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發現了硫磺,頓時令這件意外失火案撲朔迷離了起來。
硫磺是制作火藥的必備之物,一個女人的屋子里怎么會存這種東西?
柳嘉泰覺得找到了重要線索,雙眼放著光,道:“要是沒有這硫磺,火勢也不至于燒的如此之兇,屋里的人便有可能逃脫。
這應該是有人故意放在死者房內,然后縱火行兇。
這是一樁謀殺案,你說對吧齊捕頭?”
齊自武看著這位世家子不由的揉了揉額頭道:“柳備身,也不可如此武斷,硫磺雖然燃燒兇猛,但是想點燃也不容易。
你看這炭火盆離硫磺罐近兩丈,炭火盆內的火星決計蹦不了這么遠。
當時屋里只有死者一人,這硫磺又是怎么著起來的呢?”
蕭湛剛剛燃起來的希望被迎頭一盆涼水潑滅,有些沮喪道:“說來說去,屋內沒人縱火,這還是一起意外。”
“那也未必,探案不可能一步就看清原委,那是要抽絲剝繭一般,才能找尋到事件的真相,如今發現硫磺,就是疑點之一。”齊自武對蕭湛道:“這屋子里除了死者之外,應當還有其他婢女伺候?應速抓來問話。”
“好,你就代本將發號施令吧,”蕭湛也并非耐心之人,既然齊自武探案的能力不凡,他便索性把指揮權交出來。
反正最后的功勞,還是他的。
這時候齊自武下令,把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婢女給押了過來。
“奴婢杏兒,見過軍爺,”那小婢女怯生生的道。
“嗯,我問你,你需如實回答,”齊自武開始問案:“這屋里,平常有幾人伺候?”
“只有奴婢一人伺候,并無旁人。”
“這屋里有硫磺,你可知道?”
“知道。”
“知道?”齊自武頓時奇怪了,急問道:“是何人所放?”
“是娘子放的。”
“胡說,一個女人,要用硫磺做什么?”齊自武大聲怒喝。
“熏衣服啊,”杏兒顯然是被嚇著了,低著頭道:“軍爺不知道么?換季時節要把春秋衣物放起來,為了避免衣服遭蟲咬,所以提前先用硫磺上幾個時辰,如此便可除蟲了。
長安城里許多人家都是這么做的,軍爺不信可以去問。”
“嗯?”
齊自武愣了愣神,顯然不了解這一層,但是卻也不辨真假,“這個……當真?”
“自然是真的,”那萬年縣的王捕頭不屑的眼神看著齊自武道:“這硫磺難道我便發現不了?
只不過長安城中許多婦人家都備有,用來熏衣物之用,這又有什么奇怪的?”
蕭湛皺了皺眉,回身對身邊親兵低聲道:“出去找相熟的婦人打聽打聽,是不是有這么回事。”
“喏,”親兵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便跑回來道:“打聽過了,確有其事。”
蕭湛那點希望徹底破滅了,剛才唯一的疑點就是硫磺,如今疑點已經不再是疑點,那就沒什么可懷疑的了。
他看了一眼齊自武,齊自武揉著額頭,臉上帶著一絲尷尬。
齊自武來自劍南道那偏遠的地方,哪知道長安婦人這些習慣?
“連這點事都不知道,還神捕?”萬年縣王捕頭嘀咕了一句,然后道:“既然兩位郎君再沒什么事,我就要回縣衙了。
縣衙里事務繁瑣,不似你們那般清閑,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辦。”
他還是為這幫千牛衛軍兵不信他,以至于白跑這一趟而耿耿于懷。
看來看去,還不是一場意外失火案?
“你這話說的,我們怎么就清閑了?”狄仁杰不忿的反駁道。
“是啊,你事務繁瑣,我們就是吃閑飯的么?”
王捕頭那話,把在場所有千牛衛軍兵都諷刺了,眾軍兵都是嘴上不肯吃虧的主兒,于是不管屬于蕭氏還是柳氏,大家同仇敵愾,當場七嘴八舌的還嘴。
“我們還不是怕你有所疏漏,所以過來幫忙看看?”
“那你們看出什么了么?”王捕頭雖然歲數不小,但是火氣卻大的很。
說到底他又沒什么錯,也沒必要怕這幫人,于是翻了翻白眼反駁。
“這……這本來就沒什么異常,我們也不能憑空捏造吧,”眾軍兵竟然被那老捕頭駁斥無話可說。
“你這老頭兒……知道我們是干嘛的么?”
“我看你是欠……”
眾千牛衛軍兵說不過,開始挽袖子,就要仗勢欺人。
“好了,都別丟人現眼了,”蕭湛冷著臉吼了一聲,然后對柳嘉泰道:“元亨,你走不走?我先帶人撤了。”
就算仗勢強行壓住一個縣衙的捕頭,也沒什么值得漲臉的地方。
到時候事情萬一鬧大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們反而更丟人。
“我也撤,”被王捕頭諷刺了幾句,柳嘉泰也感覺臉上無光,沖身后一眾軍兵擺了擺手。
王捕頭見這幫人灰溜溜的撤走,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這時候落在后面的武承運突然皺了皺眉頭,走到那小婢女面前,問道:“請問小娘子,是叫杏兒?”
“是,郎君,”那叫杏兒的婢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怯生生的答道。
“杏兒姐姐,不知今年芳齡幾何?”武承運繼續問道。
“奴婢今年十六。”
“哦,二八佳人,好年紀,”武承運嘆道:“不知杏兒姐姐家里有幾口人,爺娘是否健在?”
“奴婢家里……四口人,爺娘俱在,還有一個八歲的弟弟。”
“杏兒姐姐可曾許人,或者早已婚配?”武承運繼續追問。
這話把已經走了一半的軍兵氣掉下巴。
本來武承運剛才問那幾句,眾人還以為他有什么發現,沒想到他凈問些小婢女的私事,最后都開始問人家婚沒婚配,十足一個小色坯的樣子。
眾人看那小婢女雖然長得倒也有幾分姿色,但這種婢女是主家的私有財產,身份極為卑微。
武承運至少也是千牛衛的軍兵,身份已經上了一個臺階,即使娶不到大家閨秀,不至于如此饑不擇食吧?
“還嫌不夠丟人的么?”蕭湛已經走了幾步,聽到武承運在后面發問,嫌棄的回頭看了一眼,冷臉對柳嘉泰道:“還不叫你這個手下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