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物理競賽我考了第一,但是我卻沒有在參賽名單中看到我的名字。
一中向來是只安排前十名參賽,但是個個都能拿全國第一。
我又仔細看了一遍參賽名單,這次也沒能找到李柏樂的名字。
于是我看了旁邊的成績單,看到李柏樂排在第十七。
我皺眉。
以他中考第二名的實力,排名會不會太靠后了一點?
我去找老華問我沒在參賽名單里的原因,老華跟我說他已經和我爸媽商量過了,覺得我現在還不適合高強度的腦力比賽。
我覺得老華是在糊弄我。
因為我爸從小對我的教育就是事無巨細全力以赴,而且對于我的大腦而言,那點題量根本算不上是高強度。
但是當我回到家問我爸時,他竟然承認了。
我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我爸現在不僅每天接送我上下學,就連中飯都不辭辛苦地每頓送來。
即使是對我的車禍有很深的心理陰影,我醒來了這么久,也差不多該走出來了吧。
現在想想,物理競賽那天他在家看到我后,分明就異常激動,還再三強調了讓我下次一定要等他。
我好像不被允許一個人回家了。
這種像監視一樣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那我更加不能告訴我爸那件幼稚的惡作劇的事了。
其實自從我上學之后,每天早上,我的桌上都會擺著一塊奶油蛋糕。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知道的這件事,我一直都超乎常人地厭惡蛋糕這類甜食。
因為那股甜膩膩的味道會讓我的大腦像被融化的棉花糖黏住一樣,令我無法正常思考。
小學時,桌上偶爾也會出現莫名其妙的東西,只要不是太過分,我一般就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也不會去追究是誰。
我沒想到到了高中,我還會碰到這樣的事情,但我也沒說什么,還是像以前一樣處理著。
只是這一天我到教室的時候,桌上擺著的并不是一塊蛋糕,而是一個玻璃罐子。罐子里面裝著兩只活蹦亂跳的青蛙,撞破了腦袋想要逃出生天。
我忍著怒氣,指著罐子問錢刀:“這是誰的?”
錢刀看一眼青蛙,飛速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說話時的表情看上去很糾結,又像是憋著笑。
我攥緊了拳頭,才忍住了要對他動手的沖動。
因為不一定是他,但也不一定不是他。
我拿起玻璃罐走出教室。
我走到湖邊,蹲下來,把蓋子打開,青蛙們爭先恐后跳進湖里。
我湊近湖面想看清楚它們在湖底的蹤影,突然,湖面上出現一張人臉。
長發遮住了眼睛,表情異常猙獰,正惡狠狠地盯著水面上我的倒影。
我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等我緩過神往后看時,方才站在我身后的人已經跑遠。
馬尾辮隨著腳步輕晃,那人是個女孩。
我心里如有人打鼓怦怦直跳,她剛才是想把我推進湖里嗎?
我拿著罐子回到教室,坐到位子上開始觀察班里女同學的背影,卻沒有看到一個和剛才那人相似的。
倒是有幾個女生發現我的視線之后,非常夸張地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還沒來得及深究那個女孩的事情,另一樁惡作劇就率先登場了。
我看著借書卡上“江文青”三個字,煩躁地嘖一聲。
雖然墨汁暈開,字體變得模糊,但是還是能辨認出那是我的名字。
錢刀扭頭看到我手里的借書卡時驚呼了一聲。
我抬頭,恰好捕捉到了他臉上急于隱藏的,像是做壞事被人發現一樣的驚恐神色。
我朝他笑了一下,他立馬扭過頭起身走出了教室。
其實最開始我懷疑的人就是錢刀。
包括送蛋糕和放青蛙的事情。
因為他是離我最近的人,所以我的喜好他大概也能猜出幾分。
而且在最近的距離欣賞被整蠱的人的反應和表情,應該是一件很有趣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但是我猜錯了。
因為第二天我去圖書館借書時,再一次在借書卡上看到了我的名字。
于是我連著翻了幾十本,發現基本上每隔十本就會找到寫有我名字的借書卡。
江文青,江文青,江文青……
只是字跡和顏色各有不同罷了。
原來不是誰要整我,而是誰們要整我。
這一直是一場團體活動。
所以我才討厭突然被安排進一個團體中,因為這樣子就好像那個做錯的人是我一樣。
我整理好寫有我名字的借書卡正準備去找老華時,李柏樂跳樓自殺的消息就在圖書館里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