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幘雞人報曉籌,尚衣方進翠云裘。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臨仙掌動,香煙欲傍袞龍浮。
朝罷須裁五色詔,佩聲歸到鳳池頭。
——唐王維《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
戴紅巾報時官手執更籌報曉,更衣官才給皇帝送上翠云裘。
九重的皇宮打開了金紅宮門,萬國的使臣都躬身朝拜皇帝。
日光初照遮陽的掌扇在晃動,香煙繚繞黃袍上面繡龍飄浮。
早朝結束還須為皇帝寫詔書,佩玉叮當賈至回到鳳凰池頭。
…………
京師長安,龍首原,大唐帝都。
忽而一抬頭,只見一尾靈鳶振翅而起,唳天驚云,向大地俯沖。
只一眨眼,這尾靈鳶已經飛掠過重玄門,玄武門、麟德殿、含光殿和大明宮駐防的御林軍頭頂上。
微一楞神,靈鳶早就振翅急轉,在空中一個調頭盤旋,改變了目標飛向了大明宮的正脊,“撲啦啦”的,轉瞬之間就穩穩地落在向上彎曲的脊獸上。現在,整個大唐帝都的主宮殿群就全部收入眼下了。
大明宮。每逢國家大事,如大朝儀、還是皇帝上尊號、改元大赦,納俘降虜,都會在大明宮的含元殿舉行。
我朝開國,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先祖太宗文皇帝受“天可汗”尊號,后世賢君恩被天下,福澤四海,一統宇內。
然今天道衰微,我朝國祚以至末法,恰如春秋戰國時代的周天子,諸侯蜂起,戰火紛爭不斷,藩鎮林立,割據一方。彼此之間互相吞并,強并弱,眾欺寡。圣人天聽蒙蔽,百姓一如倒懸,真如詩中所云: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為了活著,為了吃飽飯,農夫也可以變成盜賊,士兵也能成為強盜,這就是現在的世道。
微風打斷了這個士兵的回憶,他再沒有多胡思亂想,回過神來握緊手里的長槊,繼續值夜。
他是大唐河北道(河北道主要指黃河以北的部分地區。河北道轄境在黃河之北,故名。河北道東并海,南于河,西距太行、常山,北通渝關、薊門,包括河北大部、河南、山西、北京、天津的一部分。道是唐代的行政區劃)門后折沖府的一千三百衛士里,普普通通的一員。為了吃口飽飯,也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他選擇入折沖府當兵。
“今夜有大規模行動,都尉(折沖府最高指揮官)欽點,讓你負責……”
想起了早些時候兵曹參軍(折沖府屬官)吩咐自己的話,士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憶及過去種種,還有在戰場上的經歷,不僅苦笑起來。微風吹起旗纛的流蘇,掃過這名衛士的眉眼,掃到了他的眼睛,他看向旌旗的位置,又順著旌旗的方向望向了遠處,想到了家鄉的桑梓和麥苗……。
“木棉枝椏木棉花,木棉花開木棉家……”
隨著村口阡陌間總角小兒的咿呀童稚之聲,我的故事就從這里開始。
我們的主角……那個時候還沒出生。
那就先來講講我們的男主角出生的地方,
這是一個世外桃源、民風淳樸的小村子,總共才七八百戶人家,以前本是前朝的邊防重鎮,后來幾經戰火摧磨,現在已經被徹底廢棄。
而現在你所能看到的,只剩下了一些碎瓦頹垣而已。
再來說說我們的主角團成員吧。
第一個要說的是我們男主角的二爺爺,為什么要先從二爺爺開始講呢?因為啊,男主角的二爺爺早年也曾經是個厲害人物,他以前曾是個在家修行的火居(在家修行,可以娶妻生子)道士,姓飛名爵,道號飛熊。精善于幻術和道法。
老爺子尤善“魚游髓洗行功法,”能在碰觸到敵人的一瞬間使其麻痹癱瘓,陷入僵化狀態,徹底失去反抗的能力。曾經也是個無比危險的人物。
別看他老人家現在已經半截身子入了黃土,行將入木了,而且還又聾又瞎,那以前也是個叱咤風云的狠角色,只是后來下了趟山,還是亂了道心,廢了修行,墜入紅塵,愛上了凡世的女子,瀟灑快活了半輩子。后來卻因為他投奔的靠山倒了,被人清算,才落得了個現在如此凄慘的下場,孤寡老人,靠著一個村里的兄弟們照顧養老。
說是養老,其實說句難聽的就是慢慢耗著等死罷了。
男主角的阿翁(我大唐年間時節,父親被叫做爺爺,阿爺或者哥哥,叫哥哥要叫做阿兄,叫爺爺要叫做阿翁。另外,不要稱呼官員為大人,因為大人也是爸爸的意思)姓飛,那肯定我們的男主角本人肯定也是姓飛。不過就是這個名字它有點尷尬:飛羨魚。
農戶人家出身的飛羨魚,表字用天,他的名字和字是自己肚子還有幾兩窮酸墨水的阿翁給取的,取自我朝詩詞名章,孟浩然的《望洞庭湖贈張丞相》之句:“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好在阿翁還給他取了一個霸氣外露的字:用天。
用天這個名字也是有典故的,出自“用天因地,”原句是來自《東觀漢記·公孫術傳》:“蜀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所謂用天因地,成功之資也。”簡單來講就是“利用天時,順應地利。”
飛羨魚自幼跟隨又聾又瞎的二大爺修煉“魚游髓洗行功法,”能在碰觸到敵人的一瞬間使其麻痹癱瘓,陷入僵化狀態。
我們的飛羨魚幼年喪父,慈愛的啊爺(即父親)十歲的時候遠行出游,卻客死他鄉,嚴厲的阿娘也在自己即將成年的年紀因為在河邊浣紗溺水而亡。
別看他小時候無依無靠,可憐巴巴的,但是他有一個曾靠著在刀口上舔血為生的阿翁啊,小時候的飛羨魚那可是家里的“活親祖宗!”調皮搗蛋,沒有一刻安靜的時候。好在仗著阿翁的寵愛,全村沒有一個人敢欺負他。活脫脫的“村霸!”
飛羨魚家里除了年老體衰的阿翁,他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大哥飛祛惡,二哥飛辟邪,還有他的同胞三哥哥飛羨洋。
說起給孩子取的名字,還是經歷了不少波瀾。前兩個還好,結果到了第三個孩子,也就是我們的男主角的哥哥出生的時候,阿翁剛要給新生兒取名“羨魚”,孩子阿娘可是十萬個不同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鬧脾氣,說前兩個娃起的名字名字都太“強橫”了,戾氣太足,不論怎么勸就是不答應,一定要讓老人家給換一個“秀氣”點的名。
其實原本是想給老三取這個名字的,阿娘就不同意,就給臨時換掉了。結果后來老三老四同一天出生,這本來只是想好的一個孩子的大名,現在名字不夠用了,飛家二爺爺突然想起了被否定過的“羨魚”,阿翁拍板就這么定了,就這樣,“羨魚”就這么被拿來應急補缺了。
不過無論經過多少波折,他都不曾改變初心,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半夜,子時。
都尉定下的行動時辰到了。
有唐一代,地方設折沖府,每府置折沖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府軍士兵稱衛士,十人為一火,有火長;五火為一隊(五十人),隊有隊正、隊副;六隊為一團(三百人),團有校尉及旅帥。
飛羨魚的行動受第五團涂白虎涂旅帥轄領。
說實話,飛羨魚見過的最高級官員也就是第五團的蓋校尉和自己的老上官涂旅帥了。趕上哪天運氣好,還是有可能見到邵都尉的車駕的,但是邵都尉本人長什么樣他可從來都沒見過。值夜換班之后,飛羨魚被換下來,但他沒有直接回去睡覺,而是三繞兩繞,避開了所有人,自己一個人去到了折沖府最偏僻、最深處的地方……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只有一直走到底。
凡事有陽面就有陰面,就像是你站在太陽下面也還是會有影子一樣。
蓋校尉傳達的,折沖都尉邵都尉的明令:處理掉違背朝廷圣意,陽奉陰違的州刺史明達。一定要干凈利索,不留痕跡。
反正就是一定要讓他死的無聲無息。
選擇聽命于別人,那自己的命就已經不再屬于自己了。
盡管已經是后半夜,明達的州刺史府依然人聲鼎沸,人們光籌交錯,府上門客還在高聲喧鬧。同樣的,這里的戒備也照常森嚴壁壘,沒有漏洞。就這樣還想光明正大的闖進去簡直不可能。
飛羨魚帶著十幾個人,為了方便行動,他把大家化整為零,裝扮成仆從的樣子潛伏進了刺史府。
沒有人會對低三下四的奴仆正眼看上兩分,也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在連衣服都臟的洗不干凈的下人身上。
飛羨魚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進了刺史府,以仆人的身份。
現在的刺史府,明刺史已經危如累卵。
正一路彎著腰低著頭的飛羨魚跟在一群賓客身后亦步亦趨走過連接前堂的南廊,突然“當”的一聲,不明處傳來的的一聲脆響,他警覺的直起了腰朝那個方向看去。
一個走在人群后面的門客察覺到了不對勁,回過頭來喝罵道:“你在看什么?”
飛羨魚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低下頭仍然繼續跟在這些人身后往前走。
不遠處的角落里,一個碎花衣服的少女全程目睹整個過程,她甜甜的淺笑著,歪著頭,拿著手里的七環魔音鈴晃蕩了一下,又是“當”的一聲,轉過身去盈盈的跑開了。
悄無聲息地干掉了幾個偷襲自己的小廝,飛羨魚三拐兩拐的甩開這些人來到了后院,這里有一個活水注滿的小魚池。是明達的家眷居住的地方,也是明達閑暇之余釣魚吟詩的風雅之地。
飛羨魚帶著無盡的狐疑,緊張的東張西望,他現在就想一只炸了毛的貓,以至于不敢隨意邁步,只能在原地徘徊。因為擔心自己身份暴露,他甚至都想原路返回,放棄這次任務。
“用天!”有人在叫自己!在這里能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人沒有幾個,飛羨魚猛一回頭,卻只看到十步開外站著的一個陌生臉的中年大叔。
來的人是蓋驍虎,是蓋校尉的侄子,平時與飛羨魚也算交好。令人驚奇得是:這人一張嘴不但滿嘴黑牙,甚至于連整個口腔都是黑的!但是飛羨魚可不這么看,飛羨魚現在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看來人一身庖廚打扮,經過了再三的確定自己并不認識他。轉頭想想這里是刺史府,會有認識自己的人也不奇怪,自己不好不答應,可是又不敢隨意搭腔,只好敷衍的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你來這里干什么?”
見這人這么問,飛羨魚便隨意胡謅了兩句:“啊,第一次來這里,路不熟,迷路了。”
這話半真半假,沒想到卻把對方惹怒了:“你這混小子!現在是給你瞎逛的時候嗎?趕緊跟我走!我帶你出去!”
飛羨魚嚇一跳: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嗎?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嗎?我可不能跟你走!
“但是我還有點自己的事沒辦,你先……”飛羨魚話沒說完,這人直接喝斷道:“你我二人來這都是為了同一件事,你哪來的什么自己事?”
“我……什么?”
“趕緊跟我走!小心他們看見了喊人拿你!”
一路上,妥協了的飛羨魚緊緊的跟在這個人身后,一前一后的走著,腦子里一直沒有停止過思慮和懷疑。他懷揣利刃,隨時準備一躍而起,把刀插進他的頸肩穴,井肩穴肺里,干掉他。
“怎么?你是看上這個地方了?想留在這里嗎?”這人話語中滿是嘲諷,飛羨魚吃了一口蹩,剛要發火,轉念一想:這個人說來這是為了和我同一個任務?難道他也是邵都尉派來的人?這次行動……難道說還有別的人參與?
飛羨魚一下子如墜冰窟——或者反過來說,這里就是一個圈套?所有人都正在等著他往下跳?邵都尉是想一網打盡除掉所有人?飛羨魚不敢多想,對走在前面的人心里滿是戒備,好像生怕他突然反過身來就是一刀。
“你今天怎么了?”一向和飛羨魚熟識的蓋驍虎不禁問道,飛羨魚不敢說實話,現在的情況讓他實在是看不明白所以干脆一聲不吭。
“今天來這兒,遇上的盡是怪事!”見飛羨魚不說話,蓋驍虎自言自語著說道。
“等等!你們兩個!站住!”
正行走間,突然又是另一個人的聲音叫住了他倆。倆人一齊回頭,卻又是一個臉生的,飛羨魚并不認識他。
奇怪的是這個大叔倒是認識他,而且還上前主動打招呼:“李瑤天——你!你怎么了?你怎么受傷了?”
“你是誰?”
很顯然,這個叫李瑤天的家伙并不認識蓋驍虎,蓋驍虎愣住了。
“李——瑤——天——?聽我的話,殺了他們兩個!”
一個花季少女突然冒出來,倒是把飛羨魚嚇一跳:這個小妮子是從哪里冒出來的?蓋驍虎皺緊了眉頭,他對著少女惡狠狠地喝問道:“你又是什么人?我這兩個兄弟……”他指了指飛羨魚和李瑤天,“他們兩個是被你個小黃毛丫頭給陰了?”
少女淺笑依然,嘴角的兩個小酒窩也很是可愛。
“你是什么人?”蓋驍虎感覺到了極強的壓迫感,他堅信自己的行伍兄弟一定是因為被人搗鬼才變成這樣的。
“我嗎?嗯……你就叫我伊人好了!”
“伊人?”蓋驍虎萬萬沒想到對方一個小丫頭會正兒八經的回復他的問題,還說的這么輕巧,蓋驍虎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敵是友?是癡是傻?
“我不和你玩了,李——瑤——天!飛——羨——魚!你們兩個!殺了他!”
這個叫伊人的小丫頭甚至還沒有人高馬大的蓋驍虎一半高,但是她卻能驅使兩個兩個成年人為自己殺人:李瑤天和飛羨魚剛一聽到面前的小姑娘喊自己的名字,一瞬間就像是被鞭子抽了一樣,瞬間雙目爆紅,身體不聽抽搐起來,下一刻,竟一左一右同時攻向了背對著自己的蓋驍虎!這速度和默契,簡直就像是同一個人一樣。
“噗噗”兩聲,還來不及回身反應的蓋驍虎就被李瑤天和飛羨魚兩個人兩把刀同時刺中后背,疼得差點昏死過去的蓋驍虎一個倒栽蔥一頭插進地里,疼得直抽抽,好半天一聲不吭。大概是緩不過來了。蓋驍虎的血濺的不多,但是基本上都是濺到了李瑤天和飛羨魚的手上和臉上。那個能以言語控制他人行動的小丫頭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趁機跑了。望著被自己捅刀,現在已經倒在血泊里的蓋驍虎,飛羨魚的大腦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自己剛才都干了些什么。或者說他早已忘的一干二凈了——血液可以破除巫術的控制。他終于醒了過來。
??從一開始,飛羨魚的手下就一個個的都中了邪魅的柔荑術,飛羨魚第一步就邁進了圈套里。
與此同時善于幻術的師幻戲已經利用幻術分身躲在暗處將飛羨魚的所有手下一網打盡。這些人死時都面露詭異的微笑。不過很快這些人的尸體就被發現了,消息一傳開,早就有些耳目通天的耳報神們把發現死人的事情傳遍刺史府上上下下,整個刺史府都炸鍋了。
明達府上,有兩個武功絕頂的絕世高手負責護衛明達本人安全,一個是“一夢千秋”宋伊人,她的絕技是一種需要與被施術者發生肌膚碰觸,并且輔以七環魔音鈴的催眠來進行施展的“巫術,”在碰觸被施術者身體任意部位的一瞬間對其使出可以致幻的“了殘一夢邪魅柔荑術,”并進行催眠,在對方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改變他(她)的意識,記憶、行動、思維,甚至可以驅使任何人成為自己的“奴隸”和“殺人機器。”飛羨魚和李瑤天就是中了這種巫術之后才開始深陷幻覺,無法分辨敵我。甚至有好幾個人偷襲飛羨魚。飛羨魚也是在不知不覺中中了宋伊人的柔荑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同僚自相殘殺,
扮作女仆的宋伊人其真實身份是明達的座上賓,是他手底下豢養的第一殺手。其實從一開始,飛羨魚的身份就被人識破,宋伊人故意接近他并用手摸過了他的胳膊,只是那時飛羨魚并沒有注意到她,他也確實沒在意,甚至都不記得有這件事了。
而另一位高手則是“妖姬”師幻戲,她平時都是以歌姬的裝扮示人,其實她也是一位頂尖的殺人高手。她的絕技就是各種迷惑人心的詭異幻術。
現在的情況是,飛羨魚帶來的十幾個手下,在不到半個時辰(大概一個小時)里,已經被各個擊破,該死的死,該殘的殘,甚至還有自己的同僚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相殘殺而死。飛羨魚自己好像也處理掉了好幾個。現在可能只剩下了蓋驍虎,李瑤天和自己了。
在飛羨魚被認出來,識破了身份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命運都已經明確了自己的結局。
飛羨魚剛剛才明白了都發生了什么事,回過勁來的他勃然大怒,剛要動手,李瑤天竟然伸手攔住了他:“還有一個人!”
“什么?”飛羨魚聽得如同掉進了五里霧中:“什么還有有一個人?”
“我說,”同樣也是剛剛清醒過來的李瑤天深吸了一口氣,說:“刺史府里還有一位絕世高手,我曾經在邵都尉那里親眼見過,就連武功蓋世的邵都尉都對他贊賞有加,自嘆不如……我想說……這些人早有準備,我們的人應該……可能早就已經……全軍覆沒了!現在……可能就只剩我們三個了!”
“嗡”的一下,一聽這話,飛羨魚差點沒摔倒,雖然有點演戲的痕跡。
“混賬……!”還趴在地上的蓋驍虎掙扎著跪起身,身上的血跡還沒干透。身上還血跡斑斑。
獸化!菱瞳!
獸化之后的蓋驍虎身體上的每寸肌膚都得到了強化,堅硬無比,能水火不避。不僅被偷襲的地方沒事了而且傷口也回復如初。
“想暗殺明刺史,你們得有這個本事才行!”一個飄飄悠悠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傳出來,
正愣怔間,“咻”的一下,是一只躲在暗處的飛鏢。“當”的一聲,不但沒有刺中,反而還被彈飛了。可這么一來反倒是把蓋驍虎給惹怒了。
是師幻戲偷施毒手。
“嘩——!”是蓋驍虎在嘶吼。
見狀,飛羨魚和李瑤天齊齊躲避后退,這速度和默契,簡直就和剛才的情形一模一樣。他們倆怕被誤傷,因為在這種狀態下的蓋驍虎是不分敵我的。
“滾出來!裝神弄鬼!”
“而且不止一個!”
“是師幻戲!”
確實是鬼,只不過是人扮的鬼。是“無天鬼”礽若。就是一個身著白袍,到處裝神弄鬼的跳梁小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嘴巴厲害。
趁這個間隙,飛羨魚施展開輕功,如鷂雀,如落葉,飛身而起,去追捕宋伊人。而李瑤天則留下來給壓陣順便看住師幻戲,以防他再下黑手。
???飛羨魚主動追擊宋伊人,李瑤天和蓋驍虎則與師幻戲以及礽若正面對決。
已經獸化了的蓋驍虎張開了涎水四濺的血盆大口,為了保證嘴巴張得足夠大,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張口含住大量的液體,他已經進化成了像蛇一樣,可以利用肌肉的力量讓下頜骨脫臼,從頭骨脫離出來,借助肌肉的彈性和拉抻力,用以達到嘴巴張大到足以吞下整個人的效果。
止不住滿嘴涎液的蓋驍虎張大了血盆大嘴,死死盯住了他面前的礽若,就像一只伺機而動的猛獸似的,他在等待最佳時機。
“呵呵呵呵呵!”礽若笑得如同鬼魅一般,她忽左忽右的調整步伐以迷惑敵人。
蓋驍虎喝下了一大口隨身攜帶的酒葫蘆里的不明黑色液體,是猛火油(即后世所稱的石油)。整整一大口,他一抬頭,對準了礽若,手里攥著火折子,只“噗”的一下,一大蓬火焰從他嘴里猛烈噴薄而出,功夫不行逃跑飛快的礽若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手忙腳亂,一步沒躲開,轉身便欲逃跑,還差點沒被燒死。
“無邊袖!”無天鬼礽若揮舞起“袖卷天地,勢若千鈞”的無邊乾坤袖,招起架勢就要和蓋驍虎干上了。
蓋驍虎并不是只會吐火,他也會別的招數,比如喉中劍。
“嘔、嘔——!”
蓋驍虎蹲下身子干嘔了幾下,什么也沒吐出來,無天鬼還以為他這是被倒流回嗓子里的猛火油嗆到了,天真地以為有機可乘,一個瞬移,搶身而上,想要解決掉這個玩雜耍把戲的。
蓋驍虎猛地甩起頭來,血盆大嘴里吐出無數爆閃的芒刺來——是他最擅長的暗器短針!
“嗚哇——!”無天鬼嚇得手足無措,忙忙抽身后退躲避。
趁這個時候,就在她慌了手腳的那一瞬間,蓋驍虎吐出喉中劍來,躍身突刺!
一個中掃腿(高掃腿爆頭,中掃腿擊打胳膊和上半身,低掃腿砍腿),無天鬼奮起一腳拼命擋架,下一秒轉身就跑。蓋驍虎緊追不舍。
礽若輕功一流,拳腳二流,人品三流,長相四流。可就就是這么一個人,還能得到折沖府邵都尉的賞識,真是諷刺啊。
礽若幾個輾轉騰挪,毫無招架之力,狼狽不堪地躲開了這個玩雜耍的。與此同時,李瑤天終于空出手來能有時間來對付眼前的敵人了。李瑤天正面對上了與礽若同樣善使幻術的師幻戲。
“你的同伴好像支持不了多久……”師幻戲出聲嘲笑道,
“你也一樣!”李瑤天反嗆一句,擺起架勢,便要開戰。李瑤天的拿手武器是一件貼身穿著著的鏈甲臂盾:十幾塊甲片由鐵鏈相連,覆蓋穿著者的整條胳膊,從肩膀到大臂,到小臂,一直到手背和整個手指末端。全部都有鐵甲的保護,同時也是一件致命的攻防利器。李瑤天精通白虎通臂拳,打起拳來整條手臂如同鐵鞭一樣,再加上甲片的加持,既可攻亦可守,耍起拳來虎虎生風,令人望而生畏。
不過這個師幻戲也許是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面對一個敵對方的猛將她居然還有心思哈哈的傻樂。
“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師幻戲自顧自的小聲嘀咕了一句不知名的咒語,
“什么?”李瑤天一頭霧水,卻不敢貿然出手,他怕再中圈套。
“小傻子!”師幻戲調戲他,“你這個大木頭!”言語間,輕佻妖媚,居然還用千嬌百媚、柔若無骨的手指頭指著他。
李瑤天皺起了眉頭,他忍不下去了,于是決定率先動手,
“破假面!”李瑤天念動咒語,施起自己的招術來。
先出手者占半招上風,先廢了她,再去給隊正幫忙!
“糟糕!動不了了!”突然發現自己的腳不聽話了,黏在地上了一樣,李瑤天竟然發現自己寸步難行,邁都邁不了步了!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我又中了幻術?被蠱惑了嗎?
李瑤天大驚失色,竟然發現自己似乎一瞬之間就失去了活動能力!自己成了刀俎上待宰割的魚肉了!
“傻子!你又上了一個當了哦!”師幻戲一回眸一轉身一顰一笑之間千嬌百媚,令人忍不住憐愛。
但是!你越是對她心動,就越會陷入她的陷阱。
獵人搜腸刮肚誘使你落入捕撈的陷阱,就好像一見鐘情一樣簡單。
師幻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已經用幻術制服了李瑤天,卻沒發現,李瑤天并沒有那么簡單。
她還是小看了和怪物一樣的李瑤天。李瑤天喚醒了藏在身體里的另一個分裂出來的人格意識——李幻天,
李瑤天的副人格李幻天的自我認定是,李瑤天同父異母的弟弟,是他的陰暗面,所有的壞事都是自己幫哥哥出面出手做的。
李瑤天能在李幻天和其他多個副人格,或者說多重人格之間互相轉換。
李瑤天所能分裂出來的人格意識有十五個之多。
其實這種情況還是比較危險的,因為其實像李幻天這種的人格分裂算好了,因為大部分人格分裂患者會保護主人格到極端的程度,回去傷害無辜的身邊人,最后吞噬主人格,殺死主人。
其實這么說也并不準確,人格沒法被殺死只會沉睡,亦或者整合。確實會有自殺自虐的人格。但他們殺死的是身體而不是人格。
嚴格來說不是“被殺死了,”而是形成新的人格。新的人格具有之前人格的記憶,繼承了他們的一切。
要說融合的話,主人格也會是被融合的,會形成新的人格。主人格和子人格(副人格)融合成了新的主人格。
正常的人一般都是受到強烈刺激下產生的多重人格,在這種狀態下基本上不存在性格好的人格出現,而且每個人格的記憶不相通,甚至彼此仇恨迫害,扯后腿。
“怎么了?”師幻戲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我哥(李瑤天)……是你在用幻術迷惑他?”人格分裂了的李瑤天,或許現在應該說是叫李幻天,突然爆發出自身的異能,強行破解除了師幻戲的幻陣,解放了自我,張嘴問道。
“什么……?”師幻戲被這一句話搞得一頭霧水。感情我和你打了這半天,是在和你那個沒見過的什么“哥哥”玩呢?
“……”李瑤天不置可否,但也不生氣。
李瑤天,不,李幻天也有點糊涂,現在眼下的情況讓他頭疼。
因為不同人格不會有共性的記憶的。多重人格患者會在別的人格掌控身體的時候出現記憶空白,所以李瑤天的記性不太好,再說直白點就是他腦子不太好。師幻戲看著李瑤天呆呆的站在那里,晃蕩晃蕩好半天,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戲,也不敢妄動。反觀李幻天呢?他現在竟然都忘了為什么要打這個女人!
“我為什么會動不了?是你搗的鬼?”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李幻天!”
“什么?”
“你是誰?”
“師幻戲!我是要你命的人!”
“你又是誰?”
“我是李瑤天!”
“你中了我的惑術……所以現在已經記不清自己是誰了嗎?”
“我哥……是你害的?”
“你到底是誰?”
“我是李幻天!”
“你……你?你別跟我裝神弄鬼!”
“你……我要宰了你!”
“你……現在……你是誰?”
“折沖府辦事,我……李瑤天!”
“你……這個……有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要宰了你!”
“你到底是誰?”師幻戲實在是受不了了,崩潰到極點的發出了絕望的吶喊。
“殺你的人!”
殺你的人!
殺你的人!
殺你的人!
殺你的人!
殺你的人!
李瑤天瘋狂的吶喊道,他狂笑著,飛旋著、咆哮著,由遠而近,又從近而遠……
師幻戲徹底絕望了。
師幻戲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被李瑤天利用幻術定在了這里。李瑤天的幻術令她沉淪在記憶深處那揮之不去的可怕、痛苦以及殘忍的、有關過去那段不堪的黑色回憶之中深深沉淪且無法自拔。
兩個奇葩就這么耗著,因為兩人都是被對方的異能拖累——既然能互相施術,而且在已經互相沉陷進對方的惑術動彈不得的情況下,不論或多或少,總會受到影響。現在的他倆一時半會什么也改變不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就在李瑤天正在和師幻戲糾纏干耗的時候,蓋驍虎這邊早已烈火澆油,如火如荼地干上了。
但是李瑤天可是陣虎一隊的隊副,蓋驍虎的得力干將,沒有點實力怎么能勝任呢?他率先搶行破壞了師幻戲的幻惑之術。他木然地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因為中了幻術,他的身體還不太聽使喚。血流了一地——之前我說過,鮮血的刺眼紅色以及刺激味道是破除幻惑之術最簡單的辦法。
一把直刃短刀貫胸而過,是邵都尉當初贈給給他和飛羨魚以及其他幾個隊正隊副的,四把寶刀分別為:鎮惡,驅邪,平波,臨海。此刀就是其中之一,名為“臨海。”
臨海刀的刀鋒順著側胸表皮直接刺進了師幻戲的胸膛,刺穿了師幻戲的心臟……血是順著刀鋒噴薄涌出的,是一種臟臟的黑紅色。
聽著刀鋒劃破肌肉的聲音,現在的李幻天,或者說李瑤天異常興奮,喜歡施暴的人對他人受傷時是無法感同身受的,所以別人的痛苦對他而言他既感受不到,也不會因此而心軟難過,反之倒會覺得刺激甚至有趣。
就在心臟即將要被刺穿的那一瞬間,師幻戲也順利的破除了李瑤天施加給她的幻術,血是破除幻術至關重要的一項。她清醒過來了,親眼看著一把利刃就橫在自己胸前,就那么插著,她感覺自己渾身的鮮血都已流向了傷口,因為失血過多,她開始感覺到寒冷,不自覺的開始顫栗。傷口處帶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發出“嘶嘶”的呻吟聲。
“為了活著!”一個念頭閃電一樣瞬間劃過她的大腦!為了活著!我必須逃跑!
強忍住劇痛,她拔腿就跑!
其實受了這么重的傷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再到處亂跑,不僅沒用還會增加痛苦和加劇傷勢,師幻戲因為對死亡的懼怕和對求生的欲望而產生了錯誤的判斷,她不僅誤判了當下的形勢還忽視了一個重要的環節。
眼睜睜地看著師幻戲掙扎著邁出的那幾步,為了驚擾到別人,也為了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李瑤天只用了兩步就追趕了上去,一刀,只一刀,就削平了她的脖子。
那一刻,就在李瑤天的刀鋒接觸到她的脖頸子的那一刻,她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忽覺腦后有一陣危險的涼風,剛剛想要回過頭來,李瑤天的鏈甲臂盾已經重重砸下,盾牌上帶著一把閃閃發亮的刀!李瑤天力氣之大,直接把師幻戲的腦袋連著脖頸一起一刀砍斷。李瑤天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這一刀卯足了勁,削皮帶骨,就是為了讓她永遠也起不來。
“噗——嘩!”斷頸處,師幻戲的鮮血就像噴泉一樣爆起,噴薄而出,整整噴起來有七八尺高,最高的少說都有一丈來高。她的頭“嘟”地一下掉在地上,“骨碌骨碌”地在地上滾了好一會才停下,正正好好仰面朝天,死不瞑目血水沾了她滿臉。
現在無天鬼礽若這邊是想躲躲不開,想逃逃不了,蓋驍虎上天下海追得還緊,沒辦法,幾個起落間,兩人跳上屋脊,展開架勢準備搏命。
“噗哈哈!”蓋驍虎哈哈大笑起來,他狂妄地嘲笑道:“你就是我嘴里的一塊魚肉,等著叫我細細嚼了咽進肚里!”
“……”無天鬼不知道他這是哪來的勇氣和信心,一臉郁悶無語的看著他。
即使是到了如今,眼下的礽若仍然打算繼續嘴硬下去:“小崽子!你現在要是服個軟兒,叫我一聲姑奶奶!我說不定就大發慈悲放了你!”
“呵呵呵呵呵呵……”蓋驍虎瘋狂地獰笑著,他沒有搭理無天鬼的挑釁行為。
喉中劍!破芒!飛刺!
好歹也是一隊隊正,蓋驍虎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無天鬼使出無邊袖甩起水袖舞,一抖一擲之間,破了喉中劍的飛刺,再一揮一拂,長大的無邊袖試圖近身猛攻,被蓋驍虎猛地一轉身一個撩劍輕輕松松地彈開。
還不死心的礽若一個拋接,甩出大袖,再一個揚袖,企圖攻擊蓋驍虎的面門。
蓋驍虎飛起一腳高掃腿,掃飛了這一袖子,礽若趁機更近身一步又是一揮一拂,蓋驍虎一個正蹬腿還給她,但是踢空了。
眼看有機可乘,無天鬼不斷的瞬移近身,想要一擊斃命,可是她不知道,現在的蓋驍虎完全是水火不避,刀劍不侵的野獸之軀,別說她了,就是十丈金身的大羅金仙來了也動不了他蓋驍虎分毫。
目的已達到,蓋驍虎一而再再而三地露出破綻給無天鬼,就是為了讓她不再躲閃,讓她覺得自己有機可乘,想要乘勝進擊,在那最有利的一瞬間,給她致命一擊!
說時遲那時快,偏偏在這個時候,無天鬼腳下一滑,身形一晃,差點摔倒。
趁這個機會!蓋驍虎搶步趕上!一腳勾踢把她整個人絆倒,使其徹底失去重心,趁她倒下的那一刻,狠狠地一腳跺下去!就像要踩爆西瓜一樣,惡狠狠地踢中了無天鬼的下體,蓋驍虎又喝下滿滿一大口猛火油,換了腳一腳踩住礽若的頭,對準了她的下半截身體,嘴里吐出火焰來……
伴隨著劇烈的掙扎和絕望至深的、來自地獄般的的嘶吼、尖銳而刺耳的哀嚎,還有濃烈的焦糊的惡臭和一蓬蓬升起的辣眼睛的濃煙,礽若被活活燒死。
話說回來,陣虎的人似乎都是這樣,選拔陣虎隊員的條件好像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你首先必須得是個衣冠梟獍(禽獸)。這才是陣虎的用人之道。
這邊,飛羨魚和宋伊人交手,并不想下死手的飛羨魚讓這個小丫頭產生了孩子天性的好奇心——她想看看這個人是不是害怕自己,她還自以為是的認為是飛羨魚忌憚自己的異能,因此才畏首畏尾,不敢動手。這才讓她產生了這樣的錯誤理解。
飛羨魚知道另兩個人已經脫身,他不想再耗下去,但是他也對宋伊人的能力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也想看看這個小妮子還有什么小把戲。
宋伊人還有一個厲害的招數:她可以窺探人心,從而利用對方的心理陰暗面來進行無限放大,鏡像復制,記憶重現利,借此擊潰敵人。
宋伊人現在就想著怎么用窺心之術“窺見無明,”擊破飛羨魚的內心。
和妖姬師幻戲完全不同,宋伊人最擅長的還是利用幻術來達到操控、改變對方意識、身體、記憶、思維、行動的目的。師幻戲單純就是能迷惑敵人。
宋伊人最喜歡的就是玩弄人心。把別人玩弄于鼓掌之間,是她最大的樂趣。
人的內心異常復雜,既有陰暗也有光明,既有歡喜快樂也有畏懼和痛苦。心底里最陰暗之處稱為“無明,”她的另一個絕技則是“窺見無明。”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很不幸的遇到了一個更厲害的,飛羨魚有一個更強大的招數——鏡空界,只要是親眼看過的招數,他都可以完美復制,無限放大,只要宋伊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施術,“窺見無名”的招數馬上就會改名換姓,改姓別的名字,比如姓“飛。”
比起現學現買,飛羨魚更喜歡這種“無恥的抄襲行為。”
飛羨魚信心十足,他根本就沒有害怕的必要,該害怕的應該是這個小丫頭。
很不幸,這些所有的想法都被宋伊人用窺心術窺探讀取出來了。
“還真是頭疼啊!頭疼死了!啊——!”
宋伊人在內心進行著獨角戲。
奇怪的是,飛羨魚并沒有馬上開始復制對方的幻惑之術,而是歪著頭興致勃勃地觀察著這個小屁孩的一舉一動。宋伊人還沒到他的大臂高,小小的一只,看上去弱弱的,軟軟的。
宋伊人的小腦袋轉的飛快,一看眼前的形勢不是自己掌控不了的,馬上轉變語氣,嘻嘻哈哈、低三下四的給飛羨魚賠笑臉。
“嘿嘿,那個……飛……飛……那個……你好厲害哦!”她忘了這個男的叫什么名字。
“沒話找話嗎?”飛羨魚居高臨下地微笑著,是嘲笑著。
這個小機靈鬼笑起來一雙眼睛已經彎成了一對小月牙,非常可愛,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樣子。
飛羨魚把之前為了破除幻術才抹的滿臉都是的血慢慢地擦干凈,宋伊人乖乖巧巧地遞上了自己的手帕。飛羨魚倒也痛快的接了,拿著就要,也不客氣。都不道謝。
望著滿臉是血的飛羨魚用了自己的手帕,宋伊人癟著嘴嘀咕了一句:“用了人家的手帕也不道個謝,白瞎了一方絲帕和好心!”說著還偷偷白了他一眼。
“你說什么?”飛羨魚立刻放下手里的動作,冷冷的問道。
“沒什么!沒什么!你用!多擦擦!擦干凈點!你看!這邊還有!這邊!啊,還有這邊!”
宋伊人手忙腳亂地在飛羨魚臉上指指點點,反倒是把飛羨魚給整的不好意思了。“行了行了!”
宋伊人立刻聽話地放下了自己的小手,乖巧地站在那里真的還就一動不動。
眼看“美人計”不奏效,宋伊人馬上改變策略,她“淚如雨下”的央求道:“放了我……求你了,好嗎?”在飛羨魚面前裝可憐是個不錯的好辦法,可惜沒用。
“陣!”飛羨魚一聲暴喝,嚇得宋伊人三魂失了兩魄,一屁股摔在地上。轉眼之間一陣光耀閃爍,這是飛羨魚獨有的招式,可以在短時間內控制其他人的行動,但只是在有效的時間里,過時失效。
“別想躲開我!你的能力實在太詭異,我不能放你活著離開!”高高在上的凝視著癱倒在地的伊人,她現如今已卑微到了地底。飛羨魚冷冷的回答道。
“我……我……我自廢武功……自廢雙手還不行嗎?”宋伊人好像卑微到了深淵里。
“可以……但是你也可以好好的留著你的雙手,我可以保證你活著離開……條件是……你必須答應我……幫我完成任務!”
“什么事啊?”宋伊人不敢貿然答應下來。
“和我一起,成為我的臥底、耳目和眼線。”飛羨魚低著頭,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她。
“和……你們一起?”宋伊人一臉的問號,
“不!是只和我一個人。你也可以選擇點頭或者去死。”
?“你……為什么……非得選中我呢?”宋伊人打從心底里一萬個拒絕。
“因為和你一起的那兩個,現在已經被我的伙伴殺掉了。”
“……”宋伊人癱坐在地上,喉嚨劇烈的聳動,她不想答應,可是跟他交過手,見識了他的手段,又不敢不答應。沉默許久,鬼馬精靈的她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先想辦法幫我離開這里,而你……你就繼續留在這里,繼續留在這里當你的座上賓,一切照舊,就像什么也沒發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什么也沒發生?”宋伊人滿臉都是蒙圈的表情。
“有什么疑問?”飛羨魚斜了一眼,這小妮子就嚇得不敢說話了。
“走吧!”飛羨魚催促道。
“哦!”宋伊人低著頭怯生生地跟在他后面,走起路來雖然時刻保持著距離,跟得倒挺緊。
飛羨魚等三人在宋伊人的掩護和幫助下,裝作沒事人一樣,大搖大擺的從刺史府大門離開了。
結果還沒走出兩里地呢,三個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的——被幻術控制過后留下的后遺癥。
被打殘了的三個人互相攙扶著逃離了刺史府那個鬼地方。蓋校尉和邵都尉可能會殺了他們吧?
這次行沒能達到目的,反倒打草驚蛇,驚動了明達本人。刺史府炸了鍋,現在已經鬧翻天了。
蓋校尉下令按兵不動,并嚴禁泄露有關此事的一切。他還要趕緊去給邵都尉上報。
東方已經泛著魚肚白了。門后,徹底亂套了。
記得當年邵都尉將飛羨魚越級從火長,隊正、隊副直接提到自己身邊,許諾只要日后建功,就提他為校尉,以此為條件,把飛羨魚撥到手底下做差。等他組建了暗殺組織“陣虎,”委派自己的心腹,李瑤天,蓋驍虎等人充當骨干,又差撥轄內諸多能人義士擔任隊士,提拔蓋驍虎等兩人為隊正,又提拔飛羨魚和李瑤天為隊副,一同負責管理隊內屬僚訓練日常事務和每次的執行暗殺行動的部署以及執行。
現在轉過臉來看看這兩個人,這個邵都尉倒是獨具慧眼,還不算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