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一天一個飽,羊連生羔都難保;
放羊一天兩個飽,一年只生一個羔。
……
“阿公,我去后山放羊了,帶羊兒去吃杏子。”
一陣稚嫩的童聲停下了嘴里喊的童謠,向著靠在村口土堆上曬太陽的一老頭喊到。
“羊兒吃飽就回來啊四郎,不要跑到溝里去。”
那老頭有氣無力的說到。遂又從腰間摸出一柄旱煙桿……
羊兒要吃草,人人都說好;
羊兒要吃杏,四郎也高興。
牧羊童蹦蹦跳跳的哼著歡快的童謠,趕著自己唯一的那只小羊羔,往后山走去……
后山,有全村人眼里的鎮村之寶,一棵一百多年的老杏樹,所有人,除開那個瘋婆子,都是十分信奉的。
老杏樹三面環山,枝繁葉茂,上面系滿了紅綢子,老杏樹和村子一樣年長,送走了幾代人,又迎來了幾代人……
“羊兒,快吃杏子。”
牧羊童摸著自己的小羊羔,在老杏樹下,落滿了黃杏。
牧羊童看著小羊吃杏,就躺在了樹底下閉起了眼睛。
一股涼風吹過,他睜開了模糊的雙眼。
“羊兒?羊兒你跑哪兒去了?”
他目光所及之處,全無小羊羔的蹤跡。
“咩~”
一聲稚嫩的小羊叫聲讓牧羊童來了精神,他望著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
那是阿公說的,不準去的溝里,那里長滿了比人還高的草,草下面是堆積了不知道多深的老泥潭。
牧羊童還是孩子心性,覺得小羊才是最重要的,完全將阿公的話拋之腦后。
一步,又一步,他走了進去,腳下盡是粘腳的泥水。
好像有一雙雙手在扯著他的步子,走的十分吃力,不知走了多久,可還是看不到羊兒的身影。
“咩~”
一聲熟悉的羊叫,好像從他身后傳來,他又轉過身,想要去抓住那聲羊叫,可抓住的不是小羊羔。
而是一顆人的頭顱骨,空洞的眼眶,大張著的嘴巴。
入秋的天氣一到了晚上就很涼,一股幽風吹過,直直吹到牧羊童的臉上,就好像是從那顱骨嘴里吹出來的一樣。
牧羊童生出了一股無法言說的悲傷,因為那個頭顱變成了他未曾謀面過的母親。
看不清面目,只覺得那就是母親,母親在張大嘴巴哭喊著。
“四郎,四郎,你怎么不來找我,我好冷啊四郎……”
“啊!”楊四郎大叫一聲,頓時感覺天旋地轉,頭昏眼花,眼前猛然一黑,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四郎感覺自己渾身都被泥潭里的泥漿包裹著,十分難受。
“四郎,四郎,起來放羊去了。”
一陣蒼老的聲音傳入楊四郎的耳朵。
楊四郎緩緩睜開了雙眼,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
“咳咳咳,又做噩夢了嗎四郎?”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
“沒,沒有,我沒做阿公,我夢到我們羊長大了,下了好多崽。”楊四郎慌忙說到。
“沒做就好,去放羊吧,快入冬了,得把羊身上的膘養起來,咳咳咳。”
“阿公你少抽點兒煙,我走了。”楊四郎說著就推開那扇破木門到羊圈去牽羊。
楊四郎今年14歲了,無父無母,全靠阿公將其養大。
家里唯一的經濟來源就是四頭羊。
楊四郎沒讀過書,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兩個愿望。
第一個就是希望這輩子能見到他的父母。
第二個就是希望家里的三頭母羊在今年能夠多下幾個崽,給他湊足學費,去學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