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霆抱著我,一路走至定國侯府的外院,還未走近,我就聽見烈遠震怒的聲音,回蕩在定國侯府的上空。
烈遠道:“皇上,你絕不可對定國侯動手,定國侯這些年來一心效忠皇上,皇上怎能妄殺忠臣?”
我聽見言則璧的聲音有如千年寒冰,他陰森森的低喃道:“忠臣?他既為忠臣,怎會教唆朕的兒子,反朕?他算的那門子忠臣,沈無逾的狼子野心已經不能更明顯了。”
烈遠無奈道:“皇上,你誤會了,定國侯不會這樣做。”
晾兒一步上前,站在烈遠身邊,直視言則璧陰狠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爹從未在我面前說過你一字半句的壞話,你不要在這里血口噴人。”
言則璧怒道:“你個狼心狗肺的小崽子,你再說一句,誰是你爹?”
晾兒擲地有聲的強硬道:“我沈之晾,大遼定國侯府世子,我從出生到會走到會跑,會說話,會寫字,都是我爹一點點教會我的,我只有一個爹,我爹是定國侯沈無逾,尊貴的皇帝陛下,你聽清了嗎?”
言則璧喉頭一哽,雙眼爆紅的怒瞪身高還沒有他腿長的晾兒,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句話:“晾兒,我才是你爹。”
晾兒哽咽的質問道:“你是我爹?!你是我爹那你為何三番兩次派人來暗殺我?你是我爹?!那為何把我丟在定國侯府讓沈無逾撫養?你是我爹?!那今日在乾清宮殿下,你為何將我的親生妹妹思柔指婚給我?言則璧,你告訴我,這是一個父親該做的事嗎?”
言則璧被晾兒一陣搶白,站在原地,雙眼血紅的望著晾兒,臉憋得通紅,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這里面有誤會。”
晾兒聞言,不屑的輕哼出聲,轉過頭不再看言則璧。
怒火攻心的言則璧,無法向晾兒發泄心中的怒火,便神情暴躁的倉惶四下掃視,待掃到沈無逾時,他將目光死死鎖定在無逾身上,終于找到罪惡的源頭了……
神經明顯已經錯亂的言則璧,怒不可遏的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上前一步,恨聲道:“沈無逾,你行啊,你真行,你明明知道一切,卻一直瞞著不說,給晾兒帶個面具來哄騙我,教唆我的親生兒子,與我仇恨以對?沈無逾你真是陰毒至骨。”
無逾無奈道:“言則璧,你還真是六年如一日,永遠的蠻橫不講理。晾兒這孩子聰慧絕頂,根本無需我教,他自能分清是非黑白。”
言則璧瘋魔道:“我同柔兒的兒子,當然聰慧絕頂,但是你,你嫉妒柔兒生了我的骨肉,便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教唆我兒子恨我、怨我,如此小人行徑,你沈無逾也配以君子自居?”
無逾搖頭,似是不想與瘋子言則璧多談一句,轉頭對晾兒道:“晾兒同爹回去吧,無需理他,瘋子一個,不可理喻。”
晾兒點頭恭敬道:“是,爹。”
晾兒當著言則璧的面,叫了無逾一聲爹,言則璧氣的直接原地爆炸了。
只見,言則璧渾身一震,他瞪著一雙血紅的眸子,怒不可遏的盯著無逾,恨聲道:“來人,將沈無逾給朕當場格殺。”
“是。”
話音落,烈遠上前一步急道:“住手,皇上,當初你誤會柔兒同定國侯……所以把晾兒丟給定國侯撫養,定國侯替你撫養晾兒整整六年,你不知感恩便罷了,如今還要殺定國侯?皇上,你的眼中到底還有沒有是非黑白?”
言則璧怒道:“我讓他幫我養兒子養六年了嗎?烈遠你睜開眼睛看看這小子的臉,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來,這是我言則璧的種。六年前,我以為這孩子是他沈家的,我可曾對這孩子下殺手?我是不是派人還給他沈無逾了?我言則璧知道這是他的兒子時,我還給他。可他呢?他沈無逾知道這是我的兒子,他怎么做的?”
言則璧說到這,喉頭一哽,怒吼道:“他沈無逾這么多年憋著壞,喪盡天良的教唆我兒子與我反目成仇,我還感恩?還,是非黑白?是我不分是非黑白,還是你烈遠黑白是非不分。”
烈遠蹙眉看著一臉癲狂之色的言則璧,有些不忍的搖了搖頭,烈遠輕聲道:“皇上,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好,不如先回宮休息幾日,平靜一下情緒,再同沈侯爺坐下來,好好談談晾兒的事。這里頭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言則璧身后的言則琦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拉著言則璧的衣袖好言勸解道:“皇兄啊,不如今天我們先回去,晾兒還小,今日你在殿前掐他脖子,這孩子可能還沒消氣。皇兄,晾兒的事你就交給我,好不好?我向皇兄保證,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將晾兒帶回宮中,與你相認。皇兄,則琦跟你保證。”
言則璧用力甩開言則琦的衣袖,回頭倔強道:“我還就不信了,我的兒子,他敢不聽我的話,敢跟我鬧脾氣!當年就是她娘,也不敢對我如此!”
我被言則璧氣的嘴角抽搐,窩在沈木霆懷里,難受的捂住了臉。
這個言則璧現在是個什么腦回路啊?
我已經沒法用正常人的思維還分析他了,整個一個失心瘋患者。
我忽然聽見耳邊傳來輕不可聞的嗤笑聲,轉頭看去,只見沈木霆看著言則璧癲狂瘋魔的神態,一臉的心滿意足。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的沈木霆,就差搖頭晃腦的哼段小曲了。
他伸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在我耳邊小聲低喃道:“思柔啊,記得爺爺跟你說的話嗎?現在啊,正是時候,你現在過去吧。”
我瞥了沈木霆一眼,小聲道:“侯爺等一會,現在還不到我出面的時候。”
沈木霆聞言一怔,狐疑的看著我。
我又補了一句:“我是烈柔茵,我回來了。”
沈木霆聞言,手一抖,差點把我從懷里拋出去,我牢牢的抱著沈木霆的脖子:“你做什么?我又不是鬼,看你驚慌的。”
沈木霆臉色蒼白的看著我,輕咳道:“你這丫頭還真回來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我嘆道:“就今天,剛回來就碰見言則璧發瘋。”
沈木霆那個直愣愣的看著我:“你,你附身在思柔公主的身上?”
我搖搖頭:“思柔本來就是我的身體,我回歸本體而已。”
沈木霆臉色慘白的點了點頭,一副不知該說什么的模樣。
可能這種鬼神之力帶給沈木霆的沖擊,讓他一時間大腦短路,有些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知該以一個什么態度來跟我對話。
我低聲道:“侯爺別緊張,我還是那是我。”
說罷,我聽見言則璧站在院中,開口冷聲道:“晾兒,你跟父皇回宮。不然,朕就殺了沈無逾,聽見沒有?”
不待晾兒開口,無逾淡淡道:“我不會讓他跟你回去,我要等柔兒回來,把他同思柔親手交還給柔兒。”
言則璧怒道:“明明是我的一對兒女,需要你親手來交還?”
無逾嘆道:“言則璧,你先回宮好好靜養一段日子,待你心緒平和,再來尋我要孩子,你現在這種精神狀態,我怎么把孩子交給你?”
言則璧吼道:“我精神好的很!”
無逾搖頭不耐道:“定國侯府禁衛聽令。”
“是。”
無逾淡淡道:“若皇上敢動兵搶人,你們就格殺勿論。”
“是。”
言則璧瞇眼道:“沈無逾,你想死嗎?你忘了你沈家世代效忠大遼皇上的家訓了嗎?”
無逾閉了閉眼,開口道:“言則璧,這么些年來,我一直沒揭穿你,你說柔兒已經把制約之術告訴你了。哼,你是在騙我,你以為我不知嗎?”
言則璧蹙眉不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無逾繼續淡淡道:“無論柔兒多愛你,她都不會將我的命脈交給你,她絕對不會將我置于危險之地。在這點上,我沈無逾從未懷疑。”
言則璧瞇著眼盯著沈無逾道:“你到是真的挺了解她。”
無逾嗤笑道:“可你確并不了解她,就算她再自私,也絕不會腹中懷著別人的子嗣,卻將孩子強加到你頭上。她絕不會這樣做。若晾兒真是我的孩子,柔兒絕不會瞞著你,她絕不會做這種事。”
說到這,無逾低頭難過道:“怪只怪,我沈無逾命不好。”
說罷,無逾轉身牽著晾兒,一步一步向定國侯府內行去。
途徑我,無逾伸手對我溫柔的笑道:“思柔啊,外面冷了,我抱你回屋好不好。”
我眨眨眼,伸出手給無逾抱,無逾笑的一臉溫柔。
我摟著無逾的脖子,在無逾嘴邊親了一口,無逾一怔,隨后無奈道:“不是同你講過了,不可隨便親男子,知道嗎?”
我指著言則璧對無逾乖巧道:“我父皇在那邊,我要同父皇回宮了。”
無逾眼波一閃,眼神有些擔憂的看了看言則璧,言則璧僵硬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著我同無逾。
眼睛里沒有眼神,言則璧大概離瘋就差一步了。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我這是什么命啊?
還是先跟言則璧回宮吧,不然我真的怕他直接瘋了。
晾兒低聲道:“言思柔,你真的要回宮嘛?”
我看了眼晾兒一語雙關道:“他是我父皇,我不能看著他難過,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