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今晚的晚自習一結束,我們就要離開學校了。
我發現在這短短五天里,我都快忘記外面的世界是什么味道,什么感覺了。
生物課的下課鈴響了。
“一會中午回寢室收拾一下行李吧。”徐文瀚向后桌仰去。
“晚上不行嗎?”我也做了相同的動作。
“額……你難道想在晚上見到那位宿管?”徐文瀚看想了我。
“那就中午去吧。”我收起身子,一提到宿管我就想起昨晚她那惡心的妝容。
我看向窗邊前排,黃永不在,馬艷紅依舊在看小說。
再看向莎嬅的位置,她正在用那把美工刀細心地割自己的手腕。
我發現貌似每個人都有獨特的癖好,包括何婭喜歡玩譚乙申的手指,譚乙申喜歡截取動物的肢體。而徐文瀚呢?他的癖好又是什么?
“喂,你有什么癖好。”我機械地問徐文瀚。
“哈?你在說什么……”徐文瀚貌似不想回答。
“沒事。”我可能問的過于直接了。
反正來日方長,我總會知道徐文瀚有什么特殊癖好。
每一次下課都會想去廁所,不管有沒有三急,這種行為都是一種本能反應。
我起身離開教室,準備去廁所碰碰運氣,如果正好尿急,也不枉此行。
二樓的過道很嘈雜,即使是噪音也是一種生機的表現。
哪像一樓和三樓,簡直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走到男廁所門口,男廁對面就是教師辦公室。
“這次月考,我認為需要改動一些要求……”辦公室里傳來一個非常耳熟但又陌生的中年男子的聲音。
男廁的洗手臺有一面大的鏡子,這面鏡子剛好能看到對面辦公室的情形。
我站在鏡子前,通過辦公室的窗子,我看到了一個穿著棕色外套,貌似帶著眼鏡的人正站在辦公室的中間說話。
里面的盆栽恰巧遮住了他的臉。
“那個,主任,就算需要改動,您也不必親自來吧。”是化學老師的聲音,這個聲音非常粗糙。
“這次月考不同于往年。這次招進外來人,就是為了看看是否能比我們培養的孩子優秀。所以,這次改動我得親自來說。”那個中年男人貌似很有權威。
外來人?是指通過傳單進來的學生嗎?
“當然了,除了學生以外,我想在月考之后招進來一個老師。這也是我想做的實驗。”那個中年男人的語氣很沉穩。
“可是主任,招外人進來,對我們來說很危險的!萬一……萬一被發現了怎么辦……這在往屆根本沒有先例啊!”陳童站了起來。
那個被稱之為“主任”的中年男人示意陳童坐下。
“這我不是沒考慮過。但是,本家那邊認為我們現在的做法進度太緩慢了,如果再不提高效率,莊家就不會再投資……這樣一來,恐怕我們都得死。”主任依然很沉穩。
我站在鏡子前,他們說的話我悉數聽進。
“好了,先說到這。再說下去,這隔墻有耳啊……”主任貌似發現了我的存在,他的身子突然轉向了我這個方向,“不過,我很期待你的表現,白墨堂。”
我瞬間感覺后背發涼,全身上下每一根毛發都在警告我——危險!
我從鏡子里看見了他的右半臉——帶著陰冷的微笑。
我快步走進廁所,我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知道第四節課上課鈴響起,我才廁所出來,走過辦公室徑直回到了教室。
“去哪了,這么久才回來。”徐文瀚誘紅的嘴唇相碰著。
“那個主任,你知道嗎?”我看著他的喉結。
“那個主任嗎?嗯……這個學校就三個主任,一是班主任,二是年級主任,三是教導主任。前兩者你都見過,陳童和胡信。而教導主任嘛……你應該沒見過。”他故意調整了一個姿勢,顯得他在認真的思考。
“教導主任嘛……印象不是很深。就報名的時候接觸過,但其他時候根本就見不到他的影。但是,這個人很出名,據說可是我校除了校長外權力最大的人。但也是最危險的人物。以前就聽說過上一屆有一個學生沒有申請書就擅自離校,結果被教導主任抓住……第二天我們就能在操場的草坪上見到他的頭。”徐文瀚的回答總感覺有些危言聳聽。
“那人死了?”
“并沒有,他被活埋了。然后就剩個頭在草坪上,也不知道會有個什么東西來折磨他。”徐文瀚又把身子側向了我這,“我們學校別的沒有,就是動物多。”
我好像知道他想說什么。總之,這個學生的結局很慘就對了。
聽了徐文瀚的描述后,我徹底放棄了逃離學校的想法。
這節課上數學,我還沒見過數學老師。
我看著時鐘剛走過十一點一十,數學老師就他們而入。
我先前還期許是一個和陳童一樣的女老師,可是貌似不管在哪個學校,數學老師都是一個樣——性別,男。平頭,方臉,穿著休閑格子衫,背有點駝,說話節奏老年……
“上課。”他示意我們起立。他看起來很普通。
“老師您好!”
我并沒有說那句話,我覺得很蠢。
接下來的數學課很枯燥,講的內容跟我之前學的也差不多。看來這個老師估計是唯一一個來教書的。
數學課下了后,第五節是體育課。
體育課,這課我從來沒上過。
“走,下去。”徐文瀚站了起來,并拍了拍我的肩。
“我不想去。”我準備就待在教室里。
“體育課一下,我們可以提前去吃飯的。”
“要跑步嗎?”我問。
“不需要。”他回答道。
于是,我跟著徐文瀚走出了教學樓。
今天的天很陰,但我能感受到陽光。
他們在操場上集合,因為還沒正式上課,所以體育老師還沒來。
我站在教學樓門口,看著眼前這群學生,他們有打鬧的,聊天的,唱歌的……
這一切不過是陰冷內心的偽裝。
我就站在教學樓門口,徐文瀚加入了他們的隊伍。我獨自一人欣賞著眼前的戲碼,就等著月考那天這一切的和諧被撕得粉碎。
這次的體育課給我了觀察每一個人的機會。這樣我才能了解他們。
鈴聲響起后,一個高個子的老頭從二樓食堂一旁的鐵門里出來,那里是放體育器材的地方。
他緩緩走過來,滿臉的慈祥。
“集合!”他吹響胸前佩戴的口哨。
所有人一同走向他。
我跟著他們,我排在最后一排。
“誒,還以為你不下來。”譚乙申就在我旁邊。
我沒有回答他。
只聽那老頭說了幾句稍息,立正的話后,就開始講廢話。
“我們這節體育課呢,就不打算讓你們跑步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等下我吹口哨,你們就可以自由活動。切記別去小賣部,別回教學樓,別去寢室……”他很嘮叨。
“他一直都這樣嗎?他講了好久。”我感覺他在浪費時間。
“嗯……差不多。每次他都要講個五六分鐘,每次基本都一樣的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堅持下來的。”譚乙申吐槽道。
“好了,想去借器材的拿你們的飯卡去借。接下來就自由活動吧!”一聲口哨響起,學生們終于散開。
去借器材的人不少,拿出來的都是些乒乓球板或者羽毛球拍。
當然也有籃球。
譚乙申他們拿的是籃球。
徐文瀚加入了譚乙申的隊伍。
他們分成幾組,然后開始了比賽。
何婭在一旁加油,一直喊著譚乙申的名字,她的聲音甚至蓋過了打籃球的聲音。
因為何婭的喊叫,譚乙申好幾次的扣籃都手滑失敗。
有人挑釁譚乙申不行,譚乙申也并不在意。
反觀徐文瀚,球技了得,除了何婭,一群女生在那里給徐文瀚加油。
我看得眼疲了,準備找個地方坐下,思考思考人生。
在操場的空地上我找了一個角落,這里只有一個人。
這個人的頭發又長又油,是個典型的宅男。
我坐在離他有一定距離的地方。
他和我一樣,靜靜地待在一個角落,沒人問候沒人注意。
他邊玩著手指邊看向操場那邊。仿佛像個老人,在看一群孩子嬉戲。
“你知道笛卡爾的故事嗎?”他突然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