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來陪我喝一杯。”來順酒館的老板李來順一邊捋著山羊胡,一邊笑微微的招呼朱一文。
“你老小子還喝,你都快瘦成竹桿了,小心閻王爺提前收了你。”朱一文說著坐到酒館門前的桌子上,“你天天在門口擺張桌子喝酒,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家是開酒館的。”
“店里是給客人準備的,我喜歡清靜,在門口多好,還能讓鄉親們聞聞我的酒香不香,多拉幾位客人,這可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李來順給朱一文倒了一杯酒,又叫伙計給加了兩個葷菜,“嘗嘗我鹵的牛肉,香的很吶。”
“有什么話就直說,老拿酒肉說事不好吧。”朱一文毫不客氣的喝了酒吃了牛肉,“你可是有名的鐵公雞,連鎮長來你這喝酒都是現錢,也沒見你請過誰喝酒,你總是請我喝酒是不是有什么企圖?”
“我就是看你順眼,就想天天請你喝酒。”李來順醉意微醺的笑到,“若不是我年級比你大的太多,我還真想和你磕頭拜把子。”
“別介,我愿意認你當大哥,我爹還不愿意收你這么大個兒子呢。”朱一文看了一眼酒館內的說書先生,“怎么又是槍挑小梁王,這老小子是不是就會這個段子。”
“鄉親們喜歡聽啊。”李來順說到,“我妹子在你家沒惹麻煩吧?”
“我現在終于明白你老小子的心思了,你是鐵了心要把你妹子往我爹房里塞。”朱一文白了一眼李來順。
“朱先生這么多年一個人不容易,他要是愿意,我妹子巴不得呢。”李來順嘿嘿一笑。
“我沒意見,只要我爹愿意就好,你別老拿我打岔。”朱一文津津有味的聽著評書,懶得搭理笑歪嘴的李來順。
“黑三真的來了咱三河鎮?”李來順喝了一杯酒后低聲說到。
“看樣子是真的,你看民團都緊張成什么樣子了。”朱一文隨口回了一句,心中卻是笑的開心,沒想到他的一句話就讓三河鎮雞飛狗跳,這黑三的能量真夠可以的,有機會一定要見識見識。
“話說這岳飛岳鵬舉如何一槍挑了小梁王,一舉奪得武狀元,且聽下回分解。”說書先生劉瞎子一拍鎮木,瞇著眼透過厚厚的鏡片掃了一眼滿堂的酒客,臉上的皺紋舒展開露出得意的笑容,酒客們激動失落而又盼望的神情是對他最大的褒獎,這說明他的說書技能已經爐火純青,沒有白白虛度六十多年的光陰,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滋啦一聲飲下,拖著長音說到,“各位客觀稍安勿躁,等老漢潤潤嗓子,精彩繼續。”
“好!”滿堂酒客們齊聲叫好。
“劉瞎子,你說是岳鵬舉厲害,還是黑三厲害?”朱一文打趣的喊了一嗓子。
劉瞎子撇了一眼門口,即便看不起那個模糊的人影是誰,他憑聲音也知道他是朱家的二公子,“二少爺玩笑了,黑三只是一介土匪草寇,他如何比的忠君愛國武力超群的岳鵬舉,這二者沒有可比性。”
“你小心黑三的盒子炮真的把你打成瞎子。”一位酒客大笑到。
“即便當著黑三的面,我劉瞎子也敢這么說。”劉瞎子一本正經的說到,“黑三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犯的是十惡不赦之罪,別人怕他,老瞎子可不怕,俗話說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若是和黑三對上,我這把老骨頭死不足惜。”
“老先生真英雄也。”一位帶著禮帽,雙眼如炬,滿臉絡腮胡,一身行商打扮的七尺漢子起身對著劉瞎子拱手抱拳,“在下佩服。”
“你是?”劉瞎子看著絡腮胡男子沉思了一陣,“你不是三河鎮的人吧?”
“我是縣城陳記錢莊的護衛,今日來三河鎮給我家掌柜尋些野物。”絡腮胡男子笑到。
“原來如此。這時節倒是時候,正是吃各種飛禽蛋的季節。”劉瞎子拱手說到,“等酒足飯飽你可以去集市看看,保你大有收貨。可惜黑三那廝來了三河鎮,怕是日后進山打獵的沒幾個人敢干了。”
酒客們交頭接耳,點頭嘆息。
“多謝。”絡腮胡男子稱謝之后坐下繼續飲酒。
“一個黑三而已,至于嚇成這樣。”朱一文又來了一句,“若是遇見本少爺,照樣一槍挑了他。”
“二少爺莫要亂說。”劉瞎子說到,“我們三河鎮誰不知道二少爺的拳腳刀槍堪稱一絕,若是放在前朝,必是岳鵬舉一般的武狀元,但現在是火器的天下,那黑三的盒子炮據說指哪打哪,二少爺小心禍從口出。”
絡腮胡男子看了一眼朱一文,臉上掛著不屑的冷笑。
“也許他是打哪兒指哪兒,一個土匪把三河鎮嚇得慫成這樣,開眼了。”朱一文冷笑到。
巡邏的民團隊員笑著搖頭路過,他們知道朱一文的厲害,可你拿紅纓槍和駁殼槍相斗,他們也只能呵呵了。
“二少爺趕緊喝酒,閑話可不敢亂說。”李來順連忙說到,“小心隔墻有耳。”
“怕個毛啊。”朱一文啪的放下酒杯,指著一個民團隊員說到,“瘦猴,你去鐵匠鋪把我的鐵槍取來,本少爺給你一個大洋跑路費。”
“二少爺請好吧。”瘦猴一溜煙的跑開,幾分鐘之后就扛著一桿十幾斤重的鐵槍氣喘吁吁的回來,領了一個大洋屁顛屁顛的離開。
朱一文借著酒勁耍了一段槍法,自然引得路人與酒客連聲喝彩,他收了鐵槍往地上一戳,豪氣的說到,“有沒有熱血的漢子隨本少爺去會會黑三?”
路人散了,酒客繼續喝酒,沒有一個回應他的。
“小二,給本少爺打二斤高粱酒。”朱一文喊到。
“二爺,千萬別鬧大了。”李來順連忙拉扯朱一文,這要是萬一有個好歹,他可沒法給朱探花朱先生交代啊,他的大兒子至今下落不明,若是老二再從他這里離開后出了事,呵呵,那時流言肯定會說他李來順為了妹妹嫁入朱家,故意激將朱家二少爺去找黑三決斗,那時別說她妹妹嫁不進朱家,怕是他的來順酒館也得關門大吉,那張岳兩家能饒得了他?
“吆喝,竟然不給你家少爺就喝,真是人情薄涼啊。”朱一文等了半天也沒等來酒,那小二看到東家要殺人的眼神,哪里還敢把酒送過來。
“這酒我請了,接著。”絡腮胡男子扔給朱一文一個酒葫蘆,“二少爺若是不嫌棄我累贅,我陪你走一遭如何?”
“就你了。”朱一文將酒葫蘆掛在鐵槍上,甩開李來順,扛著鐵槍和絡腮胡男子一起向鎮外走去。
“二少爺真是豪士也。”劉瞎子感嘆到。
“豪你媽了頭!”李來順沒好氣的罵到,“若是二少爺有個三長兩短,老子先弄死你!二狗,趕緊去找張有糧和岳老根,讓他們帶人跟著二少爺。”
惶惶不安的三河鎮再次騷亂起來,朱探花家的二少爺朱一文和縣城陳記錢莊的一名護衛去找土匪黑三拼命去了!
這無異于一聲晴天霹靂,年輕人應該有膽有識有游俠豪情,但是拿一桿鐵槍去和盒子炮干,這不是缺心眼是啥!哪怕是扛著鳥銃也比它強啊!
三河鎮的人知道,朱一文此行無非兩個結果,第一找不到黑三,在外面玩兩天完好的回來,這是最大的可能。第二個就是運氣背見到黑三,然后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兩個結果,很多人心里也豁然開朗,贊嘆不已,朱一文是個聰明人,他這是用百分之十的危險來獲得百分百的名聲,借此機會來揚名立萬,不愧是朱探花的兒子,心智聰慧異于常人!
朱一文吹著口哨輕松悠閑的走在鄉野間的小路上,心道,此時他去找黑三拼命的消息怕是三河鎮人盡皆知了,別人怎么想無所謂,只怕是他的那個老爹快要爆炸了,這次回去肯定免不了吃一頓藤條,不過既然已經出來了,哪有輕易回去的道理,只有進了山,才能試試他的新槍啊。黑三這個擋箭牌真是好用,他自己都佩服起自己來了,以后再搞民團的槍,呵呵,只能辛苦黑三繼續背鍋了。
“老兄,你不用繼續跟著我了,名聲咱倆個都賺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你回你的縣城,我進我的山,就此別過。”朱一文在一處三叉路口停下,指著右手邊的路說到,“你沿著這條路一直走,用不了一個小時就可以并入去縣城的大路。”
“多謝朱二爺。”絡腮胡男子笑著抱拳說到。
“都是江湖兒女,客氣什么。”朱一文說完轉身就走。
進山的道路雖然崎嶇難行,但對朱一文來說卻很是輕松,這條路他不知走過多少遍,哪里有坑哪里有石塊他都一清二楚。
眼看到了山腳下,朱一文微微一笑,加快腳步翻過一塊巖石之后消失不見。
“這特么見鬼了,這小子比泥鰍還滑。”絡腮胡男子繞過巖石之后,左瞅右瞧哪里還有朱一文的影子,他摘下禮貌扇扇風,啐了一口罵道,“麻了巴子,終日打雁,沒想到今天被一只家雀兒啄了眼。”
絡腮胡男子心中一驚,他突然意識到來自背后的危險,猛然后頭,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兩把錚亮的駁殼槍。
“兄弟,是不是找我呢?”朱一文笑著說到,“我們都已經告別了,你還跟著我,這不好吧?”
“小兄弟不要沖動,我見你是條漢子,只是想和你結交而已,沒有別的意思。”絡腮胡男子看看頂在喉嚨處的鐵槍,無奈的笑到,“麻個巴子,老子認栽了。”
“傳說中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黑三也有認慫的時候,把你的槍扔過來,不要耍小聰明,在這種局面下,我有絕對的自信在你開槍之前刺穿你的喉嚨。”朱一文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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