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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雪

小說:大雪后 作者:盧比肯河

  下了一夜的雪終于停了,房間里的暖氣燒得不是很熱,老章蜷縮著坐在那里,時不時還要打上一個寒戰。

  “他們去哪了?金展和他的那個跟班兒?”穆揚站在他面前,定定的問道,房間里只有他們兩人。

  “我我我我我...我我說了我...我不知道!”

  砰的一聲,穆揚揪起了他的領子,將他撞到了旁邊的鐵欄桿上。在他身后,鐵籠的另外一邊,猛虎巴勒如同看到了掉到嘴邊的食物一般,焦急得向這邊撲扇著,長著它那張血盆大口,仿佛要沖破牢籠,將這邊靠在欄桿上的人一口吞了下去。

  “我我我...我我說!我說!我說!別殺我!”老章頓時便軟榻下來,好像一只乞食的野狗。

  “我聽金展說過,如果出現什么問題,他們就會往北走,去北邊的大興安嶺。”老章喘著粗氣,顫顫地說。

  “繼續說!”穆揚冷冷的答道。

  “我只知道,那邊有他們的秘密基地。所謂秘密基地,無非就是深山里的一片空地,蓋過幾棟房子,有點兒儲備物資。但是因為地形復雜,人煙稀少,基本...基本沒有人能找到。我也...我也從來沒去過!如果出了什么事!那金展...金展他一定會去那里!”

  “人呢!除了在山谷里和我們打仗的,游牧人還有其他人嗎!”穆揚拽著老章領子的手握得更加緊了。

  “沒!沒了!除了被你們打死的,投降的,和后來你們在營地里招安的,就沒人了!跟金展跑了的,除了那個影子,應該就只有幾個親信!沒別人了!”老章語氣誠懇但又惶恐的答道。

  “影子?”

  “就是那個...那個戴個帽子,拿著鐮刀的那位,我們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為金展馬首是瞻、形影不離,所以就都叫他影子。”

  “沒別人了?”

  “沒別人了!就這些!”

  “區區幾千人,也想打新平原十五萬人的主意...未免太大膽了吧。”穆揚有些不屑。

  “金展說過,幾千人足夠了!別看那狗屁...額,別看咱們新平原人那么多,看起來是個胖子,但實際上非常羸弱!所有人都在那高墻之后待了很多年,被文明沖昏了頭腦,早就沒有了在末世中生存的本領和血性了!而游牧人!個個都是能征善戰之輩,幾千人便可踏平新平原!”老章小心翼翼的用金展的口吻答道。

  “哼!咱們?目前來看,你只是新平原的階下囚而已...”穆揚說罷,便松開了老章的領子,大步朝門外走去。身后的老章瞬間癱倒,他跪坐在地上,把頭埋得深深的,在等到屋內已經沒有了腳步聲,方才敢動動身子。鐵籠內的老虎,也消停了許多。

  “怎么樣!問出來了沒有?他們去哪了?”穆揚剛剛走出牢房,便被依靠在門外墻上等待了一個小時的錢珺容叫住。

  “嗯~”穆揚微微的點了點頭。

  “好!等我收拾行李!咱們現在就出發!”

  “哎~等等,珺容!”她剛要轉身離開,便被穆揚叫了回來。“等等吧!等到明天再去!你先回去好好休整一下!經歷了這些,我也累了!”

  “啊...好!也好!明天再去!反正他們已經不成氣候,跑不遠!你好好休息!”錢珺容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隨即輕快的答道。

  穆揚朝她笑笑,便朝自家走去。

  “砰砰砰~”一陣沉穩的敲門聲。

  “請進!”屋內傳來了歡悅的回答。

  “哎!穆叔!你來啦!”屋內的廉子看到走進來的穆揚,開心的喊道。

  穆揚笑了,是那種發自肺腑的笑。“怎么樣小子!在干嘛呢!”

  “在做數學題!孟老師給所有學生安排了作業,作業里有這樣一道數學題:說兩列火車同時從站臺出發,一列是從甲到乙,另一列從乙到甲。途中相遇之后,它們分別在一個小時和四個小時之后到站。請問其中一列火車的速度是另一列火車的多少倍?”廉子面帶苦澀的答道。

  “怎么!不會做?”穆揚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當然會做!這樣的題,都是給社區里的小朋友做的!我們這些十多歲的還要和他們上一樣的課!”

  “哈哈!那是怎么回事?”穆揚輕輕的拍了拍廉子的后背。

  “只是...穆叔!坐火車,到底是什么感覺啊!還有坐飛機。我只聽你們說過,看到課本上寫過,可是...可是從來沒有親身嘗試過。我只坐過汽車、馬車,還騎過馬。近些年來,汽車也很少坐了,都快忘記是什么感覺了!”

  ......

  穆揚的雙眼,淡淡地看著面前的廉子,看他在不停的談論著這談論著那,漸漸的出了神。。。

  第二天一早,錢珺容來到馬廄,牽出了那匹熟悉的公馬,便在社區的大門口靜靜地等著。沒過多一會兒,劉正風朝她走來。

  “珺容,跟你說件事!你別生氣!”待走近時,他對著靜靜佇立在雪中的錢珺容小聲說道。“那個...穆揚已經走了。”

  “什么?!”錢珺容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昨天下午就走了,他為了不讓你跟來,就跟你說計劃今天走,實際上...他自己一個人在昨晚太陽落山前便悄悄地離開了,還讓我不能告訴你,在今天看到你的時候...再跟你說。”劉正風低下了頭。

  “你就讓他自己一個人走!你放心的下?”錢珺容有些生氣,她朝正風大喊著。

  “你是了解他的脾氣的,就算我不同意他一個人去,我們這些人,有誰能扭得過他嗎?他說...他說他不想再讓任何朋友和他一起陷入危險之中。所以這次,他就要自己一個人去...”

  “草!”錢珺容氣憤的朝劉正風胸口一推,便用力跨著步子朝家走去了。

  劉正風望了望她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將馬重新拴了回去。

  ......

  一只幾近腐爛的喪尸被錯中復雜的樹枝綁在了樹上,肩膀處落著一只悠閑的烏鴉。穆揚騎著馬走近時,朝這邊看了看。那喪尸的頭一直偏向烏鴉的這方,嘴里不停的叮咬著。可那只烏鴉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狀態,在它站立的地方,和喪尸的頭拉開了一段距離,看起來,似乎還陶醉于這樣的咬齒聲中,不停的晃著腦袋、東張西望著。

  “連動物,都已經習慣于如今的世界了...”穆揚在心里默想著,他雙腿用力夾了夾馬背,朝前方加速奔去了。

  馬兒駛進大興安嶺余脈,雪,變得愈發厚實,很多地方已經沒過了膝蓋。穆揚看到,前方的密林深處,隱藏著一棟低矮的房子。

  “應當不是他們的藏身之處,沒人會把藏身之處,搞得這么明顯!”穆揚心中想得很堅定。

  他打開了房門,一股陳舊的封存氣息撲面而來,好像是盜掘了一座千年古墓一般。

  房屋內的地上,躺著一具早已成了骷髏架子的殘尸,身邊的地毯,浸入了已經干涸的血跡。

  “不像是喪尸啃咬的啊...”穆揚用圍巾捂著口鼻,近距離蹲了下來。那骷髏旁邊也沒有什么留存下來的武器,所以,定不是自殺身亡。若是變成了喪尸,尸體也不會徹底腐爛。想必是在死去時,頭部就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他微微的抬起頭,四處觀望著,忽然看到不遠處的木質地板上,有幾個血紅的腳印,一直通向后門外。那是熊的腳印!看樣子,是頭體格碩大的成年棕熊。想必眼前的這人,在末世之中來到這山里躲避,躲掉了死后的尸群,躲掉了丑惡的人心,卻沒有躲掉,一頭饑餓的棕熊。最后,死在了處于自身生物鏈之下的野獸的胡亂啃咬之中。。。

  穆揚走在木地板上,深處傳來了陳年木材受到擠壓而形成的吱吱聲。他打開了后門,不遠處的地上,竟有一個個不大不小、或深或淺的雪窩,看起來有些出奇。

  天色已然不早,穆揚將兩扇門用木棍抵住,便躺到了那張晃晃悠悠好像隨時都要散架的老床上,伴著北風頂著木門的聲音,淺淺地睡了。

  深夜,月亮掛的很高,四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忽得一聲闖進門來,各自手持馬刀,朝著那蓋著被子的木床砍去。霎時間,棉被中的飛絮在空氣中散開,好像飄落的雪花,布滿了整間屋子。

  “該死了吧!”其中一個男人對著三位同伴說道。

  “你去掀開被子看看!”

  只見那人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一角,便瞬間退回原位。四人定睛一看,床上竟空無一人。

  只聽嘣的一聲,原本敞開的門被狠狠的關上,穆揚從門后沖將出來,三下五除二,便用錘子擊倒了三人。他摟住那最后一人的脖子,手里拿著羊角錘在半空中舉起,狠狠地說道:“你們若是聰明些,就應當把門外的那些雪窩填平,即便被吹雪覆蓋了一層,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那斷然是有人經過的痕跡!”砰的一聲,那人腦漿四溢,登時便倒在了地上。

  穆揚走出了門,他蹲了下來,捧起一堆松雪,朝臉上抹了兩下,洗去了先前濺上的血跡。騎上馬,便朝著北邊的山林中飛奔而去了。

  雪后的山中出奇的安靜,他原本以為會遇上什么出巢捕獵的動物,但松林間,只能聽得見馬蹄踏雪,和飛馬疾奔后鼻孔間喘著粗氣的聲音。

  不知走了多久,穆揚已經來到了大興安嶺的深處,山勢愈發陡峭,他輕輕的勒著馬,小心翼翼的走在山路間。

  不遠處的林中似乎有尸群出沒,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怎么會有尸群呢?穆揚心中十分不解,他拿出了包里的望遠鏡,朝著那尸群看去,他看到了尸群中的喪尸彼此之間,都被鐵鏈串聯在一起,想必是有人故意為之。或許是這山中居住的隱士用來嚇退外人的手段,也可能僅僅是金展那個混蛋的平庸把戲而已。

  “嗷————”峽谷深處傳來了野狼群嚎叫的聲音,穆揚胯下的馬頓時便受了驚,它前蹄騰空,驚慌的鳴叫兩聲。尸群朝這邊走來。

  樹林間忽然閃出一個黑影,好像是從樹上跳下來的,那人猛得一個飛踹,便將馬上的穆揚踢落。他在雪地上翻滾,順著彎曲的地勢,滑到了懸崖邊緣,就在要跌進山谷的千鈞一發之刻,穆揚緊緊的握住了山崖間長出的一棵枯樹。馬兒受驚,不知奔向了何方。

  “啊——”他痛苦的哀怨兩聲,穩住了身子,抬頭向上一看,自己所處的位置離崖頂并不遠,大約只有兩米左右。那個將他踢落馬下的男人走到崖邊,他蒙著面的黑紗遮不住那個對于穆揚來說熟悉的身影。是影子!是時刻跟在金展身邊的那個人;是在廢城中突然出現的那個人;是在游牧人營地的牢房里,用鐮刀架在珺容脖子上的那個人。

  影子向下望了望,便不屑的離開了。或許他知道,就算不親手殺了穆揚,他也沒有再活下去的機會。事實或許證明了他的猜測。

  穆揚幾次想要順著崖壁攀上去,卻總是在結滿了冰溜的山崖瞬間滑落,還差點錯開了那棵枯樹,徹底跌進山谷里去。他深呼吸,抬起頭,讓自己平靜下來,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卻怎么也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著力點。

  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很多人,這二十年的生命里,每當他獨自一人落入險境,就總會想起那些身邊的摯愛,倘若他們此刻就在一旁,事情又會出現怎樣的轉機。。。

  不知在枯樹上吊了多久,穆揚已經有些精疲力竭了,他望著身下的谷底,足有百米之高,即便有厚厚的積雪,倘若真的落下,也是必死無疑。正午的太陽正射在他的臉上,他乞求陽光能夠化開上面的冰,將凸凹不平的崖壁裸露出來。

  “噠噠噠~噠噠噠~”是幻聽嗎?穆揚在心中問著自己,他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抬頭向上看,他看到了自己心愛的馬兒正立在山崖邊,朝他望著,嘴里似乎還咀嚼著什么東西。

  “嘿!寶貝兒!你來了!”穆揚踩到了枯樹上,他猛得一蓄力,雙手拉住了馬兒的后蹄,就在人馬相接的那一刻,那馬忽然朝旁邊一沖,瞬間便將穆揚拉了上來。

  “嗚———”穆揚全身卸力的躺在雪地上,忽然間,輕快的大笑起來...

  遠處的尸群似乎已經近在眼前了。

  穆揚站起了身,瞬間便回歸了狀態,他抽出了腰間的兩把錘子,盯著尸群的方向。只聽身后傳來了衣服在風中奔跑發出的呼嘯聲。他回頭一看,影子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手中拿著鐮刀,便朝穆揚沖了過來。劈!砍!擋!錘!兩人焦灼的廝打在一起。那人身手不凡,顯然是有過格斗經驗的。但身經百戰的穆揚仗著身材優勢,卻也能夠從容應對。

  經過幾分鐘的扭打,穆揚躺在雪地上,被騎在自己身上的影子死死地扣住。鐮刀在雙錘的格擋下,卻也逼近了穆揚的脖子。

  就在穆揚馬上就招架不住時,尸群已經走到了影子身后,貪婪的朝他撲來。

  影子看到了身后的喪尸,騰出一只手,拔出腰間的短刀,正要刺去。只見穆揚腰胯間用力的順勢一頂,雙手一推,那影子來不及反應,便順著出力的方向飛過了穆揚的頭頂,跌落在前方的懸崖里,一陣嚎叫聲響徹山谷。

  穆揚急忙站起了身,將一只喪尸一同踢了下去。尸群間被鐵鏈相連,一只喪尸跌落,整個尸群就如珍珠項鏈一般,一個個滑下山崖。

  “嗷————”穆揚順著崖頂望去,不遠處的狼群,朝著谷底的十幾具尸體趕來......

  跨上了馬,繼續向更深的山中奔去。眼下,似乎只剩下金展一人了。穆揚答應過廉子,不會再輕易殺人,若不是那影子以生死相逼,他也不會下此狠手。或許待會遇上了金展,若是他見孤立無援便真的示弱,或許自己真的不該殺他。穆揚又想起了在游牧人牢房里受過的苦,可就算這樣,他也罪不至死,況且那樣的痛苦對于穆揚來說,早已麻木了。

  走出了不遠的距離,他又看到了山峰處坐落著一棟泥磚房。待走近時,穆揚下了馬,拿出了錘子,走上前去。

  院子里趴著一個中年男人,身下的血已經將雪地染成紅色。穆揚低下身子,輕輕的推了推,發現那人死了并沒多久,身體還是暖的。

  “金——展!爺爺穆揚在這等著你吶!有種的露面來!不要濫殺無辜!”穆揚朝著四周大喊道,他顯然已經有些失去耐性了。

  砰的一聲,房門被踢開。金展抓著一個三四十歲的女子走了出來,短刀架在了那女人的脖子上。

  “哈哈!穆揚!真有你的!沒想到你能活到現在!這是不是就說明,我這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金展咧著嘴,戲謔般的說道。

  “不錯!只剩你一個了。放開她,你打不過我的!不要做無謂的抵抗!”穆揚堅挺的說道。那女人身子一動不敢動,眼神瞟到了趴在地上的男人,忍不住哭了出來。

  “閉上嘴!臭娘們兒!”金展朝那女人喊著,眼神隨即又轉到了穆揚身上。“放開她?放開她你不就能沖上來,直接把我殺了?你以為我傻呀?”

  “我不會殺你!我答應過別人,不會再殺人!只要你放開她,別再做出任何抵抗,我就把你帶回新平原,這不也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在那個社區里!”

  “哈哈!不殺人?不殺人,那我山下的那些伙計都是怎么死的!”金展沖著穆揚呵斥道。

  “是他們先動了手!他們要殺了我!我只能防衛!”

  “別玩這些把戲了穆揚!當初,我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我跟那人說,把人質放開!把人質放開,我就不殺你!我就保證不殺你!可后來呢?后來他放開了人還投了降。我...我還是一刀捅死了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都是這樣的!我根本不信你!!!”金展突然變得瘋癲,和穆揚對峙的語氣中,有些許狂躁和恍惚。

  “我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我們不一樣!”穆揚非常堅定誠懇的說道。

  “沒什么不一樣!沒什么不一樣!我們都是人!沒什么不一樣.....”

  “不———要———”金展拿著刀的手,在那女人的頸間劃過,霎時間鮮血橫流。穆揚朝這邊大喊著,暴怒之下沖將上來,一把將金展撞倒。他揮舞著手中的錘子,不停的向頭上砸去,腦漿與積雪融為一體,似乎已經分辨不出什么是死,什么是活了......

  “啊——”穆揚大嚎一聲,癱坐在旁邊的地上,眼睛呆呆的望著面前的三具尸體。。。

  屋內,傳來了嬰兒啼哭的聲音。穆揚驚住了,他緩緩地起身,走了進去。只見一個一兩歲大的女嬰,躺在一個木制的搖籃椅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正哇哇大哭著。他將那嬰兒環抱起來,哭聲瞬間便止住了,一雙純凈的大眼睛呆呆的望著他。

  。。。。。。

  穆揚收拾好了屋內,用一把大火化掉了五米之內的積雪和凍土,將那對夫妻埋了進去。

  “我還不知道...還不知道你們女兒的名字。”穆揚盯著剛剛樹起的無字碑,默默的說道。“我想叫她安雪,穆安雪!興安之雪、安于雪中,希望...希望你們會同意。”

  ......

  他抱著孩子走下了山,順著和來時一條不同的路朝新平原走去。

  一路上,他心中一直默念著金展死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沒什么不一樣!沒什么不一樣!我們都是人!沒什么不一樣。就這樣走了好久,離開了山區,又重新走到了一望無際的平原上。

  馬不知為何而停住了,他看了看腳下,積雪覆蓋著銹跡斑斑的鐵軌,一直鋪向遠方。

  “轟隆隆~轟隆隆~”這是一種熟悉的聲音,似乎已有好多年沒再聽過了,馬蹄下的路面似乎在震。

  穆揚抬起頭,看著一旁鐵軌伸向遠處的方向。他看到了此后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場景:一列火車緩緩的朝他駛來,駕駛員似乎看到了立在鐵軌上的人馬,尖嘯的鳴笛聲頓時響起,那是穆揚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他記得小時候家住在鐵路旁,每天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那是文明的聲音!

  火車汽笛聲響過,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最終,停在了距離穆揚不過十米的面前。他就這樣定定的看著,眼睛里,早已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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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盧比肯河所寫的《大雪后》為轉載作品,大雪后最新章節由網友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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