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牟昨晚差點被嚇死。
夜黑風高的，幾十個錦衣衛圍在店門外，氣勢洶洶，隨時都一副破門而入的模樣，公孫牟差點就要以為自己大難臨頭了。
直到后面發現他們的目標是隔壁的唐大師，才稍微松口氣，但是即便如此，他一整晚都老老實實藏在家里，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當然并不是說公孫牟怕錦衣衛，如果上面讓他去暗殺錦衣衛的某個高層，他是絲毫不會遲疑的。
主要是因為他的職業特性，見不得光。
殺手最厲害的手段不是武功，而是結合偽裝、機關、毒藥、武功等等各方面在一起的布局，只要布局得當，天王老子都可以殺給你看。
而布局，需要操控者藏在暗處，是主動出手的一方，是狩獵者。
但是當身份轉換之后，在殺手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敵人給圍剿，由狩獵者變為獵物，那么殺手就兇多吉少，一般來說，這就是殺手的終結。
更何況，敵人還是錦衣衛，是專以收集情報見長的特務機構，他們收集到公孫牟的信息是最全面的。
如果是其他人圍剿，公孫牟還會嘗試著突圍，但是如果是錦衣衛的話，那就說明自己的所有底細都被錦衣衛查清，一切手段錦衣衛都有應對之法。
這種情況下，公孫牟必死無疑。
這一晚公孫牟老實得像個普通人，天亮之后，也跟個普通商人一樣打開店門開張了。
昨晚發生了什么事，公孫牟并不知道，他來到門口，準備去隔壁找唐大師問問情況。
結果他人還沒有過去，就見隔壁店里走出一個女子，卻是向自己的店走來。
雖然公孫牟是東廠的人，而東廠與錦衣衛是死對頭，互相有對方的資料。但是公孫牟只是投靠東廠的外人，他沒有興趣去了解兩方的恩怨，只需要聽上面吩咐要殺誰就行了，所以他并不認得閔柔這個錦衣衛千戶。
而公孫牟作為天下第一殺手，錦衣衛里自然有他的資料，不過他現在帶著人皮面具，所以閔柔一時間也認不得他。
兩人一個撞面之后，閔柔當先問道：“你這里開門了嗎？”
“啊？有事？”公孫牟愕然道。
“廢話，你是開店的，我來自然是買東西的。”面對陌生人，閔柔可沒有面對唐進那么溫柔乖巧。
“是是是。”公孫牟立時想起自己的身份來，當即換上一副笑臉，將她引進店里，道：“客官要買點什么？”
“掌柜的說你前日照顧了他生意，今天要做飯沒米，讓我來你這里買。”女子淡淡說道。
“掌柜？你是說唐掌柜？”公孫牟訝道。
“對。”女子道。
“那你是？”
“我是掌柜新招的伙計。”
“伙計……”
公孫牟暗自沉思起來。
暗殺唐大師這種超級高手，絲毫馬虎不得，所以這突然多了個伙計，有必要摸清她的底細。
“姑娘貴姓啊？”公孫牟一邊領著閔柔去往各個貨架，一邊看似不經意的詢問。
“嗯？”
閔柔是什么人，她之前干的都是審問別人的工作，這突然被別人問起，立時就引起了她的警覺。
這個大叔，有點問題。
“問別人之前，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吧？”閔柔雙眼微瞇，不動聲色的反問回去。
“啊，對對。我姓卜，名光，就這幾天才新開的店，你叫我卜掌柜就好了。”公孫牟憨厚的笑著，自報了假名，想要隨便敷衍過去。
“哦？姓卜的人比較少啊。”閔柔笑道。
“是啊，小姓。”
這個年代家族觀念很重，家家都有族譜。一般在外遇到同姓的人，都會攀談一番追溯一下家族的事，公孫牟為了避免攀談引起外人的質疑，故意取了個偏姓，使得遇到同姓的幾率大減，可以避免假名被拆穿。
“卜姓雖是小姓，但是名人卻不少啊，在揚州府就有一個卜姓武林世家，在南方極有名望，特別是家主卜通，人稱神一劍，你肯定知道的吧？”閔柔道。
“啊？”
公孫牟是一臉問號，他用小姓的目的就是省得去了解家族上的事，結果沒想到這個小姓竟然也有一號名人，他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不過小姓的家族間聯系更深，更別說還是名人，他卜家的人肯定不能說不知道的，當下只得點頭道：“當然知道，不過吧，我家遭遇變故，顛沛流離來到這里，跟他倒是沒什么交集。”
這后一句，自然是想要結束這個話題，免得說多錯多。
不過，就這樣已經足夠了，找書苑 www.zhａosｈuyuan.com 閔柔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道：“可惜，上面的話都是我編的，揚州府根本就沒有卜家，更沒有卜通這號名人。”
公孫牟臉色大變。
自己本來是要探這個女人的底細的，結果只簡單的幾句話，反倒把自己的底細給暴露了。
女子上面的話都是編的，自己把編造的話當真還跟著應和，不但說明自己對卜姓相關一竅不通，還說明自己心里有鬼。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公孫牟心里發狠，手暗暗積蓄內力。
她絕不可留！
“哈……哈哈……”
公孫牟干笑幾聲，來轉移女子的注意力，道：“姑娘……姑娘可真會開玩笑啊。”
“是吧，這個玩笑果然不怎么好笑呢。”閔柔嘆了口氣，“卜通那么出名的人，你又是卜家的人，肯定知道是真有這個人，有這個家族，看來果然騙不了你呢。”
這話一出來，公孫牟又愣住了。
到底有沒有卜通這個人？這個女人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如果這真的只是這個女人的玩笑，其實是真的有這個人，那么她就沒有看穿自己的身份。
可是……
公孫牟陷入糾結了。
這個女人肯定是能不殺就不殺，她畢竟是唐大師的人，她突然消失，唐大師必然會調查原因，自己有很大的暴漏風險。
剛才泛起的殺意，不過是因為身份被識破，魚死網破下的決定而已。
現在形勢逆轉，公孫牟又不知道要不要魚死網破了。
這個女人，太捉摸不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