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題：
“說了多少遍了小伙子，沒有票不許進！”
安檢口的保安小哥板著臉，抬頭挺胸，連秦末明正臉都不看一眼。
秦末明無奈地搖搖頭，最后一次的嘗試也失敗了，他將那張閃閃發光的金卡塞進盒子里，垂頭喪氣地抱著它在火車站游蕩。
他漫無目的地在一家家商鋪穿梭，最后走累了就找了家肯德基坐下，抽出一張一百塊點了一份奧爾良雞腿堡套餐，滿腹牢騷地小口慢嚼。
秦末明坐在二樓靠窗的位子，在這里正好可以俯視人山人海的大廳。安檢口那個保安依舊直板板地站著，一幅趾高氣揚的樣子。
“到底什么才是票嘛......”他衰衰地自言自語道。
當手機里的那條信息發來之后，他啟動想象力豐富的大腦，嘗試過很多不同的方法，但都一一失敗了。
首先他想回信過去打招呼，沒一分錢的電話卡發出的信息直接被拒收。周圍又沒有移動電話亭能充值，而且接下來發來的第二條短信直接斷了他的那些餿點子。
“歡迎，秦末明新生，以下是火車站考核細則：
1：不得為此號碼充值或使用其他渠道，在考核期間與外界取得聯系。
2：不得尋求通過特殊關系進入車站或取得無關人士幫助。
3：不得進行違反當地法律的行為，否則將會移交當地政府處罰。
4：不得使用除初始資金外的任何財產資源，若資金耗盡，自動視為棄權。
5：除以上主要規則外，其他規則詳見《學院規范法》及《入學保密條款》。
任何違反規則的行為將受到警告、懲罰乃至取消入學資格。”
搞什么嘛，秦末明不滿地吐了吐舌頭，哪有學校坐火車都要猜謎語的？勸我入學的時候誠意那么足，現在反而裝起大爺來了。
于是他開始思考那句話的含義：“睿智與自信是迷茫的通行證。”聽起來像是某個哲學書籍上的橋段，那么重點就在于“睿智與自信”，“迷茫”和“通行證”這三樣分別代表什么樣的東西。秦末明想起了小兔明確說過車票就放在盒子里，于是他動用起了排除法，“通行證”起碼是長得像它的物品，那么箱子里的小物件，除了耳環、玫瑰花和信件之外，就剩下了那張金卡。
沒錯，一定就是金卡了，除了它還能是什么呢？秦末明肯定地想，他激動地拍拍手，為自己的天才思維叫好。心中大呼這樣小兒科怎么能難倒我大名鼎鼎的Ming呢？
然后畫面轉到下一幕，那不給面子的保安差點把金卡塞進垃圾桶。
“我就問問這個算不算票嘛！”秦末明一把搶過卡片，憋屈地叫道。
“你沒坐過火車嗎，拿張洗腳卡就想忽悠我？去后面買票！”保安頭朝天歪著脖子說。
得，買票就買票，秦末明硬著頭皮去購票處。從北京國際出發，去瑞士的火車必須從莫斯科中轉，光這段路程都要五千多，還是咯死人不償命的硬座。而軟臥的價格直接上了三四萬，小兔給他留下的這筆錢算是斷了他自食其力的想法。
要不買張別的票混進去？這樣能算通過嗎？秦末明望著手里的這臺Vertu發呆，他記得叔叔曾經說過這個牌子的手機，據說連二手的都要十萬起步。他來回擺弄著，銀色的手工涂漆閃閃發光，心想要不把這臺手機當了吧？但下一秒就心虛地放棄了這些亂七八糟的餿主意，不能確定違規不說，萬一小兔知道這事說不定就把自己活剝了。
這考核真的很難唉，他望著樓下滾動的車票價格表，想道。
看來得到入學資格才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著成千上萬的麻煩等著他。秦末明想起哈佛大學每年只在這么多的中國學生里招收一到兩個名額，更何況這個看起來奇奇怪怪的學院？即使他在一天內幾乎失去了一切，那道門依然矗立著，只認那把開門的鎖，不露出一絲一毫的憐憫。
可因為叔叔，因為雨竹，秦末明走到這一步已經做出了太多太多的犧牲，如果自己真的栽倒在這里，是不是就只能打包回家？再也看不到任何學院的影子？小兔會來接自己嗎？他在外面還會安全嗎？阿姨會怎么看他？
“A boy looks in trouble.（一個男孩看起來有麻煩）”
一個清朗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秦末明嚇了一跳，手里的雞腿堡掉在了盒子里。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位憑空出現的少年。
少年穿著厚重的黑色風衣，棕色的卷發，硬朗的眉毛下是一副圓框眼鏡。他的眉毛和頭發一樣微卷著，目光炯炯有神，嘴唇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
“哈利波特！”秦末明幾乎是大聲喊出來的。
“噓——”少年緩緩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他嘴角的微笑似乎從不消失。
“睿智與自信是迷茫的通行證？”他小聲問道。
秦末明趕忙點了點頭，四下里望去，餐廳里的人似乎都埋頭忙著自己的事，沒有人注意到他剛才的尖叫。
“A boy already found the pass， but not wisdom and confidence.（一個男孩已經找到了通行證，但是沒有發現睿智與自信。）”
“說中文兄弟，聽不太懂。”秦末明尷尬地揉了揉腦袋。
“這個男孩早就找到通行證了。”少年笑著說。
秦末明愣了愣，他不理解地問道：“你是說學生卡？”
少年點了點頭，然后熟練地伸手打住了想繼續提問的秦末明。
“但是沒有找到睿智與自信。”
“到底什么才是睿智和自信？”
秦末明疑惑地問道，他打量著眼前這個長相酷似哈利波特的少年，即使二人第一次見面，秦末明也感覺他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和力，奇妙而又神秘，讓人一眼就能產生好感。
“睿智就是Knowledge，“Weisheit”，即知識，對世界和學院的了解。”
“所以——呢？了解知識可以干什么？”
“找到通往自信的路，非常有趣的一個謎題。”少年的眼里閃爍著狡婕的光。
秦末明認真地聽少年解析謎語，他沒有感到陌生，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親近感，仿佛他們很久以前認識一樣。少年的解析中英混雜，有時還帶兩句不知所云的德語。每當秦末明露出迷糊的神情時，少年都會尷尬地摸摸鼻子，用他生硬的中文再解釋一遍。
“所以我只需要自信地拿著卡通過就是了？”
“Exactly（沒錯），不要管他的刁難，只需要記住你是學院的新生，你手里的——金卡就是板上釘釘的通行證。”在說到“金卡”的時候，少年刻意加重了語調，似乎強調著秦末明那不一般的身份。
“金卡很稀有嗎？”秦末明好奇地問道。
“是的，全校僅此一張。”少年笑容滿面，鏡片下的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
“當下一次遇到麻煩的時候，我們再會。”
“哎——你叫什么名字？”秦末明剛想發問，眼前的少年化為了一縷青煙，就這么光明正大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對面的椅子空蕩蕩的，桌上的食物還留有余溫，仿佛剛剛的對話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真的是魔法哎......”秦末明又受驚又激動地自言自語道。
就在秦末明幾乎絕望的時候，這個神秘的少年就如同鬼魂一般來到在他的身邊，給予這個迷失的男孩幫助。秦末明幻想是不是小兔在沒人看見的時候也這樣，化為一股煙消失，然后在半個地球外憑空出現。
秦末明兜里的手機響了，他掏出還剩一半電量的Vertu，打開收件箱。
“第一道謎題關閉于 1 小時。”
他心里隱隱發癢，由衷地感謝那位神秘少年，將自己從地獄的邊緣拉了回來。
“小子，我希望你這次帶票來了。”安檢口的保安不耐煩地說。
秦末明機靈地點了點頭，然后從兜里再次掏出那張金卡。沒等那保安的巴掌落下來，他就急得像火上澆油一般喊道：
“這就是票，你怎么說它都是票，天王老子來了它也還是票！”
霎那間，縮著身子的秦末明看見那張緊繃著的臉放松了下來。保安接過那張金卡，搖著腦袋擺弄起來，片刻后撅著下巴將其還給了秦末明。
“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向安檢的工作人員比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秦末明激動地拿回金卡，順著人群開始安檢。檢查過境的人員用一個奇怪的儀器掃描完學生卡，沒有要求護照就讓他直接通過。
接下來便是無聊的排隊時間，秦末明抱著盒子百無聊厭地順著人群龜速前進。他在隔壁的隊伍里看到了清早的那群小孩子，后者也發現了他，含著棒棒糖調皮地擺著鬼臉。
就在這時，他褲兜里的手機又響了。他心頭一緊，拿出來看，既不是慶祝也不是恭喜：短信是由另一個數字開頭的。秦末明咬緊牙關，汗水從皮膚滲出。
“二：齊心協力便可以找到前進的路。”
收到新謎題的他急得跺了跺腳，四下張望了起來。“齊心協力”一定意味著多個人的意思吧？他想起周圍一定有別的新生，開始在茫茫人海里展開了搜索。
除了那幾個扮鬼臉的小孩以外，他不出意料地發現了和自己同一時間開始四下張望的人，他們年齡相差無幾，大多數人手里捏著還發亮的手機。
這群人一邊前進一邊確認身份，來來回回做著眼神交流，前一秒的陌生人在此時仿佛都成了彼此的校友，共同進退了起來。秦末明也在隊伍里伸手做出了自己的回應，但似乎因為他身上臟兮兮的校服，那群拎著大包小包的人很自然地忽略了他，少年少女們在隊伍的盡頭匯聚，三言兩句后就動身離開。
“喂！別狗眼看人低啊！”秦末明焦急地亂蹦亂跳，可除了扮鬼臉的幾個小孩的笑得更厲害之外，那群人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遠方。
“小伙子別亂動啊！俺箱子里裝的瓷器可貴了！”后面的大媽不滿地吐槽道。
秦末明低落地聳拉著腦袋，默默地過了最后一道安檢，他望著手機屏幕，又是一條新消息發了過來：“C”
這是測驗評分嗎？他歪著腦袋想道。“C”也算及格了吧，那也不錯。
就在他想找個地方休息，思考如何破解第二道謎題的時候，安檢出口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孩的尖叫聲。
他好奇地扭頭望去，一個染著暗紅卷發的少女正紅鼓著臉，和女安檢起了爭執。好像是因為女安檢粗暴地檢查包內物品時，給她的包包刮了一道。
“你知道我爸給我買這包的時候多吃力嗎？這可是最新的限量款！”少女砸著安檢帶，怒氣沖沖地朝著安檢人員大喊道。
“我給你開張單子，去找前臺索賠。”那名女安檢板著臉說。
少女看起來很不滿安檢那冷冷的態度，情緒更加激動了起來。周圍的人都被吸引了過去，滿滿當當圍了一大圈看起了熱鬧，本就吵鬧的火車站變得更不安寧了。
就在人群合攏之時，秦末明看見了少女紅色行李箱上的圖案——一條彎曲著的龍圖騰。
看起來是校友呢，他驚喜地想到。也決定抱著盒子往人群里擠。
看熱鬧的人來回推搡，秦末明就像一塊豆腐一樣被來回推得七葷八素，兩眼直冒金星，等到他總算擠到前排的時候，似乎已經錯過了最熱鬧的環節。少女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珠子里打轉，抱著那被刮破了的挎包扭頭離去。
秦末明也總算看清了那少女，她穿著一件純黑色的短裙，細高個子，瓜子臉，五官精致。暗紅色的長發間，耳釘上的紅寶石閃爍著光；一看就是某處的富家大小姐，張揚的外觀和四周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你這姑娘，錢給你了都不要！”那個女安檢似乎反而被少女說哭了，委屈巴巴地吸著鼻子說道。
“就是啊，這人怎么這樣啊......”
“哪有人背著這么名貴的包包坐火車的啊，依我看八成是個水貨！”
短暫的安靜后，圍觀的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剛平靜些許的少女，聽到這句話就像觸電了一般，當著大家的面突然轉身，拿起那幾張鮮紅色的票子，狠狠拍到了說水貨的大媽臉上。后者尖叫起來，指著少女罵起了各種難以入耳的語句，那幾個小孩子被炸鍋的人群嚇哭了，哇哇大叫起來。
“你才是水貨，你們家全家都是水貨！”
少女哽咽著，抹了一把淚水后拉著行李箱往外走去。秦末明也趕忙推開周邊的人，大步跟了上去。身后的人還在議論紛紛，一邊安慰大媽一邊指責著那個背影越來越小的少女。
“哎！學姐，我是學院的新生哎！”秦末明夾著盒子，青澀地套起了近乎。
“不認識。”
少女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為所動地繼續走著，一只手護著肩膀上的包。
秦末明繼續跟著，不好意思地揉揉頭發，舉起了手里的手機。
“能幫我看看這道題什么意思嗎？問學院的人應該不算違規吧？”
話音落下，少女立在了原地。她回過頭來望向秦末明手里亮著的Vertu手機，也露出了哭得發紅的眼睛，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我也收到了。”她打開挎包，從里面掏出了和秦末明一臺一模一樣的手機。“先去找其他人吧，大毛說在星巴克集合。”
“大毛？”秦末明聽到這個名字吃了一驚，想起了自己的同學大毛，急匆匆地問道。“大毛是誰啊？”
“我朋友。”少女淡淡地說，她拎著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這應該不是一個人吧，秦末明想外號叫大毛大虎的人挺多的，偶爾有那么一兩個巧合也不奇怪。
“你的行李呢？”少女一邊走一邊問道。
秦末明尷尬地搖了搖另一只胳膊夾著的盒子，說這就是他的行李。
“你也是新生啊姐姐？”他尷尬地問道。
少女點了點頭，臉色似乎好了很多：“真搞不懂為什么學院只讓一個人坐火車，還偏偏就那么幾個火車站，要是坐家里的私人飛機早就到瑞士了。”
秦末明心想學院的學生都好有錢，故作鎮定地解釋道：
“也許學院只有坐火車能到呢？就像《哈利波特》那樣。”
“不知道。”少女無奈地嘆了口氣，又抬起胳膊檢查那個紅色的香奈兒挎包。“這包是我爸給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專門找香奈兒定制的。全世界僅此一個，他們賠錢又沒有用。”
“呃，那你能指望他們干什么啊？”
“道歉啊，哪怕說一句‘對不起’也好。”少女低著頭，目光低沉而又暗淡。“我爸天天滿世界的跑，很久才能見面一次，如果這次考核通過我入學的話，這算是他留給我唯一的紀念了。”
秦末明發自內心地感同身受，他想拿出自己盒子里的奧運會門票，說這也是在自己十八歲生日，由那個平常見不到面的衰叔叔送的。可是眼前的富家少女真會在意那張門票嗎？他和少女似乎依舊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們每個人都理直氣壯的，好像我才是錯的人一樣。”少女干涸的眼眶再度濕潤了起來。“真的好冷漠哎，圍成一圈什么事也不干，是不是所有的中國人都這樣啊？”
“啊？”秦末明聽到這番話有些發愣，什么叫做“所有的中國人”啊？難道自己不是中國人，她就不是中國人了嗎？為什么就這么隨便用一句話概括那么多人啊？他一時語塞，只覺得這樣的言論十分奇怪。
氣氛低沉而又壓抑，二人很快就找到了免稅店的星巴克，透過窗玻璃望去，里面坐著一排排少年少女們，都拿著一模一樣的Vertu手機交流著什么。秦末明感嘆學院真有錢，一人發一個十幾萬的手機。
新生們一個個打扮時尚潮流，角落里堆著五顏六色的行李箱。隨著他們的深入，秦末明驚訝地在人群里找到了熟悉的影子，高大的身子上披著一件灰色運動衫，下面是一件寬松的破洞牛仔褲。
“大毛？”秦末明和少女幾乎在同一時間喊出了這個名字。
坐在椅子上的大毛讀著雜志喝著咖啡，他抬起頭來，似乎也訝異于秦末明的存在。他微笑著點頭，歡迎新加入的二人。
“大毛你怎么在這里？”秦末明激動地沖上前，打量著這個憨厚的影子，大毛的出現讓他一瞬間安心了很多，就像孤獨的人找到了依靠一樣。
“原來末明你們家也送你去圣鉑山啊，世界好小。”大毛樂呵呵地笑著，向前臺的服務員又點了兩杯卡布奇諾。
少女在這時有些尷尬地插進來，抓住大毛的胳膊問道：“你們認識？”
秦末明也指著身邊的紅發少女，問起了同樣的問題。
“說來話長了，末明是我同學。”大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解釋道。“末明這是思瑤，我......朋友。”
“樸思瑤。”少女糾正到。“誰是你朋友了——話說回來第二道題解決了沒有？”
“差不多了。”大毛付完錢接過咖啡，給他們倆一人一杯。“我們琢磨了半天，這道應該是組合題。每個人收到的第二條短信應該都是編號，把他們按照某種順序組合在一起就是火車序列號。”
“那組合好了嗎？”思瑤打開蓋子泯了一口咖啡。“啊燙燙燙死個人了！”
“別急著喝啊。”大毛解釋道。“序列號是四位數的，按理說應該有成千上萬種組合，但是我們運氣很好，所有人的消息都是0，意味著我們現在只缺開頭的字母了。”
“在家都是別人替我調好溫度的。”思瑤不滿地撇撇嘴。“你的意思是我們還差人是嗎？”
“呃，那啥，我的消息不一樣，是C。”秦末明插話到。
“完美！”大毛拍拍手。“末明一來這不就解決了嗎？火車編號是C-0000，我們可以出發咯。”
“可是哪有火車會用這個編號嘛......”秦末明蔫蔫地說。
“也對哦，那再等等，我叫阿新用筆記本先查一下，說不定還有新的短信呢。”
“等等等等等！”思瑤敲了敲大毛的腦袋。“等什么等，再等我的包就涼透了！”
“思瑤你別急嘛，這里有的新生都在火車站住了三四天了，你又不是沒有背過試題，學院哪有那么好進啊，到時候還有入學考試呢。”
“入——學——考——試？”秦末明一字一頓地喊道。“我還是回家得了。”
“呵呵，末明你應該沒仔細讀手冊吧？獲得學院新生名額只是開始，接下來會有一波一波的考試把眾多新生刷下去，我聽輔導員說光通過火車第一關考試的就只有33%，最后全世界只會有2%的學生能夠入學，剩下的只能等次年重考或者簽保密協議放棄，現在還有很多學員正在外面準備打包回家，愁眉苦臉地想什么是通行證呢。”
“難道就不能做預習嗎？像這樣的題目，提前備好應該很快就可以通過的吧？”
“你......叫什么明來著，火車測驗是有幾百萬套試題的，我們現在過的只是其中的一套，怎么復習都沒有用。學院不看背景只看素質，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抱團，我可不想一個人再被圍起來了。”思瑤叉著腰沒好氣地說。
“哦，出什么事了？”大毛愣了愣問道。
思瑤氣沖沖地敲著大毛的腦袋，二人在收銀臺爭辯了起來。秦末明搖著頭，找了一處安靜的角落坐下。他將滾燙的咖啡和手機放到一旁，默默地打開了棕黑色的收納盒，心情隨著陰森的環境再度低落。
身邊的新生們玩笑似的嬉笑打鬧，各個看起來穿著昂貴，一幅富家子弟的模樣。似乎對他們來說這只是一個可以無限次重來的大學申請過程吧？但秦末明深知昨夜發生的事，找書苑 wｗw.zhａoshｕｙuan.com 知道自己被什么奇怪的戒靈盯上了。失敗便意味著萬劫不復，便意味著叔叔的犧牲白費。
昨夜詭異的經歷還歷歷在目，提醒他這個世界的暗處是多么的危險，學院是家人對自己唯一的寄托，而他必須要一次通過。秦末明掏出那一對閃閃發光的鉆石耳環，細長的鎖鏈來回穿插著，像是鳳凰的尾翼；精致而又勾魂。
“昨天的暴風雨很大呢......”他聽到某個新生議論道。
秦末明在心理教材上讀過，人腦在理論上的容量是無限大的，原因便是因為它會選擇性地忘記可以對人造成創傷或不重要的記憶。就像清理電腦里的病毒和垃圾軟件一樣，從而為新的記憶騰出空間。
可他不想忘記那段高架橋上的旅程，不想忘記自己的過去；即使往事就像刀片一樣讓他的心滴血。秦末明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忘記了，那么這個世界上就永遠不會有人再記得那個衰衰的出租車司機叔叔，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有個衰小孩背地里暗戀了校花三年。
此時他腦袋里一個念頭閃過，既然能看到大毛，沒準兒也可以在這里找到雨竹，然后忘記一切，和她一起出國讀書呢。
他五味雜陳地笑著，直到桌上的Vertu再次振動。突然整個星巴克就如同炸鍋一樣，大家紛紛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了來信的內容。秦末明一臉衰氣地拿起手機，點開閃爍著的收件箱，還是那個新號碼發來的，卻是那么的突然、令人不安：
“第二道謎題關閉于 1 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