣問了班長。
“這我不知道。不過周老師走之前說過,這里發生的一切都是由校方掌控全局,這種事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校方的意思。”班長回答了那位同學的話,“好了。我要說的就這些,馬上上課了,都準備好。莎嬅,最后警告你,再這么任性校長也保不了你。”班長扶了扶眼鏡,回到了第一排的位置,黃永是她的同桌。
坐在講臺邊的女孩站了起來向莎嬅走去,想去挽莎嬅的手,可莎嬅還是站在原地,低著頭。
徐文瀚走了過來,莎嬅在路中間擋著,只見徐文瀚用微笑以示輕蔑側過身穿了過去。他調整了下凳子然后自然地坐在了我的身邊。“我說過,我會罩著你。這女人自作自受。”徐文瀚又露出了和剛剛截然不同的微笑。他總是這樣,總覺得他是個gay。
上課鈴悄然間已響起,莎嬅依舊站在那里,她背對著我,握緊的手指拽著衣角,皮質被摩擦的聲音非常刺耳。
周圍的同學都低著頭,沒一個人提醒莎嬅該回座位了,連班長也毫不在意地做著自己的事。而那個女孩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不是和莎嬅同桌,她就坐在譚乙申前面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莎嬅仿佛在那一刻變成了空氣,順著逆流化為塵埃。
眼前這女人擋住了我看物理器具的視線,我只能看看四周。
我發現上課鈴都響了,一旁和身后幾個位置都是空著的,想著貌似就是被胡信叫去辦公室里的那幾個同學。他們還真去了,沒想到這里的學生都這么實誠,正經人誰會去辦公室啊。
“莎嬅?你站著干嘛。上課了,回座位!”這次我沒察覺到一點氣息,沒有聽到一絲腳步,那個物理老師像是幽靈一般,沒有一點征兆就出現了。
莎嬅依舊一動不動。
“怎么,要我來請你坐不是?”物理老師增強了語氣。
“記住你今天的話,給我等著。”莎嬅帶著氣憤說出了這句愚蠢的臺詞。
“趕快給我去坐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別耽誤我上課。一學生有什么可豪橫的。”物理老師操著一口方言,聽起來尤為親切。
莎嬅一聲不吭地回到了位置,我能敏銳地察覺到她身上極強的戾氣。
“同學們,今天是你們最期待的實踐演練。你們也看到了這桌上的器具,今天的主題是電流與人體。”物理老師非常正式地拿起了框里其中之一的電源,電源是由兩節五號電池組成,電源兩極連著很長的電線。
這玩意不是初中那套嗎?
“現在我會將這些發給每個同學,先拿到的同學不要急著去嘗試,等所有同學都拿到后再做。”說著物理老師抱著筐一組一組地發,而這些實驗材料會由上而下傳來。
“等下要是受不了可以停的。”徐文瀚小聲地對我說,“這里面的電池可不像平時的電池,這電壓很大的。雖然不足以要命,但足夠折磨你。”
“那為什么還要進行這個實踐演練?”我拿著還未打開開關的電源,聽了徐文瀚的話后我莫名感覺一股電流迅速地鉆進了我的身體。
“除了教授原理,還有一個原因——物理課是受虐狂的狂歡。”徐文瀚開始興奮起來。
我看著眼前這個電源,突然讓我作嘔。
“好了。現在,把兩極的電線分別粘在自己想要的位置……”
“對了,這個物理老師,也就是劉老師也是個受虐狂哦!”
呵,果然啊,都不正常。習慣了。有點意思。
“來吧!同學們,來感受交流電帶來的快感吧!”隨即,尖叫聲四起,狂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