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皮尤鎮外圍陣地的黃俊杰,直到坐在了塹壕里,還在想著方才的柔情一刻。
不過在陣陣槍炮聲中,他很快就將思緒給拉了回來:同學之間的情誼罷了,肯定是自己給想跑偏了。
前方戰事吃緊,一連很快又被派上前線換防。
在跟著隊伍貓著腰來到前線陣地完成換防后,他才被戰事的激烈程度所真正震撼到。
僅僅是2天不見,皮尤河橋防線的陣地上已經滿是焦土。
方圓幾里早就已經被日軍的轟炸給炸的光禿禿的。
陣地上隨處可見的血跡以及彈殼,而河中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被日軍斷裂的浮橋、尸體所鋪滿,堵塞在橋兩邊。
如果不是那座已經被炸毀的皮尤河橋,黃俊杰甚至會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透過狙擊鏡,他看到了對岸日軍早就延伸開的陣地,陣地中飄出裊裊的炊煙。
簡單用沙包堆起來的堡壘里,日軍的機槍時不時向對岸掃上幾梭子子彈,時刻刺激著598團兄弟們的神經。
這時候已經到了早飯的點,除了日軍堡壘里機槍手,其他日軍都十分默契地沒有開火。
這時,他們后方的早飯也如約送到。
黃俊杰看著飯盒里盛的是稀薄的米粥,以及小半個硬的像石頭一樣的白面疙瘩。
這時候200師的糧食補給顯然也陷入了短缺的狀態。
但是前線作戰部隊的口糧,還是比在后方短暫休息的部隊要好上太多。
胡亂咬了幾口面疙瘩,再靠著米粥勉強咽下后,黃俊杰又開始拿著狙擊鏡看起了對岸的日軍。
短短幾日在日軍的構筑下,對岸的陣地已經愈發完善。每隔十幾米,就是日軍一個機槍堡壘,只露出一條狹小的射擊口。
不靠著迫擊炮、或者炮兵營的炮擊根本打不掉。
前后幾條塹壕層次分明,并且互相連通,橫縱交錯。
日軍顯然是打算將他們圍在這里,并且做好了應對遠征軍戰士們反沖鋒的準備。
黃俊杰暗自驚嘆道:這次日軍可能是真的打算將他們整個給200師吃掉了。
僅僅是在休息了十幾分鐘之后,日軍的槍聲開始響起。
可是讓他真正疑惑的是在他們換防后,日軍現在顯然不再像之前那樣靠著步兵沖鋒。
能否占領皮尤河橋已經成了次要。
就在他想著日軍意圖的時候,又是飛機的引擎聲傳來。
“敵機轟炸!注意隱蔽!”一連長江偉大喊道。
這時候來得及的兄弟們紛紛躲進塹壕里固定過的掩體中,來不及的則像黃俊杰一樣躲進了自己挖的散兵坑里。
“轟——!”地一聲,炸彈觸地后炸裂開來。
但是隨之而來的并不是四射的泥土彈片,而是一陣火焰熱浪!
在燃燒彈爆炸后,熊熊烈火四處蔓延,陣地上已經是一片火海。
“是燃燒彈!”
早在國內的抗戰中,他們就已經見識過了日軍的燃燒彈。
尤其是在北方時,由于氣候干燥,任何干枯易燃的東西在燃燒彈的火星下都是一點就著。
而且被燃燒彈引燃后,在附近沒有水源的情況下,唯一的滅火方式就是打滾。
就算能將火滅了,身上往往早就被燙得燎泡滿身。
黃俊杰在散兵坑里蜷縮起自己的身體,生怕被四濺的火焰給沾上。
可是有的兄弟就沒那么幸運了,在被燃燒彈濺到后,劇烈的高溫瞬間就燒穿了衣服,并且被引燃。
慌亂中的他們使勁拍打著身上的火焰,但是火焰卻愈燒愈旺。
有的經驗豐富的老兵沖出來,將他們撲倒在沒有火焰的土地上讓他們打滾滅火。
而有的卻是拉都拉不住,慘叫著沖出塹壕,往皮尤河里沖去。
此時的日軍,又怎么會放棄這種機會。
幾聲槍響,擊中了那些沖出塹壕的遠征軍戰士們的腿。
“撲通”一聲倒地。
那些戰士們一邊忍受著無法忍受的火焰的灼燒,一邊一步步爬向河中渴望得救。
最后變成了一團火,在地上不再掙扎。
在塹壕里幫忙滅火的黃俊杰悲憤地聽著對岸日軍充滿了樂趣的笑聲。
滅完附近的火后,他趴在自己的散兵坑前,忍著地面上的高溫舉起了狙擊槍。
在瞄準了一個還在仰起頭哈哈大笑的日軍頭盔后,果斷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那個日本鬼子甚至還是帶著那一副笑容,就仰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子彈在他的頭盔后面穿出了一個大大的血洞,夾雜著白的、紅的減到了身旁日軍的臉上。
這顆子彈瞬間讓對岸的日軍安靜了下來。
但也僅僅是幾秒后,就又是在嗷嗷大叫中槍聲大作。
在滅光了陣地上的火后,陣地上一營的戰士們開始反擊。
身后的20門迫擊炮也發了威,不斷在對岸日軍陣地中炸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雙方的槍聲、炮聲你來我往。
不斷有人傷亡、被送下陣地,但皮尤河橋上的戰斗還是遠遠比不上日軍久攻不下的鄂克春防線的那般慘烈。
很快槍聲從密集到零星,戰斗從早上打到了晚上。
此時黃俊杰手中的97式狙擊槍子彈早就已經打完。
打到后面,他正面戰場的日軍步槍手們已經不敢抬頭開槍,除了沙包堡壘里的機槍手。
中間日軍也有估摸著他的位置,用迫擊炮、擲彈筒炸了幾次。
好在那幾發炮彈不是偏了、就是差點,都被他給幸運地躲了過去。
不過后來,他也學會了打幾槍換一個位置。
這才讓對岸日軍開始摸不清頭腦,不再浪費帝國的炮彈。
天黑后,在幾發鬼子打的照明彈的時間間隙中二營的兄弟們來到了陣地換防。
就當黃俊杰還在想,怎么今天換防的如此頻繁的時候,一營長藺峰才道出:原來上頭給他們下達了新的命令。
具體什么命令營長也不細講,僅僅是讓他們回到后方皮尤鎮好好休息一晚,然后第二天就要出發。
直到脫離了戰斗,黃俊杰才感覺到口渴難耐。
下意識地想拿起自己的水壺,卻不想掏了個空。
這才想起昨天白天跟廖玲的偶遇,自己的水壺早就給她拿去洗手用了。
“算了算了,改天小鬼子身上扒一個。”
這時緬甸悶熱的天氣,帶著纏人的蚊蟲,讓他越發感覺到煩躁。
“下場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