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奚底頹然地倒到虎皮座椅上,糧草不足,后路被斷,這可咋辦?還攻什么府州,趕緊撤!
遼軍下達了撤退命令,大軍丟下一切輜重,全速向應州后撤。
府州守軍歡呼雀躍,這幫異域蠻族終于撤退了,天佑府州,天佑大宋呀!
要是府州守軍給力點,尾隨遼軍,跟雁門關是宋軍前后夾擊,說不定能全殲這伙遼軍主力,但是府州守軍隨遇而安,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怎敢在觸霉頭。
抑武之下,大宋最缺能征善戰之將呀!
遼軍晝夜加急,省吃儉用,終于趕在糧草完全告罄前來到了應州城下。
李頁方看著密密麻麻的遼軍主力,再也沒有了先前紙上談兵、意氣風發的模樣,小聲地跟大家商討到:“遼軍這么多,我們能守住應州嗎?要是守不住,還是先行撤退為妙,也為咱大宋保存實力!”
將領們都到不可,進庭更是慷慨到:“遼軍雖多,但已是強弩之末,根本無力再戰,我軍前有應州,后有雁門,兩軍夾擊,只要奮勇沖擊,肯定讓遼軍有來無回!”
這一次,郭旋守雁門,李頁方守應州,而應州城中的將領都是與家庭交好之輩,隱隱以進庭為大,現在聽進庭這么一說,都強烈地力挺進庭。
李頁方已然知道了進庭的脾性,再一看自己孤掌難鳴,邊從了大家,勉強留下來守城。
應州城所在是山谷較為寬闊,不像雁門關,完全地卡在山道上,將山道鎖的密不通風,而是與一側山壁留有幾十丈的空隙。
不是應州城不想鎖住這個空隙,而是守兵有限,力有所逮,實在不足以應付這么寬的正面。
任何城池的修建,除了地形因素之外,還要考慮方圓百姓的人口和城中守軍的力量,綜合衡量,才能確定城池的規模。太行通道中人員稀少,不可能修建大規模的城池。
遼軍人多,如果從這個空隙中通過,勢必會被宋軍當活靶子一樣瞄準,損失肯定慘重。
要想減少損失,只有攻下應州城,在從容撤退。
時日,遼軍埋鍋造飯,把一切能吃的都煮了,幾天以來,遼軍兄弟終于吃了個七分飽。
耶律奚底悲壯地發布戰前演說:宋軍奸詐,我軍中計,現在形勢危急,要想活命,只有拿下應州城,能不能保住項上人頭,就看弟兄們的了!
一絲料峭的春風吹過,遼軍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奶奶的,宋軍真不要臉,正面上干不過,老在背后捅刀子,算什么英雄好漢,老子跟你們拼了。
遼軍吶喊著烏泱泱地沖了過來,城門上的李頁方哪里見過這等架勢,嚇得雙腿一軟,要不是身后的侍從扶的急,早都摔倒在地了。
進庭本欲讓監軍大人留在城門上繼續出丑,但是想到刀箭無眼,要是傷到這位小舅子,就不太好交代了。
進庭雙手一會,侍從們扶著六神無主的李頁方退下了城門,回到房間里躲風頭去了。
應州防衛戰由進庭全權指揮了,這是進庭第一次獨立指揮城池防衛戰呀!
進庭壓住心頭的興奮,耐心地等待著,等著遼軍甫一進入射程范圍,便果斷命令弓箭手射擊。
應州城中萬箭齊發,密密麻麻們的箭矢劃過天空,攜帶著弓弦彈射帶來的動能,和高空墜落帶來的重力勢能,黑壓壓地落入遼軍身上。
遼軍為了趕路,不少將士,尤其步兵兄弟們,都脫掉了鎧甲,丟掉了盾牌,著單衣上陣。
雖然減輕了重量,在糧草告罄前趕了回來,但現在面對鋪天蓋地的箭矢,沒有什么防護,任由箭矢貫穿入體。
遼軍那個后悔呀!要是上場再給一次機會,就是在重在累,在餓在疲,也絕對不會丟盔棄甲,咬牙也要披掛上。
但是世間沒有后悔藥呀!多少驍勇善戰的草原健兒,就倒在了箭雨中。
耶律奚底雙眼泛紅,當前的局面跟自己脫不了干系,但是沒辦法,只能咬牙沖擊。
丟下成片成片的尸體后,遼軍終于來到了應州城下,草原健兒們彎弓搭箭,總算壓制住了應州城上的箭雨襲擊。
但是,遼軍很快悲哀地發現,云梯、攻城錘等工程利器都被丟棄了,現在沖到了應州城下,拿什么攻城?用血肉之軀能把冰冷的城墻撞開一個口子嗎?
耶律希達強壓下心中的恐慌,集中一切沒有被丟棄的利器到城門上,一下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撞擊著應州城門。
雖然撞擊的效果愛恨微弱,想要撞開得什么時候了,但聊勝于無呀。
盡管這樣,宋軍也不想讓遼軍在撞下去了。
雁門關方向煙塵滾滾,人嘶馬鳴,雁門關的宋軍出動了!
很快,遼軍后方大亂,驚慌失措的草原漢子們用遼語大喊著:“不好了,宋朝援軍來了!”
前有應州難以攻下,后有追兵洶洶來襲,這仗沒法打了,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耶律奚底一眼不發,勒轉馬頭,就朝著應州城與側面山壁的縫隙奔逃而去。
耶律奚底心里很清楚,從縫隙經過,肯定會被宋軍當活靶子射擊,但沒辦法呀,留著這里指揮死路一條,當活靶子還能僥幸逃過一劫。
遼軍一看,主帥都逃命了,還攻什么城?大家一擁而上,朝著縫隙而去。
縫隙本來就窄,一下來涌來這么多人馬,就像四車道上一下子來了八車道的車流量,大家你擠我,我擠你,擁擠之下通行緩慢。
更可悲的是,縫隙之中,不知何時擺滿了大石塊,馬躍人爬,速度更慢,稍微一快就有兄弟們死于馬蹄人腳的踩踏下。
遼軍辛苦通行的同時,宋軍準備好的箭矢也如約而至。
宋軍整齊列隊于城墻上,一排一排輪流放箭,也不瞄準,也不防護,只顧把箭矢送到城下的通道中。
可憐遼軍,哭爹喊娘,只恨沒長雙翅膀,不能趕緊飛離這修羅戰場。
戰場太過殘酷,射到后面,進庭不愿在射,躲到后面默默地看著宋軍將士收割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