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珍梅玨抱著言錦華離開了大殿后,言則璧才轉頭看向沈之晾,笑的一臉春風和煦。
他對沈之晾道:“說起沈世子,朕都忘記夸獎你了,你小小年紀,就能率軍打仗,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晾兒一步從坐席處邁出,幾步走到我身邊,微微低頭額首:“皇上過獎了,之晾惶恐。”
言則璧抬眼瞥向無逾,見無逾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坐在原地,垂睫不語。
言則璧笑的越發春風得意:“定國侯。”
無逾聞言,緩緩起身,從坐席兩步而出,站在臺下拱手對言則璧恭敬道:“臣在。”
言則璧笑道:“定國侯,這晾兒讓你培養的真是極優秀,小小年紀博學多才,區區六歲就已經聲名在外。”
一旁的熬凜也點頭贊道:“不錯,熬凜聽聞沈世子小小年紀,便能隨定國侯在鴻國邊境圍剿邊陲的灑落聯盟部落,沈世子同定國侯僅憑區區五萬護國軍,一舉擊退灑落聯盟的二十萬大軍,收繳十萬俘虜,定國侯一戰成名。”
無逾聞言,臉上掛著驕傲的笑意,拱手禮謙道:“皇上,巴拓拉過譽了,本侯慚愧,此次戰役是晾兒獨自帥軍出征,全程的兵率部署也是晾兒一人安排,本侯對這場戰役主要的貢獻,就是按時催促晾兒吃飯,僅此而已。”
熬凜聞言,一雙虎眼,望著晾兒,滿臉的欽佩之色,熬凜朗聲笑道:“竟是如此?哈哈哈,沈世子真是天縱奇才。如此說來,熬凜要恭喜皇上了,得此將才,皇上日后必能鵬飛萬里,廣納九州。”
言則卿也笑道:“不錯,皇上,我大遼有少年良將如此,真是我大遼的福氣。”
言則璧面無表情的坐在主位上,一雙眼睛直直的望著晾兒,眼睛里沒有眼神。
我在一旁冷眼看著言則璧神情,我知道他在生氣,而是很生氣,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可能是因為我很了解他。
即使我站在離言則璧五米遠的地方,但我也能感覺到,言則璧的怒火,快要燒過來了。
言則璧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不錯,如此少年英才,打了這么一場大勝仗,朕必須要好好嘉獎一番才是。如此黑不提白不提的將此事揭過,著實不合適。”
晾兒聞言微微抬了抬頭,看向言則璧。
無逾拱手謙卑道:“皇上厚愛犬子,無逾惶恐。定國侯府世代忠良,守護大遼國土安順,效忠皇上乃是沈家人的本分。”
言則璧聞言,笑著擺了擺手道:“無逾,你與朕太客氣了。”
無逾聽聞言則璧這樣喚他,一時有些錯愕的抬起頭,看向言則璧,不明白言則璧突如其來的熱情所謂何。
而我瞧見身旁的晾兒,竟微微的握起了拳頭,我詫異的看向晾兒,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生氣,言則璧要嘉獎他,他氣什么?
此時,坐在龍椅上的言則璧也看見了晾兒的異樣,他目光微瞇的鎖定在晾兒握緊的拳頭上,輕聲開口道:“沈世子,小小年紀,還真是聰慧,這聰慧的性子,也不知隨誰。”
話音落,烈遠臉上劃過一絲驚慌之色,無逾也同時蹙了蹙眉,神色不安起來。
只見,龍椅上的言則璧說完這句話,臉上忽然浮現出一股煞氣。
我錯愕的看著言則璧,他又怎么了?
莫名其妙的第二人格又復蘇了?
才區區幾句話而已,言則璧就能將氣氛拔升渲染到劍拔弩張的程度?!
他這是神經病還是狂躁癥啊?
言則璧臉帶戾色的微微一笑,輕聲道:“無逾,你看今日,晾兒同朕的小女兒思柔公主,倆人方才一來一回在對敵錦華的時候,配合的真是相當默契,晾兒小小年紀,就知道如何取悅自己心意的小姑娘,這點上,真是比你強太多了。你這兒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我與無逾聞言,皆一臉錯愕的看向言則璧,言則璧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有個極不好的預感,仿佛猜到了言則璧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轉過頭錯愕的看向晾兒,我想到晾兒方才忽然攥緊雙拳的舉動。
難道,他剛才就已經猜出言則璧的心思了嗎?
難不成,言則璧想把言思柔指婚給晾兒?
他……言則璧還是不是個人了?
無逾反應奇快的拱手急道:“請皇上贖罪,犬子年紀還小,不懂是非黑白,他方才是看思柔公主有危險,才失手相救,絕不是故意對錦華公主不敬。請皇上贖罪,饒了犬子這一次。”
無逾說罷,轉頭對晾兒低聲道:“晾兒,跪下向皇上認錯,快。”
晾兒掛著面具的臉,一瞬不瞬的盯著言則璧,沉默不語。
我也盯著言則璧沉默不語。
我同晾兒皆在等言則璧的下一句話,他若是真的敢擬定如此喪心病狂的旨意,我發誓,我會立刻變成身烈柔茵,然后帶著無逾起兵造反,把他拉下皇位!
言則璧一雙眼緊緊盯著晾兒,忽然輕笑出聲:“無逾,看來你這兒子,對朕的思柔,當真是維護關心的緊啊,連你的話都不聽了。”
此時,烈遠聞言,豁然起身,對言則璧拱手道:“皇上,沈世子年紀尚幼,性格執拗,不太懂事,還望皇上勿要同他一般計較。”
烈遠轉頭對晾兒呵斥道:“沈世子,快同皇上認錯,與錦華長公主動手,本就是你的不對。”
看來烈遠也反應過來言則璧的歪心思了,急忙出來幫無逾打圓場,出言呵斥晾兒,讓晾兒趕緊同言則璧道歉,借此讓言則璧消氣。
晾兒依舊站在原地,一聲不吭,靜靜的望著言則璧不語。
言則璧沒理會烈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雙眼鎖定在晾兒身上,微微瞇了瞇眼。
在乾清宮寂靜的大殿內,言則璧同晾兒一坐一站,沉靜的望著對方,彼此誰也不先說一句話。
良久,言則璧忽然笑了起來,他站起身,繞過餐桌,幾步走到晾兒身前,低頭俯視晾兒,緩緩低喃道:“六歲,才六歲而已,脾氣就這么硬,這長大了,還得了。”
晾兒抬頭看著言則璧的臉,輕聲道:“又想殺我了?”
言則璧聞言一怔,隨后笑道:“你猜。”
晾兒道:“我不猜。”
言則璧失笑道:“無逾,你這兒子朕可真是太喜歡了。可惜啊。”
說罷,言則璧一雙眼死死的瞪著晾兒,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我心頭一跳,他同晾兒這是怎么回事啊?
晾兒方才輕聲問他,‘又想殺我了?’難不成之前言則璧曾經謀害過晾兒?
言則璧彎下身,將臉湊到晾兒身前,笑道:“這么優秀的一個孩子,朕可得提早定下,不然可就要被別人搶走了,速發,擬旨……”
晾兒聞言,肩膀微微一抖,望著言則璧輕聲道:“皇上,你確定要如此嗎?你不怕自己日后會后悔嗎?”
言則璧笑的如沐春風:“后悔?朕做事,從不后悔。”
晾兒點頭一語雙關道:“好,請皇上永遠記得自己這句話。”
言則璧聞言一怔,忽然又失笑道:“速發擬旨,將思柔公主,賜婚給沈之晾沈世子,待他們二人成年之日,即刻完婚。”
我微微后退一步,望著言則璧那張雋秀的臉,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