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冷汗黏在我的額頭上,高跟鞋踩碎了眼前混沌的黑暗。
“時間到啦!還留在寢室里的小朋友會被偷走哦!”熟悉的聲音響徹整個男生宿舍。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望向黑洞洞的門口,腳步聲越來越近。
為什么沒關門……我會被抓走嗎?
我想起了之前宿管說過的話,我現在已經不是那個被特殊關照的人了。
此時,腦海里不斷地涌現出在我眼前被拖走的那個人,他的恐懼,驚慌,害怕,一切痛苦都在哭喊中完全釋放。
我慌了,不能被她抓到!
不知道被她拖進譚乙申所說的地下室會怎么樣,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即使身體有些虛弱,但本能促使我動起來,為了不被抓住。
聽腳步,宿管還在一樓徘徊,于是我決定去三樓,在宿管還沒有進樓道之前。
托起沉重的身體,我踉蹌起身走出門外,窗外該死的蟲鳴顯得周遭一片祥和。
出門轉向右邊,因為是在樓道盡頭,所以還需要走一段距離才能到達樓梯道。
可惡,現在的我走得很慢,如果還不快點,等到宿管爬上樓梯,那么我的蹤跡就會被察覺。
怎么辦?以這樣的速度完全來不及。
剛走出門才兩步,宿管刺耳的高跟鞋腳步聲很快走到了我所處寢室的正下方。
“白同學,等我喲!”只聽樓下最后一道關門聲的響起,宿管開始加快了腳步。
她越來越近。
現在我肯定是不能走向樓梯道。
但是我又能去哪里?
思索間,急促的腳步聲已經踩進了樓梯道。
“白墨堂!”隨著二樓的門被一扇扇打開,宿管幾近興奮地快速向我所處的寢室徑直走來。
“哐!”204室的門被踢開,月光灰蒙蒙地打在204寢室的地上,里面空無一人。
“不!”宿管的發出令人發指的尖叫。
“在哪里!在哪里!”她翻看著每個床位,每個角落,今天她特意打扮了一番。
“白墨堂!你在哪!”她開始憤怒,“等我找到你,我一定把你做成最棒的娃娃!”
說著,她走出了204室。
正當我以為她已經走了的時候,她突然又出現在門口,月光打在她蒼白又涂滿了劣質化妝品的半張臉上,臃腫陰沉的眼睛上吊著一根搖搖欲墜的假睫毛,肥厚的嘴唇上滿是被抹花的口紅。
此時的她正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口。
一張冷峻惡心的殺人犯的臉就掛在門口,外面的蟲鳴裹著她一身紅色長裙,這更顯得她渾身的橫肉丑陋無比。
我不敢動一下。
良久,等到蟲鳴消失,外面變得一片死寂時,我再往寢室里看,門口早已沒了人的氣息。
窗外的冷風已經被我悉數吃進。
沒想到之前譚乙申爬進二樓窗戶的這一舉動竟然讓我逃過了宿管的視野。
其實譚乙申能夠直接爬上二樓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技能。
我們寢室所處在二樓盡頭的位置,而離204寢室窗口右下側不足半米處就有一個放置抽風機的平臺,而這個平臺除了裝抽風機的位置外剛好空出一個可以讓一人站立的空間。
當然,譚乙申之所以能爬上來除了借助這個平臺,還有就是外墻最邊緣的梯子,這個梯子直通最頂樓的露天平臺。這個梯子離這個裝抽風機的平臺很近。
我不敢再回到寢室,于是抱著冒險的心理準備去夠旁邊的梯子。
從抽風機的位置爬上梯子并不能輕易地過度,如果想要爬上梯子就必定有一跳。
沒辦法,總不能一直待在這上面,而且我還不知道這個平臺能承受我的身體多久。
在經歷許多此推演計算,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縱身一躍,只聽吱呀一聲,我雙手順利地握住了梯子,不過因為太過劇烈的拉伸,胸口的傷撕裂似的發出陣陣疼痛。
我忍著痛,雙腳踩穩了梯子,并踏到了地面。
我終于忍不住疼痛,整個身子不聽使喚地倒在地上。
我捂著胸口,已經疼的發不出聲。
我大口咬著空氣,掙扎著,明知道晃動身體會加劇疼痛,但我又疼得無法不晃動身體來安慰我的心理。
黑夜正在包裹著我的全身,我在地上掙扎,我的喉嚨被堵住似的叫不出聲,于是我同著周遭的一切在死寂中消亡……
最后一道晚自習的鈴聲響起,自我躺在宿舍外已經有了一個小時。
“看來你逃過了宿管啊。”徐文瀚抿著笑看著眼前正躺在宿舍外墻邊緣的我。
現在,徐文瀚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人,而他恰恰就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
他背叛了我。
“為……為什么?”
“我以為你會想起……畢竟你只有想起來才能對得起周老師。”徐文瀚并沒有扶起我。
“為什么要對得起他?我現在什么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回想些什么,我只想就現狀活下去。你憑什么來決定我的想法?”我不懂,我想按照自己的意志來活。
“這你還真就身不由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白墨堂,我告訴你,如果你還想不起來之前的事,那么今后會有更多人來迫使你想起。如果是其他人來做,那么就不會像我這么溫柔了。”他貌似還有點生氣,“反正,你得快點讓自己想起來你自己之前所做的事,不然陳童的催眠就有可能成真!”
我盯著眼前的徐文瀚,我發現我從始至終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我太過于信任依賴他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如果真是陳童來激你的話,那我可就真保不了你了!”徐文瀚看起來很著急,貌似他對他背叛我的行為一點都不愧疚。
“你為什么要讓我獨自待在寢室里,并且不關門?”我開始用質問的語氣問他,這個時候,我感受到了一絲怒火。
“我剛剛說的難道你都沒聽嗎?我為了你啊!如果你不能找回你的記憶,想起那天的血祭,那么在這個學校你是……”
“夠了!”我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并把食指的手骨節扳了回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就這樣吧。如果像你說的今后還會有人來至我于險境,我只希望這些人里不會再有你。”
我不再理會他。
宿舍的門開了,我只身走進宿舍,正處對面的是宿管的房間,房間門開著,那個老女人穿著紅色長裙,左手抱著一個骯臟的布娃娃,右手握著一把巨大的修枝剪刀。
“我不會放過你的”她做出口型,然后臉上的五官畸形地擠在一起,一口爛黃歪扭的牙暴露在外,她發出陣陣驚悚的笑聲,那笑聲隨著被風關上的門一同進入我內心恐懼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