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冀州,知州龐正豐行政長官,那么州判葛善長便是治理刑訟獄案的長官。若非如此,也輪不到他遣人傳侯府世子來州府大堂。
“葛大人英明。想我劉府家財億萬,區區軍械能賺多少?焉能冒大不韙盜賣?我兒實屬冤枉……冤枉啊!”
劉玉柱大喊大叫,一副聲淚俱下樣子。
龐正豐眉頭微蹙。身為世族,講究禮儀豐貌,劉玉柱嚎啕大哭模樣,著實生厭。
葛善長沒料到劉玉柱如此激動。
正欲開口。
高洋大喝一聲,“閉嘴!”
他心知肚明,案件審訊切不可失去主動。沒等劉玉柱繼續辯駁,又道:“你劉家如何起家,不用我說,在座大人和堂外百姓一清二楚。連你都喊冤,州府囚牢里的重犯豈不皆可釋放?你有臉喊冤?”
此言一出,堂外百姓,哈哈大笑。
劉府暗中掌握全城黑色產業,所賺利潤豐厚無比,得罪之人多如牛毛。若非羅光弼撐腰,早被正義所滅。
顯然高洋一番義正辭嚴訓斥,讓百姓們想到劉府許多惡事。
“你……”劉玉柱言滯。
作為社團老大,素來只有他說人,焉有被人說得道理。即使年青時能說會道,數十年跋扈飛揚下來,早養成了能動手就別嗶嗶的霸氣。
何況高洋所說,眾人皆知,辯駁不了。不過這惡霸也是戲精,佯做頭暈,晃了幾晃,身后侍女扶住。
高洋深得乘勝追擊兵家要詣。
“你什么你?本世子冤枉你了么?你劉府就是冀州城毒瘤!如果沒你這顆毒瘤,冀州城早就歌舞升平,路不拾遺。”
“你……”劉玉柱想說胡說兩字,可望見堂上兩位大人深以為然神色,氣得老臉發黑,血壓上涌,險些真的暈厥。
小畜生言辭好生犀利。傳聞有誤啊!誰說小畜生木訥癡呆,定是平日藏拙。高家之人果真陰險,都是吃人不吐骨奸賊。
腦子如糊,思緒飛揚,嘴上卻不知如何反駁。
高琰站在邊上呆呆看著三哥與外人一番唇槍舌劍。這是三哥?我在哪里?做夢呢?
州判葛善長輕咳一聲:“三世子,公堂之上,原告還是該有說話余地,你咄咄逼人,讓龐大人和本官如何審案?”
頗為陰陽怪氣續道:“這里是州府,州府有州府規矩,可不是你自己家。”
言下之意,神力侯府是沒規矩地方。
前世練了一輩子硬打硬開的無極拳。遇到葛善長的隱言晦語,可沒有慣著的余地。
似笑非笑瞅他一眼:“葛大人口吻,似乎對我神力侯府頗有看法,依葛大人的心態,照本世子看,都不用審了……”
“為何?”龐正豐極有捧哏力問。
高洋莊容道:“葛大人先入為主,唯心而判。似乎已經認定一個靠敲詐勒索發財致富的人無罪,而一個累代簪纓,數代為國守疆的家族,卻在盜賣軍械。龐大人,你說可不可笑?”
“嗯,的確有點,世子此言極有道理。”
龐正豐看向葛善長:“葛大人,此案了結多日,嫌犯被侯爺當場逮住。人證、物證俱在,再起風波,頗為欠妥!何況本官已上報給了朝廷,無需再審必要!”
話罷,龐正豐就待拍下驚堂木,宣布退堂。
“且慢!”
說話是劉玉柱身邊中年男子。
上前兩步,嘩的一聲,展開手中折扇,胸前輕搖數下,說不盡儒雅風流。
這逼真會裝,也不知劉家從哪找來?
高洋忍不住想。
中年男子揚聲道:“大人,咱們既是原告,自不會空口無憑。咱們也有人證和物證。”
“哦?你們也有人證、物證?”
龐正豐詫愕。
“不錯!大人,可想看一看,或者聽一聽?”
中年男子一副胸有成竹樣子,臉上逼氣十足。
龐正豐摸不準他來路。瞥了高洋一眼,見其神色從容,心下陡定。
“好,既有證據,呈上來,本官瞧瞧。”
中年人微一頷首,收起折扇,扇骨輕拍手心。
劉府眾人里走出兩位家丁,抬著一只木箱,來到堂前。
“這是什么?”龐正豐問。
中年男子笑笑:“大人不要急。”
以目示意。
一位家丁打開箱蓋。箱子里整整齊齊擺著十幾件光亮破損刀劍。
“大膽,居然帶兇器上堂。”一位捕頭喝道。
葛善長朝捕頭看看。
馬屁拍得連他都要佩服。
中年男子不慌不忙,捕頭呵斥似乎完全沒聽見,手中折扇輕搖,意態閑逸。
龐正豐也不追問,直視著他。作為江左大族嫡系子弟,身具武藝,絕非尋常文官。
過了幾息,中年男子悠悠道:“大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些便是盜賣軍械案件中遺留下的幾件物證。”
龐正豐“哦”了一聲,無絲毫驚異之色。
捕頭上前,拿起刀劍端詳,“大人,這些破損刀劍上均有虎撃軍印記。”
龐正豐點點頭,瞇眼看向高洋,瞧他鎮定自若,仿如未聞,便道:“物證且不說,那么人證呢?”
中年男子再次輕拍手掌。
劉府眾人身后,緩緩走出一位姿態嫵媚的妙齡女子。
龐正豐目光一閃:“你是人證?”
女子襝衽一禮,跪倒在地,輕聲回答:“正是!”
“把你來歷說一說,再說說,你這個人證知道些什么?”
女子道:“妾身莞晴樓紅牌,綠?。”
“莞晴樓?紅牌?”龐正豐低聲自語。
堂外百姓聽到有城里最大青樓,莞晴樓紅牌上堂佐證,幾個力大的死命涌將上來欲要一睹艷色。
龐正豐又問:“那你說說,你知道些什么?”
“是,大人……”
綠?抬起頭,看他一眼,眉眼里千言萬語,又似千嬌百媚。
龐正豐心神一蕩,隨即正眉肅目。再看綠?,螓首低垂,身姿跪倒。長腿彎曲,上身胸衣繃得緊直,一雙豐滿幾要蹦將出來。
曲線玲瓏,讓人垂涎三尺。
身為大族子弟,絕非初出茅廬毛頭小伙。不知為何,眼前一幕,心生蕩漾,一股熱流如熾欲噴。
剎那間,再顧不得其他,心下又憐又愛,恨不能把這個綠?摟在懷里,回到后堂,欣賞她萬種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