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折騰夠嗆,把這馬賓王押給武侯,謝過眾人,牽著法拉利找客棧住宿。
話說這馬賓王,被關在武侯鋪子倒不緊張,畢竟這地沒少來。
值守武侯待眾人散去,回到鋪子打開馬賓王枷鏈。
“你這廝,也是讀書人,怎不知找份營生,成天做些有辱斯文腌臜事。”
馬賓王自顧自整理衣服,替武侯將這枷鏈掛回墻上恢復原狀,行禮道:“多謝。”
武侯擺擺手,很是嫌棄:“拿著你的餅,速速離去。不準再于坊內生事,不若定鎖你來打板子。”
“馬周謹記。”馬賓王接過帶馬蹄印的餅,塞回懷中。
馬賓王離了武侯鋪子,往落腳地方走去。
搶人家餅算什么,被人打算什么,被關在武侯鋪子又算什么。
什么都比不過那口氣,若不為那口氣,誰愿遠離故土,到這長安掙扎求存。
馬周低頭走著,伸手摸摸臉上擦傷的地方。
很疼,但比不過郁郁不得志的痛苦。
馬周是個孤兒,憑一口氣,一口要做人上人的氣,自學《詩》《傳》,縱使被州里輕視,馬周依舊很爭氣,得個博州助教。
馬周以為人生圓滿,不曾想這才是生活開始。
刺史達奚恕瞧不起馬周出身,百般刁難,給馬周扣個玩忽職守罪名。
馬周年輕氣盛,自詡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心高氣傲,咽不下這口氣,掛冠而去。
馬周辭去助教,在曹、汴游蕩結交官員,抱著一絲幻想,憑自己本事,有朝一日定得人舉薦,重入官場。
可馬周想錯了,換個地方,那些官員,還是跟達奚恕一樣瞧不起馬周。
浚儀令崔賢首當眾指著馬周鼻子,罵馬周生來是個臭蟲,這輩子別說鳳凰,雞都不是。
馬周這次不憤怒,反而笑臉相迎。
靠人,真不如靠己,想當條狗,人家都挑貴賤。
簡直悲哀。
馬周默默離開汴州,一路來到長安,這是馬周最后希望。
只要有人,哪怕是個小官,替自己舉薦一番,讓自己踏入官場,自己定能飛黃騰達。
但馬周忘了,生活這忘八蛋,打臉總是連招,不把臉打腫牙打掉,不會停手。
長安城迎面一個大嘴巴,抽得馬周打趔趄。
那些官員的門,馬周進都進不去,縱使馬周策論詩詞寫的文采過人,依舊無人看得上馬周這根草芥。
日子久了,心里那口氣淡化,馬周又身無長物,只能尋個差事,留有用之身,待騰達之機。
給中郎將常何養馬,是馬周差事。
提到馬,馬周想起踢自己的那匹。
氣力大,反應快,是匹好馬。
馬周摸著懷中胡餅,感受上面蹄印,好家伙,若不是這餅擋住一蹄,今日便要交代。
瞧那軍漢模樣,馬上過戰場,軍漢定也上過戰場。
馬周低頭走路,待察覺身前有人擋路,已然不及避讓,直挺挺跟這人撞個滿懷。
“這位郎君,某給您賠罪。”
這人不搭話,伸手抓住馬周衣襟一舉,馬周雙腳便離了地。
“有句話怎講?不是冤家不聚頭哇!”
“是你!好漢饒命!”
“你個嘎嘣死的!屎給你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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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周終究吃頓胖揍,蹲在街邊擦鼻血。
李磊仰頭看天,想哭。
長安,真他娘不是人來的。
先當李世民面扯淡,又毆打大唐未來國相。
最得罪不起三人組,李磊已得罪兩人。
劉備再背,也背不到自己這份。
自己這是劉備看姥姥,背到姥姥家了。
馬周也是,好好名字不用,非叫什么馬賓王,害煞我也!
李磊偷偷打量馬周,還好,現在馬周不得志,混的不如廟里和尚,自己若是幫他一把,說不定可恩怨相抵。
李磊暗暗祈求老天,大唐不能惹三人組,自己已招兩個,千萬不要再招武娘子才是,不然自己躲了李世民,糊弄過馬周,在女皇手下也活不過一合。
“那什么,馬周啊。”李磊有些心虛。
馬周抬起頭,鼻血橫流:“打都打過,你還想做甚!”
李磊掏出一吊銅錢,數出百枚來系好遞給馬周:“這是湯藥錢,我這人一碼歸一碼,打你是因你搶某胡餅,但,打你這事不對,該賠。”
馬周有些不信,不敢伸手接錢。
李磊拉過馬周手,將銅錢拍在手中:“讓你拿便拿,婆婆媽媽。”
馬周猶豫一番,觀察李磊眼色不似作偽,手腳麻利將銅錢揣入懷中。
李磊眨眨眼,這馬周,不對勁。
大唐國相,不該正氣凜然,自視清高,視萬般黃白之物皆為糞土嗎?這咋跟個街角混子一般?
李磊這人,忘了“環境改變人”這話。
李磊初來大唐,聽到殺人便心驚肉跳,可在玉門關待久,不照樣提刀子剁人頭。
這馬周從博州到長安備受打擊,那股清高氣早被磨沒,又在長安求活,市井氣息沾染不少。
李磊撓撓頭,問馬周:“你現做何活計?瞧你這樣讀過書。”
馬周擦擦鼻血:“替人養馬。”
“養馬?”李磊很驚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讓馬周養馬的狠人,不知是哪位。
若是日后馬周添為國相,這人是該吹噓,還是惶惶不可終日?
“你可曾寫些文章策論,求人舉薦?”
“寫過不少,怎奈我馬周,人如草芥,不入那些官員高眼。”
李磊心中大喜,沒人舉薦好啊!要有人舉薦,哥豈不完逑?
李磊拍著馬周肩膀演技上線,一幅忿忿不平模樣:“他們那是狗眼看人低!我瞅你不錯,不如我舉薦你如何?”
馬周上上下下打量李磊一番:“賓王觀郎君,應是武官,可賓王乃是文人。”
“放屁!”李磊情緒激動,唾沫星子噴馬周一臉,噴得馬周直迷眼:“文武皆為臣子,當共擔守土開疆之責!”
馬周擦擦臉上吐沫:“那不知郎君現任何職?”
“玉門關守軍,八品下御侮副尉。”
馬周表情僵硬,你一八品下校尉,還副的!何來自信舉薦我為官?
李磊指著馬周,嚷嚷道:“我警告你啊!你不要那啥看人低!”
馬周低頭擦鼻血:“賓王未曾那啥看人低。”
“哼!你不是讀過書嗎?我講,你幫我算,看我這軍功,能得何封賞!”
“郎君請講。”
“玉門關五道松一戰,本副尉,單人匹馬沖千人突厥敵陣,斬殺突厥騎兵八十四人,斬獲突厥敵將骨礎祿首級,你算算,本副尉這軍功,能換多大官,夠不夠舉薦你!”
馬周有些傻眼,鼻血橫流不自知。
這軍功,這是人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