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回頭再說李一飛。
他斷了右臂,不但不吸取教訓,反而恨恨不已,領著錦衣衛回到客棧,取出金瘡藥,包扎了傷口,正要躺下休息,忽有人來報說黃鴻從京城回來了。
他大喜,心道黃鴻自那日金陵城攜馬大人的親筆書信上京,也該回來了,忙道:“喚他進來。”
黃鴻進了來見過禮。
李一飛道:“事情辦得如何?”
黃鴻道:“回大人,事情辦得非常順利。”
李一飛道:“你快說說。”
黃鴻道:“屬下帶馬大人的書函上京,見過了副統領金鞭太歲倪卷風倪大人,他把信件轉交給了魏公公。屬下等了幾日,魏公公有書信帶來。”
李一飛道:“拿來我看。”
黃鴻把書信自懷內取出遞了上去。
閃電刀拆開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好,真是太好了,雖沒有討到圣旨,但有魏公公的書信在此,我就可以出一口氣了。”
笑了一陣,牽動了右臂的傷,便恨恨地道:“李青衫,你哭去吧。歐陽老嫗,這斷臂之恥,我早晚要你血債血償。”
黃鴻關問了一下他的傷勢,又接著道:“李大人,屬下臨走時,韓統領韓大人恰從西藏回來。”
李一飛先驚后喜:“韓大人也回來了!他侄子韓冰的病治好了嗎?”
黃鴻道:“屬下不知,屬下只知韓大人非常高興,大概是治好了吧。”
李一飛道:“韓公子被挑斷了筋脈,要治好他也非易事。”
黃鴻點點頭:“韓大人還說,昆山雙雄雖然武功不弱,但李青衫有白蛇谷撐腰,恐李大人斗不過他們,韓大人就從西藏請來了西域第一高手珠瑪大師來協助你。”
李一飛一聽,又哈哈大笑:“真是太好了,聽說那珠瑪大師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出道江湖數十年還沒碰到過真正的對手,只要他一來,足可抵敵歐陽如鳳了。”
不禁又嘿嘿冷笑:“歐陽如鳳、金葉、李青衫,你們等著瞧。”
又向黃鴻道:“既然有魏公公的親筆書信,給我集結人馬,我要立刻血洗李府。”
時間是夕陽時分,天邊的晚霞紅得似血。
幾十名錦衣衛在閃電刀的帶領下,向李府襲來。
他們單刀出鞘,刀尖倒劃著地面,一個個就跟那索命的判官。
木瀆鎮的人哪見過如此陣式,不由嚇得紛紛關門閉戶,生怕惹禍上身。
他們來到李府門前,李一飛一腳把門踹開,然后單刀一揮:“給我殺!”率先沖了進去。
李府中剛好有一個家丁上前詢問,還沒問出口呢,就被李一飛攔腰一刀砍為兩截。
隨后他又砍倒了兩個家丁,獰笑著命令道:“給我堵住大門,一個也不能放走!”又向前殺去。
他們是見人就殺,見畜就砍,真是雞犬不留。
李府大院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李翰林正坐在大廳中品茶呢,聽得外面聲吵,剛要問發生了什么事,就見一個家丁跌跌蹱蹱的跑了進來,左臉上被刀劃開一道口子,傷處鮮肉外翻,血流如注。
他一跑進大廳,就仆倒在地痛苦地道:“老爺,老爺,快,快逃!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沖進來的李一飛手起刀落砍下了腦袋。
李翰林驚愕得站了起來,憤怒地用手一指:“你不是李大人嗎?你們為什么這么做?還有沒有王法?是誰叫你們這么做的?”
李一飛惡狠狠地踏前幾步,獰笑道:“老不死的,要問就到地獄去問吧,要報仇也到地獄去報仇吧。”
不容他再說第二句話,單刀一掄,砍去他右臂。
李翰林“哎唷”一聲痛倒在地。
李一飛陰森森地狂笑不已:“老不死的,剛才這一刀是報為捉你兒子受歐陽老嫗所迫斷臂之仇,這一刀就送你上西天。”便單刀向前一遞,直插其心臟,
李翰林大睜著雙眼痛苦而亡。
看著李翰林死去,李一飛哈哈大笑,一腳把他的斷臂踢開,單刀向空中狂舞:“殺,殺,殺!一個不留!只要是喘氣的,都給我殺光!”
錦衣衛是奉命行事,殺就殺吧。
這一陣殺,直殺得殘陽如血。
可憐李府上下除李青衫和李由外,大大小小八十六口慘死于閃電刀李一飛之手。
血洗了李府,李一飛又四下看了看,確信沒有活口,單刀一揮:“我們走,找個地方避一避,等珠瑪大師一到,再對付金葉等人。”便領著錦衣衛,提著帶血的單刀消失在地平線上。
李青衫一家遭滅頂之災,李青衫自然不知道,此時他正和金葉、歐陽夫人等向太湖而來。
來到太湖邊上,望著向晚的夕陽和在夕陽中粼粼的太湖,還有那點點的船帆和沿岸靜靜的村落,李青衫頓覺得心情舒暢平和多了。
站在岸上,眾人遠遠地能看見太湖中有一艘大船,正是歐陽婉兒的那只。
白秀放出信號,眨眼間有小船過來接應。
白秀恭身道:“請夫人上船。”
歐陽如鳳道:“不必了,我自會去。”一晃身形,雙臂舒展,向前縱出,雙腳頻點水面,像一只大蝴蝶般飄去。
一二百丈的水面在她腳下如履平地,頃刻間便縱了過去。
金葉等人都看得呆了,心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就是說死也不會相信天底下會有如此絕妙的功夫。
歐陽婉兒此時正站在船頭,猛然間看見一人從對岸縱來,在湖面上奔走如飛,不禁大駭,待定睛一看,又不禁大喜呼喊道:“媽媽!”
歐陽如鳳輕輕落在船頭,看了看女兒,又見她身邊還有二個陌生人,不禁又皺了皺眉:“婉兒,你出來的這些日子可交了不少朋友呀?”
歐陽婉兒忙介紹柳翠花和李由給歐陽如鳳。
柳翠花忙施禮:“小女子柳翠花見過歐陽夫人。”
歐陽如鳳也知道柳翠花的名號,不禁臉色緩和了些。
歐陽婉兒道:“媽媽,你怎么會跟弟弟他們在一起?”
歐陽如鳳怒道:“婉兒,為娘跟你說過什么了?叫你少與男人來往,你竟還認了弟弟?”
歐陽婉兒道:“媽媽,孩兒只是把李青衫認做弟弟。他今年才十六歲,還是個娃兒,孩兒見他聰明伶俐,便認了他的。那金大俠已是有妻室之人,這位柳小姐就是他的娘子。媽媽還有什么擔心的呢?”
歐陽如鳳道:“你還說?總之我就是不允許你跟任何男人接觸。”
歐陽婉兒嚇得不敢再說,靜立于旁。
這時金葉他們也上了船來。
歐陽如鳳掃了他們一眼,又“哼”了聲,一轉身進了船艙。
歐陽婉兒等人留在船頭,也不敢動。
他們站了很久,只聽歐陽如鳳道:“白蘭、白玉,你們進來。”
白蘭、白玉答應一聲進去了,原來是歐陽夫人想喝茶,便使喚她們去泡。
又是很久,天都黑了,眾人還站在船頭,無計可施。
李青衫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歐陽夫人,李青衫有話說。”
里面靜了會兒,只聽歐陽如鳳道:“你進來說。”
李青衫就進了來,躬身一禮:“晚輩李青衫見過歐陽夫人。”
歐陽如鳳冷冷地道:“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李青衫道:“請問歐陽夫人,這里是不是白蛇谷?”
歐陽如鳳道:“不是。”
李青衫道:“請問歐陽夫人,這是誰的船?”
歐陽如鳳道:“我女兒歐陽婉兒的。”
李青衫又道:“歐陽婉兒和你是不是一個人?”
歐陽如鳳道:“不是。”
李青衫一笑:“既然夫人和歐陽小姐不是一個人,這船又不是夫人的,那么夫人現在就是客,夫人不應該反客為主讓我們站在外面。”
歐陽如鳳氣道:“你,胡攪蠻纏的東西。”
李青衫見她要發火忙道:“晚輩素聞夫人是德高望重之人,能以禮待后生。”
歐陽如鳳道:“憑你,還不配與本谷主說話。”
李青衫道:“我知道我不配,那么請歐陽夫人想一想,如果連我這個聰明伶俐、玉樹臨風的江湖第一后生都不配與夫人說話,還會有誰配與夫人說話呢?那夫人豈不要寂寞無聊死了。”
歐陽如鳳險些被說笑了,忙正色:“我白蛇谷有一條規矩,就是任何谷中弟子不得與男人接近。”
李青衫心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原來你是為此生氣,又一抱拳:“請問歐陽夫人,規矩是誰定的?”
歐陽如鳳道:“是老身定的。”
李青衫道:“夫人是不是神仙?”
歐陽如鳳道:“當然不是。”
李青衫道:“這就對了,天上神仙定的規矩還時不時的改呢,你們白蛇谷的規矩也該改改了,這第規矩太陳舊了。”
歐陽如鳳見李青衫果真聰明伶俐,不但消了些怒氣,反而對他有些好感了,但還是嚴肅地道:“我白蛇谷的規矩從未改過。”
李青衫道:“如果每個人一輩子只穿一件衣服,那衣服豈不臟死了?”
歐陽如鳳道:“我白蛇谷的規矩豈能因你一人而改?”
李青衫見她入了圈套忙道:“我一人當然改不了的,也無權改,但群眾的眼睛是亮的,夫人問問他們想不想改?”
便不管歐陽如鳳同不同意,轉身把歐陽婉兒等人喚了進來,對他們道:“你們說說,白蛇谷的規矩應不應該改?”
眾人哪敢說話呀,都靜站著,看著歐陽如鳳。
歐陽如鳳剛才沒有制止李青衫把歐陽婉兒等人叫進來,因為她也想聽聽。
李青衫見歐陽婉兒等人不說話,向歐陽如鳳一抱拳:“請歐陽夫人恕罪,我是看歐陽姐姐他們在外面站得太久了,太湖風又冷,就請他們進來了。我想歐陽夫人大人有大量,不會再趕他們出去了吧?”
歐陽如鳳情知上了當,也不敢當眾表現出來,氣道:“李青衫,有你的。”轉身去歐陽婉兒的房間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