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陰陽書生狂攻不下,不禁著急起來。
對方內力強于自己,一旦到內力耗盡,自己必死無疑,但現在撤掌已來不及了,對方內力一旦反攻過來,必將如大江大河般,擊得他五臟六腑重創而亡。
他不由得后悔不迭,但也無可奈何了,只好把牙一咬,強運真氣,又發動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勢。
地龍周海的情況雖然好些,也不容樂觀。他也心知,自己此時撤掌已不可能,但如果真拼到內力耗盡,雖不致死,也必殘廢無疑了,見對方內力又源源不斷地涌來,忙凝神抵敵。
雙方頭上的蒸氣越來越盛。
歐陽婉兒不禁替周海擔心起來,對周天道:“周前輩,只有你的功力在他二人之上,可以分開他們。”
周天道:“歐陽小姐,如果我現在分開他們,勝負未分,如何救你們?”
歐陽婉兒道:“現在是人命緊要,再說把他們分開,陰陽書生已不能再戰,這些錦衣衛還不放在你眼里。”
周天道:“人講一個信字,只有他輸了,我們才能救出你們。”
歐陽婉兒急道:“這如何是好?”
又把頭轉向朱蘭:“朱公子,你來勸勸周老前輩,分開他們再說。”
朱蘭一抱拳:“好說。”
便對周天道:“周前輩,分開他們吧,雙方都沒有輸贏,讓他們再戰。如果他們無力再戰,我們另選人。”
周天也擔心弟弟的安危想了想:“少爺說得有理,我這就分開他們。”
周天來到二人面前,馬步蹲襠站定,雙手合什高舉過頂,運足十二成功力,一聲斷喝:“開!”合什掌從二人手掌間切下。
但聽轟的一聲,兩人被分開,各退出七八步遠,方才站定。
周天承受了兩大高手的全力一擊,不由得蹬蹬蹬倒退出十數步,只覺得氣血翻騰、頭昏眼花了,差點吐出血來,但還是強自忍住了。
二人被分開,陰陽書生喘了幾口氣,鐵扇一合抱拳:“今日高某得周兄解圍,拾回一命,自當送個人情。歐陽婉兒幾人我等暫且放過,日后再行追捕。”
周天笑道:“高兄如此豁達,周某謝過了。”
陰陽書生看了看歐陽婉兒,又變得陰陽怪氣起來:“歐陽小姐,你等著,我一定向歐陽夫人求婚,把你娶到手中。”
歐陽婉兒唾罵道:“做你的春秋大美夢去吧。”
陰陽書生也不理會,對周天周海一抱拳:“就此別過,后會有期。”帶領錦衣衛撤了。
錢公子和劉青山忙緊跟著。
陰陽書生走后,眾人都松了口氣。
周天道:“這陰陽書生雖殺人無數,但殺的都是該死之輩,細想起來,目前他并無大罪惡。”
歐陽婉兒道:“他今已做了朝廷走狗,就該死罪。”
朱蘭補充:“他對歐陽小姐有不敬之處,也該死罪。”
周海恢復了些氣力,另起話題:“聽說巫山追風拐就在杭州城內,怎么一直不見他親自出馬?”
眾人也都納悶。
李青衫道:“不知他又在搞什么陰謀了。”
李青衫看見歐陽婉兒主仆三人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這才知道他們被點的穴道還沒有解,忙道:“朱公子,請把姐姐她們的穴道解開。”
朱蘭點頭來到歐陽婉兒面前笑問:“歐陽小姐被賊人點在了哪里?讓本公子替你解開。”
歐陽婉兒立刻羞得滿面通紅,不好作答。
白秀一旁道:“我家小姐被點在關鍵處,豈能讓你去解?”
朱蘭恍然大悟,向歐陽婉兒一抱拳:“請歐陽小姐恕在下無知之罪。”
歐陽婉兒更嬌羞了,但不好意思不作答:“不怪你就是。”
白鳳不由急道:“我們姐妹倆也被點住了乳突穴,這可如何是好?”
朱蘭想了想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否唐突地用這扇子先解你一人的穴道,然后你再解她二人的?”
白鳳也想了想點頭道:“只好如此了。”便閉上眼睛。
朱蘭大方地踏前兩步,綢扇一合一點,便解了她的穴道。
白鳳穴道解開后,向朱蘭稱了謝,又去解開小姐和白秀的穴道。
主仆三人的穴道都被解開了,歐陽婉兒對朱蘭更有了些好感,一抱拳:“多謝朱公子幾番相救之恩。”
朱蘭笑道:“歐陽小姐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歐陽婉兒又謝過了雁蕩雙龍。
眾人又聊了會兒,朱蘭等又告辭了。
朱蘭三人走后,白秀道:“小姐,要說這朱蘭,當然不是壞人,只是每次為何我們遇險時,他總會及時出現呢?他們一定在暗中跟著我們。”
白鳳笑道:“姐姐,這還用說,一定是那朱公子喜歡上了咱家小姐,才這么做的。”
歐陽婉兒微怒:“你們不要胡說。那雁蕩雙龍能聽命于他,說明這朱公子絕不是一般人物。”
李青衫笑道:“是什么人物,咱們暫且不說,單說他對姐姐的一片深情,也值得人同情了。”
歐陽婉兒見弟弟又說出這話來氣他,不由傷心地道:“弟弟,你也拿話氣我嗎?”便不理他們,身一轉回客棧去了。
李青衫和姐妹倆忙跟在后邊賠禮道歉著。
這一夜他們都是合衣而臥的,防備著錦衣衛再來偷襲。
一夜無事,第二天吃過早飯,他們便啟程向太湖去了。
來到京杭大運河邊,歐陽婉兒道:“弟弟,我們不從陸路回去了,走著也累,我們坐船沿運河北上經過嘉興到吳江縣,上岸后還有二十幾里的路程就到太湖了。與陸路比,也不耽誤多少時間的,沿途還能欣賞運河兩岸的風光。”
李青衫點頭:“聽姐姐的。”
來到渡口,白秀上前租了一條像樣的船。
四人舍岸登舟,向嘉興方向而去。
船已駛出杭州二十余里了,此處正是城郊,人煙稀少。
四人欣賞得無趣了,便坐在船頭閑聊。
就在這時,突然兩岸閃出四五十人來,左邊的是錢公子及三位師爺和二十幾個家丁,右邊的是苗人劉青山和他的二十幾個手下。
劉青山一伙今日的穿著不是只圍著獸皮了,而是鮮艷奪目的苗裝。
白秀手握劍柄:“小姐,是他們,咱們不找他們,他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白鳳道:“今日就讓他們死在這荒郊野外。”
這時,錢公子哈哈大笑:“歐陽小姐,還有你們這兩個漂亮的丫環,怎么這么快就走了呢?也不通知本公子一聲,好送你們一程呀。”
白秀伸手一指喝罵:“姓錢的,你陰魂不散的跟著我們,累不累呀?你到底想怎樣?”
錢公子淫笑:“這幾日總是牽掛著你們,連覺也沒睡好,當然有些累了,但我錢公子看上的人,不到手里不甘心呀。”
白鳳怒道:“你們這是自己送死。”
岸那邊的劉青山哈哈大笑:“錢兄,這歐陽小姐是高大人點名要的,咱們惹不起。不如這樣吧,這兩個丫環也是美人胚子,你就不要獨吞了,賜給我一個吧。”
錢公子大笑:“既然劉兄也想沾腥,就送你一個也無防。”
二人又哈哈大笑。
他們仗著人多,根本沒把歐陽婉兒等放在眼里。
歐陽婉兒自是大怒,無名火起,心道自從認識了弟弟后,我心腸軟了許多,今日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手指劉青山:“上次客棧本小姐不小心著了你的道,這一次要你以血來償。”
劉青山大笑:“你歐陽婉兒小姐的本事,咱也領教過,你能嗎?”
歐陽婉兒實在是忍無可忍,發一聲嬌喝,自船上躍起,閃電般躍入劉青山一伙中,又蝴蝶般翻飛穿梭起來,雙手指連揚連點。
這些苗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紛紛裁倒在地。
劉青山的笑聲嘎然而止,驚得目瞪口呆了。
他的手下倒在地上,嘴角掛著血,四肢抽搐著,不一會兒就都歸西了。
他根本沒有看清歐陽婉兒是怎么出手的,這些人就死了。
劉青山這才知道她的厲害,不由得哆嗦成一團:“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是人是鬼?怎么突然間變得這么厲害?”
歐陽婉兒恨笑道:“劉青山,你知道厲害了吧?今天就是你跪下磕頭,本小姐也要讓你去看看真正的鬼是什么模樣。”舉起右掌就要劈下。
劉青山暗道,我命休矣,不由得撲通跪在地上哀求起來:“請歐陽小姐饒命,我家里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和殘廢的哥哥需要照顧呢。”
歐陽婉兒聽他提起劉青龍,不由動了惻隱之心,慢慢把舉起的手掌放下。
劉青山見機會來了,哪肯錯過,一甩手一股白煙向她臉上撒去,同時向后躍出。
歐陽婉兒大驚,忙揮袖拂去了些,但還是吸入了少量白煙,立刻覺得身搖體晃起來,忙取出百消丹納入口中,對劉青山怒目而視。
劉青山見她又著了自己的道,不由哈哈大笑:“歐陽婉兒,你又中了我的軟骨散,還有力氣使出來嗎?”
歐陽婉兒道:“你當真我使不出來嗎?”便運勁力于右掌,一掌拍去。
掌風勁起,劉青山頓時大叫一聲,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子飛入運河,撲騰了幾下死了,鮮血染紅了一大片水域。
劉青山真的死了,可他仍不相信他死了。他靈魂離了軀體,還硬往尸體里鉆,卻又被迫了出來。他大怒,對自己的尸體一頓拳打腳踢,這才向閻王報到去。
閻王本想治罪于他,但念他是苗人,便從輕發落了,只打他二十大板,讓他投胎轉世到塞北去。
他脫生后不再是男兒身,是個標致的女兒,卻長到十八歲,被人先辱后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