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宋相宜道：“金大俠，怎么辦？”
金葉四周看了看：“有辦法。”
來到床前用劍把被子挑起，又回到她面前：“宋小姐，你委屈點。”
左臂把她挾起，來到窗前，一腳踹飛窗扇，接著把被子甩了出去，那些亂箭便都射到被子上。
金葉趁敵人換箭之機，突地踹飛另一扇窗戶，飛身躍上屋檐向府外逃去。
這些官兵可沒有飛檐走壁的功夫，可他們的箭已換裝好了，又亂箭齊發向房上射來。
金葉迫得回劍撥打近身的箭羽。
這時那馬公子才從五夫人的房里出了來喝問：“發生了什么事？”
一官兵往房上一指：“少爺，他們要刺殺老爺。”
馬公子抬頭看去。
金葉已經躍上馬府圍墻，回頭喊道：“金某去也。”便消失了。
馬公子雖想飛身去追，但也感覺到來不及了。他目力極佳，院內又燈火通明，隱約覺得好像在哪見過這個人，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不由恨罵了一句，轉身去探看馬大人了。
逃出了馬府，金葉夾著宋相宜回到客棧。
月兒見小姐無事，不由喜極而泣：“小姐，你沒事就好。”
李青衫也歡喜：“宋小姐，你沒受驚吧？”
宋相宜卻呆呆的并喃喃的：“翠花姐，我為你報了仇了。”
月兒喜道：“小姐殺死了那老匹夫？”
宋相宜沒有回答，繼續呆呆的：“他以后不能再害人了，他不能再欺凌姐妹們了。”
李青衫向金葉看去。
金葉嘆道：“宋小姐可能是被剛才之事所嚇，有些神智不清了。”
宋相宜又道：“爹爹、媽媽，你們也瞑目吧，女兒算是為你們也出了一口氣。”
月兒有些驚慌地呼喚著：“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宋相宜呆呆的又道：“報了仇了，出了氣了。”
宋相宜喃喃了一會兒，終于不喃喃了，目光也漸漸不呆滯了。
月兒還了笑容：“小姐，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宋相宜看了看月兒，突然把頭轉向金葉：“金大俠，你收下我吧，我為你做牛做馬都行。”
金葉憐愛地看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宋小姐，金某給你些銀子，你和月兒姑娘好好生活去吧。”
宋相宜呆了一會兒，流下了淚：“我知道金大俠不會要我的，我已不是女兒身了。我臟，我太臟了。”
金葉忙道：“宋小姐，金某不是這個意思，金某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宋相宜搖了搖頭，似哭又似笑：“只有翠花姐，只有翠花姐對我好。翠花姐，相宜來見你了。”
冷不防自懷內取出用來刺殺馬大人的那把剪刀，對準自己的心臟就刺了下去。
金葉等人根本想不到她會這么做，想救已經來不及了，只有驚呼。
金葉忙過去抱住她搖搖欲倒的身子：“宋小姐，你何必如此？”
宋相宜有氣無力的笑了笑：“金大俠，我，我不是水，水性揚花的女人。”
金葉拼命地點頭：“你不是，你不是。”
宋相宜又笑了笑吃力的道：“我真的，好，好想見到翠，翠花姐。”
頭一歪，身子一軟，死了。
丫環月兒一下子撲上前去哭喊：“小姐，小姐，你不能丟下月兒呀！”
又哭道：“走了，走了，怎么都走了？翠花小姐走了，相宜小姐也走了，月兒的命怎么這么苦呀！”
宋相宜結束了自己十八歲的生命，靈魂幽幽地向閻王報到去了，路過木瀆鎮太湖邊時，被二女子喚住，正是柳翠花和紅袖。
宋相宜呼喚了聲：“翠花姐。”撲到她懷里痛哭起來。
柳翠花擁著她哭：“相宜妹妹，你怎么這么傻呀？金大哥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你跟他久了，他自會娶你的。”
宋相宜泣道：“我不想跟著他，只想見到姐姐。”
柳翠花泣道：“見到了姐姐又怎么樣呢？你年紀輕輕的就做了鬼魂。”
宋相宜道：“我不怨，這十年來沒有姐姐，相宜早做了鬼魂。”
紅袖泣道：“相宜妹妹，你也住在這里吧，我們姐仨生活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宋相宜點了點頭。
宋相宜死了，金葉呆了好半天，兩滴英雄淚才滾落下來。
他抱著她的尸身喃喃地道：“是我害了她嗎？又是我害了她嗎？”
李青衫勸道：“大哥，這不關你的事。”
月兒泣道：“金大俠，怪不得你，這都是天意呀。”
金葉突然大吼：“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一個個接近我的女子都去了？紅袖去了，翠花去了，相宜也去了。這是為什么呀？”
李青衫道：“大哥，不能這么想，這完全怪不得你。怪只怪害死宋小姐的那伙人，怪的是他們。”
月兒也道：“金大俠，你的名字告訴你不應該沉寂在悲傷中，你應該做一個懲惡揚善、打抱不平的大俠呀！”說完又哭泣起來。
李青衫看著月兒，沒想到她此時此地會說出這番話有道理并振振有詞的話來。
這話還真起了作用，金葉不再激動了，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床前，把宋相宜平放在床上，這才道：“是呀，我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俠，要鏟除天下所有的敗類。我金葉對天發誓，不再為兒女私情所困！”
李青衫見他恢復了正常便道：“大哥，天已經蒙蒙亮了，宋小姐的尸體如何處置？”
金葉看了看月兒。
月兒道：“小姐的父母墳地聽她說葬在城北郊的大房林村，不如把小姐葬在她父母身邊吧。”
李青衫點頭：“大哥，那馬公子送玉壺上京，也走的是北上之路，我們正好兩不耽誤。”
金葉道：“月兒姑娘，你整理整理宋小姐的衣著，我去弄輛車來。”轉身出去了。
不多會兒，金葉趕著有棺木的車回了來。
三人再最后看了一眼宋相宜，就把她殮入棺木了，月兒自又是一番痛不欲生。
天已經大亮。
眾人也沒有心情吃早飯，便由金葉趕著靈車向北門而去。
快到北門的時候，三人遠遠地望見城門處有大批的官兵在，嚴查著每一個進進出出的人。
李青衫為防萬一叫停了車：“月兒姑娘，你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月兒答應一聲，蓮步輕移的走了過去。
她本是妓院里長大的，再痛苦的事情折磨她，也會陪著笑的。
她笑盈盈的隨眾來到那領頭的官兵跟前，并投了一個媚眼：“大人，又是什么事呀？查得這么嚴！”
這人被她的媚眼飛得魂都快飛了，忙樂不可支的：“姑娘有所不知，昨夜里省臺馬大人府出了飛賊，伙同翠花樓的宋小姐傷了馬大人。馬大人連夜調兵，我們就守在城門口了。”
月兒聽了心中大驚，卻故驚訝：“是嗎？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傷害馬大人？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這人道：“這飛賊臨走時說姓金，但不知道叫什么，據馬公子說，他長得年輕英俊、虎目劍眉的，腰間別有長劍。”
月兒知道他形容的就是金大俠了，心道，官兵的動作可真快，看來這城是難出了。
她正想著，身后欲出城的人催促：“這位姑娘，你到底出不出城呀？”
月兒忙道：“對不起，我不出城了，我忽然想起有事要辦的。”
月兒回轉了來，簡單的把情況說了，又急道：“他們死守著城門，我們該怎么出城呢？”
金葉想了想：“他們抓的是我，有沒有提到你們？”
月兒搖頭：“沒有提到。”
金葉點頭：“弟弟、月兒姑娘，你們趕著車先出城，十里外等我。”
月兒道：“金大俠，你呢？”
金葉道：“我自有辦法。
”李青衫道：“大哥，你多保重，我們先走了。”接過金葉的馬鞭，趕著車向城門而來。
又是那官兵攔住了他們：“干什么的？”
李青衫剛要回答，月兒跳下車搶答：“大人，我們家夫人去世了，我們要把她運出城去埋了。”
這人見又是她笑道：“姑娘，你不是說不出城了嗎？”
月兒嗔笑：“喲，大人的記性挺好的嘛。我只說了句不出城，難道一輩子都不出城了嗎？”
這人笑道：“看來你家夫人平日待你一定刻薄，要不然，她死了，你怎么會這么開心呢？”
月兒這才注意到這個環節，索性裝下去：“是呀，夫人不死，我就不能受老爺的寵了。”
這人大笑：“原來如此，你們走吧。”
月兒道了聲：“多謝。”便跳上車。
李青衫打馬揚鞭向前飛奔。
行出約十里左右，他把車停了下來：“月兒姑娘，真有你的。”
月兒道：“都怪我一時大意，差點露了馬腳。”
李青衫道：“我們就在這歇會兒吧，等大哥過來再走。”
把車趕到路旁，和月兒坐在道邊。
李青衫問：“月兒姑娘，再往前走就是長江了，那大房林村是在江這邊還是江那邊？”
月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抬頭見一個路人過了來，起身道：“月兒問問去。”
便上前兩步攔住那路人問了幾句，又回坐到他身邊：“李公子，小姐的村子過了江就是了。”
李青衫點點頭：“我聽到了。”
再說金葉，送走了李青衫他們，站在那想了會兒，便有了主意，心道再扮一次女人吧。
原來金葉第一次扮女人是在蘇州府，當時為了擒住草上飛韓冰，他扮作葉薇的樣子。
他走進一家店鋪，不大會兒，喬裝成一靚麗的女人出了來。
他本就有些面白膚嫩的，這一打扮成女人，倒真有幾分像，脂粉味離老遠就聞得出來。
他一步三搖的來到城門前，向那官兵笑了笑。找書苑 www.ｚhaoｓhuyuaｎ.com
這官兵今日真是好福氣，連著兩個美人向他飛媚眼，不禁得意忘形：“姑娘，從哪兒來？干什么去？”
金葉嬌聲應答：“大人，小女子住在城里，聞說城外的娘家出了點事，就想急忙趕過去看看。”
這人點了點頭：“你還算是有心之人，不像剛才那女子，死了人還笑嘻嘻的。”
就在這時，后面有人開道：“閑雜人等讓開，馬公子出城了，長江鏢局出城了。”
這人本還想與他多聊上幾句，見此忙道：“姑娘，你快出城去吧。”
金葉回頭望了一眼，遙見那為首的兩匹馬上端坐二人，其中一人正是馬公子，另一人四十歲上下，精氣神十足，是總鏢頭打扮。
他們身后是一隊官兵和鏢局的人，護擁著一輛鏢車。
金葉怕馬公子認出來，急忙向城外走去。
馬公子見前面出城的人中有一個女人本不放在心上，但金葉一回頭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金葉再一背對著他，他就覺得這人身影好熟，猛然想起昨夜的飛賊與他一般無二。
他是寧肯錯抓一千，不放過一個，馬鞭一指猛提聲喝道：“抓住他，他就是昨夜傷害叔叔的那個飛賊。”
守門的官兵立刻端槍以待，左右看了看，齊聲道：“飛賊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金葉用手一指：“在那兒呢。”
眾官兵向馬公子這邊看過去。
馬公子大怒：“笨蛋，不是我，他是男扮女裝，還不快給我拿下！”
眾官兵這才發一聲喊，向金葉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