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良與莊丫頭坐在馬車中,車夫是莊府上經常給老劍仙風九霄送飯家丁,老劍仙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孟江南。
風九霄是江南人,可能是這么多年,想念一百多年前的那個江南了吧。
聽孟江南說,他給老劍仙送飯時,老劍仙時常教他一招半式,他經常聽老劍仙說他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天下心誠劍士,人人都可以一劍斷江、填海、破軍、裂雷。
蕭北良受風老劍仙一劍之恩,不僅劍道大增,而且連那一氣化三清也領悟的七七八八。
車內,莊夢蝶面無表情,顯然這個結果,并不是她最想要的,卻是她最能接受的。
“東西,和風老劍仙對劍時,你怕嗎?”
“怕,但是你在我后面,我不能退。”
蕭北良摸了摸莊夢蝶的腦袋,
數十里外,一座山上,兩位老人在山頂下棋,一人紫袍,一人黃衫。
紫袍老人問道:“老家伙,你對那北涼王下揚州一事,怎么看?”
黃衫老人摸了摸棋子,說道:
“蕭北良來揚州,也不全是為了找莊夢鱗給莊夢蝶出氣,換句話說,一個莊家,還入不了他蕭北良的眼,他來揚州,出氣是假,打壓張居堂父子才是真”。
紫袍老人笑道:“哦?怎么說?”
黃衫老人下了一子,說道:“北涼王之所以敢囂張,無非是他北涼軍戰力甲天下,西楚廟堂沒有能力一戰,所以要依靠這顆大樹,而西楚依靠的同時,也忌憚這棵樹,所以要以最快的速度訓練新軍,什么時候百萬新軍練成,什么時候就不用依仗北涼這棵大樹,而組建軍隊最需要的東西,就是銀子,是錢。揚州在張居堂的治理下極為富庶,稅收占了西楚國庫的三分,而這三分中,有兩分是因為張居堂的兒子張仲柏把官鹽架空,私人售官鹽。他蕭北良逼迫張居堂殺了張仲柏,張居堂又因為彈劾蕭北良被貶,揚州換了刺史,新刺史豈會任由官鹽私賣?官鹽官賣以后,揚州兩年之內,賦稅收入必定縮水,兩年之后,哪怕朝廷再啟用張居堂,也挽回不了局面。”
紫袍老人也下了一子,笑道:“這北涼王如此一來,就等于斷了西楚籌建新軍的一大筆錢財,新軍建成必定會延后個三五年,甚至十年都不是問題,而不出五年,北陽的十幾萬新軍早就弓馬嫻熟,這樣,十年之內,西楚女帝只能依仗他北涼,他北涼王再怎么過分,女帝都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再不滿意,也不敢和他北涼翻臉。”
黃衫老人摸了摸胡須,
“是啊,蕭北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紫袍老人看了看棋盤,搖了搖頭,說道:“不止這些啊!這些是西楚女帝心里都清楚的事情,也是表面上的東西,還有藏著的呢!”
黃衫老人突然頓悟:“你是說……人心?”
紫袍老人哈哈大笑:“這姓蕭的小子,也趁機告訴天下人,誰給他北涼造成威脅,誰就要完蛋,以后為西楚拼命賣力的臣工,辦事之前都要想想啦!”
黃衫老人放下棋子,說道:“這局我輸了!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藩王,深不可測啊,你我,到底是老了,這江湖,人才輩出啊!”
哈哈哈哈,兩人放聲大笑。
黃衫老人,復姓上官,單名一個谷字,上官谷,是號稱近三百年以來,最善謀之人,紫袍老人姓黃,名敬,是上官谷同母異父的兄弟,這兄弟倆,一個陽謀無雙,一個陰謀無雙,百年前,這兩位兄弟憑三寸肉舌,硬生生挑起了九國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