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公孫穎一愣。
“對！”公孫矩點點頭道：“不是為了你還能為了什么，還有什么能讓我如此行事的嗎！”
“這，這是怎么回事？”公孫穎有些動搖了，她實則也不相信父親會害自己。
公孫矩問道：“修煉者從來早慧，我帶你挑選功法的時候你雖然只有六歲，可當初的情形應該也記得很清楚吧！”
“嗯！”公孫穎點點頭。
公孫矩道：“二十三歲才入先天，密可知，這個修煉速度在世界而言算不得絕頂，在公孫家歷代弟子中也是很緩慢的。”
“我資質愚鈍。”公孫穎面色一黯，她又豈能不知。
頂級的天驕，幾乎全是在二十歲左右就已經進階先天，至于封寰宇雖也是二十二歲才入先天，其進步卻是爆發式的，足見并非天份不夠，而是環境造就。
三年啊！其中差距可想而知。
公孫矩喝到：“誰說的，我公孫矩的女兒資質豈會差于他人。”
“那為什么？”公孫穎問道。
“因為你的功法存在問題。”
“御龍訣嗎？”
公孫矩背手感嘆道：“是的，力量必然會衍生野心和欲望，其實所有的頂級功法都會存在一些弊端，以我公孫家的三大功法而言，黃帝心經會衍生權欲，軒轅劍典會衍生殺欲，而御龍訣則會衍生情欲。”
“情欲！”公孫穎心臟猛地一緊，若是真有弊端，倒不如做回凡人吧！
至此，她的態度完全由憤怒化成了恐懼。
公孫矩道：“不錯，所以我一直在壓制你御龍訣的修煉進程，化解其中的弊端，這才導致你的修煉速度緩慢，不過這些手段無異于抱薪救火飲鴆止渴，只能延緩，而一旦爆發只會更為激烈。”
“你應該記得，當年你選擇功法的時候，我給你推薦的是素幽訣，玄牝功之類，并不是那三種功法之一，不為其他，這些功法更適合女子，也更中正平和，易于修煉，女孩嘛！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就好了，打打殺殺的干什么。
可是你偏偏拒絕了這些，而且自行選擇了你御龍訣，徑直滴血激活，引導了功法。”
“我記得！”公孫穎點頭承認，甚至于知道今天她都銘記著那種感覺，似乎是上天注定。
公孫矩嘆息道：“我當時就讓你放棄，轉修其他功法，可你就是不肯，無奈之下我便來這祠堂問卜，得到的結論是自有緣法，而這就是你的緣法。”
“是嘛。”公孫穎開始懷疑。
公孫矩道：“若需殺生證道，戰場、傭兵、殺手可以解決，若需封王證道，官場、異星、混亂地帶也能解決，可是要以情欲證道，別人就很難插手，我又能如何做呢！只能幫你找個合適的人，總不能任你們濫殺無辜，占山為王或者浪蕩風流吧。”
公孫穎瞬間明白了什么：“那封寰宇。”
公孫矩道：“封寰宇卻是天命之子，而且是及其罕見的擁有鳳凰命格和氣息的人，所謂御龍訣，實則是雙修功法改編而成，如果說有人可以一人之力化解掉御龍訣的情欲，那就只有這種鳳凰命格之人，在古代通常都是皇后的人選，這也是你和他注定相遇的原因。”
“這樣啊！”公孫穎開始被說服了。
公孫矩道：“御龍訣弊端爆發的節點就在突破先天，如果不在此之前解決，而后必會留下隱患，如若不然，我只能是大義滅親，以免給祖宗蒙羞。”
“所以，當封寰宇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緣法到了，我才會放任甚至助力你們的交往，可是你們的進展還是太慢了，這次試煉結束，你便是先天可期，我只能用這種辦法了。”
公孫穎有些羞澀的道：“您，為什么不說呢？”
公孫矩呵呵一笑道：“我不了解你嗎？我說了你就會去做嗎？如果我告訴你接近封寰宇是為了借用他的命格，吸收他的氣運，你還會接近他嗎？以你的性格，怕是寧愿自毀功法甚至是自殺也不會做這種事吧。”
公孫穎默然，久久以后才低聲道：“父親！對不起。”
公孫矩搖搖頭道：“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永遠都不用，我是你父親，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
“我…”公孫穎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公孫矩道：“你不必多想什么，先調整好心態穩固境界，也順便冷靜下，別的事以后再說，說實話，雖然我有利益當面的考量，不過我確實很喜歡封寰宇這小子，我很希望他能成為我的女婿。”
公孫穎臉色一紅，“那，不會對阿宇造成太大影響吧。”
公孫矩信誓旦旦道：“御龍訣包括其前身都不是邪門功法，而是陰陽大道，自然是互惠互利的。”
“孩兒告退。”
……
公孫穎人影剛剛消失，云重便現身道：“家主，你覺得能騙穎兒多久。”
公孫矩嘆息道：“多一天算一天吧，或許她穩定了先天境界以后就能發現。”
云重關心的問道：“封寰宇會知道內情嗎？”
公孫矩笑道：“必然的，以那小子的精明，緣由他肯定可以猜到，鳳凰本源被吸取他必然可以察覺，而氣運和命格的變化就算他不知道，又如何能瞞過李衍。”
云重迷茫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是對是錯。”
公孫矩長嘆一聲道：“唉！對錯并不是我們能夠看破的，這是上面的意思，事情已經注定，我們根本無法改變，總不能看著穎兒受難吧。”
“上面！”云重一震。
公孫矩道：“對，很明顯，從當初穎兒選擇御龍訣開始，就是一步棋，目的就是這個封寰宇。”
云重疑惑道：“從十幾年前就可以料定此事！”
公孫矩道：“當然，上界神圣何等威能，一步先機看出千百年也是尋常。”
“這件事連您都看不透？”云重覺得呼吸都有些凝重。
云重抬起頭，目光凝重，似乎透過屋頂看到了天空、上界，“是啊，每個人的眼界都是有限的，他所能知道的事情也是有限的，穎兒只知道借用了封寰宇的命格氣運，封寰宇知道自己折損了本源，我知道的或許更多一點，是這次大劫的暗手，但上界的安排肯定不止于此，或許干系三界六道也未可知。”
“封寰宇不會記恨小姐吧！”
公孫矩立刻勃然大怒道：“他敢！我把女兒托付給他，就算讓他付出性命都不過分，何況是一點氣運了。”
“理應如此。”云重也表示贊同。
公孫矩憂慮道：“其實，我擔心的反而是穎兒這丫頭，她一但明白內中緣由，怕是很難在和封寰宇恢復如初，甚至會有意逃避。”
“為何。”
“因為驕傲，一個驕傲的人可以吃虧，卻很難去占人便宜，穎兒就是如此，如果讓她覺得虧欠對方太多，她反而會心存顧慮，與其相處便會自覺低了三分，從而心態失衡，淪為附屬，這是她絕不會接受的。”
“但愿不會吧！”
…………
封寰宇仰面躺下，視線頓時變得模糊，反倒是聽覺還很清楚，風聲，樹葉聲，還有一個模糊的似曾相識的女子呼喚聲……
只是意識模糊，如夢如幻，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眼簾緩緩垂下。
隱約中，正上方似乎是一棵樹。
葉片之上一滴晨露緩緩落下，如同落入了腦海里。
腦海中似乎是一片湖水，露珠落下，漣漪蕩漾，露珠則是反彈起一點殘余再次落下，如此反復。
這種感覺與之前頓入先天極為相似，只是過程簡單了許多。
露珠反彈七次之后，消失不見，湖水平靜下來，封寰宇的意識也清醒了過來。
回到了紫府之中。
“封寰宇。”一個比公孫穎更高傲，比諸葛晴更蠻橫的悅耳聲音響起。
“楚然！”封寰宇頓時激動起來。
習慣了兮兮一直在腦海中交流的封寰宇，很喜歡那種看似孤獨實則有人陪他偷偷聊天的情形，哪怕這個聊天對象討厭了一點兒。
“你醒了？”封寰宇關切的問道。
紫府之中，一只火鳳凰從遠處飛來，落在紫微星前，鳳首高昂，得意的道：“還不是你，我的狀態和你一致，而且你身體和神魂的融合也在消耗我的本源之力，你恢復了，我自然就停止休眠了，不過你這消耗的有點厲害呀！”
楚然嘖嘖稱奇，而后忽然眸子中火光閃爍道：“不對，好像不止是你消耗的，還被竊取了一部分，而且，連你的氣運都損耗了不少。”
封寰宇猜測道：“不會吧，前些日子我開啟了一處秘境空間，想開始那時候消耗的吧。”
楚然反駁道：“胡說，誰能瞞過我鳳族這雙慧眼，你自用的和被人竊取的我能分不清嗎！”
“喔！”封寰宇一瞬間明白了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楚然有些心疼的問道。
封寰宇想了想道：“公孫家族，軒轅后裔你知道吧……”
封寰宇緩緩將此事從頭道來。
楚然聽完之后，搖頭晃腦道：“這就可以說的通了，御龍訣確有這種奇效，否則確實不容易汲取你的氣運和我的本源之力。”
封寰宇猶豫道：“對我們的影響不大吧！”
楚然想了想道：“不會，御龍訣是正道功法，互惠互利，我剛剛檢查了一下，你損耗的天道氣運已經用人皇后裔所掌控人間國運填補穩固，而且你的根骨和神魂都有了不小的提升，你看…”
楚然說著翅膀一揮，一道火光指引著封寰宇的視線。
卻見封寰宇的紫府之中，武曲星已然全部點亮，估摸境界已經是六品巔峰，突破指日可待，而且經脈確實也堅韌了不少。
楚然嘖嘖道：“按說這種互利的事情直說就好了，干嘛還要設計呢！”
封寰宇道：“你以為我們人類和你們妖獸一樣呢？要講感情的好嗎？”
楚然嘲諷道：“騙誰啊！你們人類用這個換取利益或者追求刺激的比什么種族都多，當誰不知道呢是吧！”
“你知道的確實不少……”
這怎么都傳到妖怪耳朵里了。
封寰宇無奈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公孫家主對我太友好了，甚至于幾次試探之下，他對我和公孫穎的接觸都是默認甚至是支持的，從一個父親的角度而言這很反常，應該是與這次竊取有關，之所以如此急迫，不出意外應該是時間問題，公孫家或者是公孫穎出現了問題，而且迫在眉睫，急需我的氣運。”
楚然道：“這有可能，不過是或不是我也不清楚，傳承記憶中也沒有御龍訣或者公孫家氣運的具體詳情，這是絕密。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好對你開口，怕你發現他們的秘密或是命門。”
封寰宇笑道：“也可以君子一點，或許是因為公孫伯父的慈愛，這種事終究是要通過我和公孫穎二人，即便是說了我也很難接受，若然與公孫穎相關，她很是絕無可能同意，倒不如直接做了，惡名歸他自己，反而我若事先知道了，才是過錯。”
楚然搖搖頭道：“人類真是麻煩，不過，我建議你和那個公孫穎處好關系，真的，從屬性上看她是最適合你的道侶。”
封寰宇搖頭道：“不容易啊！人類的感情你不懂的。”
封寰宇知道，現在的關鍵問題不在自己，而在公孫穎，只怕她會心生芥蒂，公孫穎之前應該不知道此事，一道明了前因后果之后，估計很難接受。
楚然搖頭晃腦道：“人類真復雜。”
封寰宇笑道：“所以是高級動物。”
“你當真不記仇？”楚然挑唆道。
封寰宇道：“記什么仇？我本也在防備著，棋差一招也就算了，若是再輸不起那就沒意思了。”
“你還真是想的開。”
“那是，公孫伯父并無害我之心，最后也未薄待與我，還以人間氣運回補，不然，便是此事為借口囚我殺我，又該如何。”
“還得更加小心才是。”
“知道，這個教訓我會記住的，我的危機感雖然敏銳，不過卻也不能太過倚仗，終究有些危險是看不清的。”
…………
與楚然閑聊了一會兒，而后封寰宇意識回歸本體。
感知、聽覺、嗅覺…一一歸位。
最后是觸覺。
感知即同靈覺，歸位之后，御靈術自動運轉，周圍的一切情形盡數映入封寰宇的腦海，如同上帝視角。
只是沒有色彩，卻似一副畫面，水墨丹青。
天空細雨綿綿，落在桃樹之上，片片花瓣不堪重負飄落枝頭，卻被樹下一支竹傘阻隔。
竹傘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將近處的落花和雨點全部吹走，堆積在一個區域之外。
這個區域似乎是個桃子形狀。
桃形中央，撐傘的是一位素衣少女，面帶微笑，閉目屈膝，雙手環抱，長裙曳地，竹傘倚在雙手腕間。
邊上，一名青年枕著雙手仰躺在地上，似乎正在熟睡。
忽然間，青年身子微微一動，呼吸也舒緩了不少。
少女立刻睜開雙眼，手腕一翻握住傘柄輕輕轉動。
一股清風以竹傘為中心向外席卷而去，所到之處，飄落的花瓣全部被攪碎吹飛，瞬間清空了十米之內的區域。
霎時間，碎紅飄飄，香塵漫漫。
應該也算是極美的畫面吧！
封寰宇很是及時的睜開了眼睛，沒有錯過這道風景。
緩緩坐起后伸了個懶腰，緩解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
莫名的有些奇怪，身體的感覺似乎已經躺了很久，不過意識中應該沒過多長時間才對。
封寰宇側身問道：“來了多久了？”
諸葛晴回道：“三天。”
封寰宇笑道：“謝了，沒想到您百忙之中還能親自來一趟。”
諸葛晴抖了抖竹傘，笑道：“接到你封大公子的信息，我哪敢掉以輕心啊！”
封寰宇沒有接茬，“剛才的圖案挺美的，干嘛毀了。”
諸葛晴回道：“美好的東西為什么要和別人分享。”
“有道理，怎么！你也喜歡桃花嗎？”
封寰宇起身一看，立刻知道了這是哪里，正是前幾日公孫穎帶他來過的那個山谷，那棵樹下。
桃花已經開了。
諸葛晴也站起身，收起了竹傘，嫌棄道：“我可不喜歡桃花。”
“為什么？”封寰宇問道。
諸葛晴抬起頭道：“癲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知道嗎？”
封寰宇點頭道：“詩圣的作品，聽過。”
“所以我不喜歡，那你呢，喜不喜歡桃花？”諸葛晴反問道。
“我也不喜歡。”
封寰宇右手一揮，一道火光迅速擴散，將百米之內的落花盡數化為灰燼。
露出了下面新生的嫩草，編制成如同翡翠般的地毯。
諸葛晴呵呵一笑，并不相信封寰宇所言，一個能讓他危急之時安心修正的地方，怎會不是心愛之地。
“你之前是怎么了？”諸葛晴問道。
封寰宇道：“好事，實力精進、神魂修復而且進入了頓悟，不過來的太突然了，一時沒有準備，只能求助別人護法。”
“怎么不去求助公孫穎，這可是在她家附近。”
“明知故問！”封寰宇沒好氣道。
“我不遠千里來為你護法，你就這么對待我，有沒有良心了。”諸葛晴裝作可憐狀。
“那你想怎樣？”
“總不能讓我白來一趟吧！不得給點謝禮。”
“我想想。”
……
封寰宇意念悄悄溝通楚然道：“楚然，當初長春谷之事，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
“得嘞，這就帶你去報仇。”
“你是想給邊上這位雌性人類謀好處吧！”
“順帶著而已。”
“這人的天賦和氣息也很不俗啊！”
“那是，我身邊的人嗎？”
“你當這是你的魅力呢！”
“不是嗎？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找書苑 www.zhaoshuyｕａn.com 我身負大氣運，聚集一些英杰不是應該的嗎？”
“你想多了，氣運不礙桃花運的事兒，若是女子的話，大概率是因為我沉睡之時，鳳凰本源氣息借你之身體流露，所以才會吸引異性，給了你一眾魅力無限的錯覺。”
“額！那你還困嗎？”
楚然金色的鳳眸中怒氣閃現，一團火焰爆裂開來。
……
諸葛晴只見封寰宇忽然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面色通紅，張嘴打了個飽嗝，吐出了一個巨大的煙圈。
“你干什么？”諸葛晴一驚道。
封寰宇也回過了神來，道：“沒事，火大！”
諸葛晴嘲笑道：“呵呵…怎么，一提謝禮就裝傻，然后轉移話題？”
封寰宇道：“瞎說！我是思索在給你什么謝禮！”
“真的假的！”諸葛晴很是懷疑。
封寰宇正色道：“當然是真的，不過這份禮物有點太重了，這么給你難免有點不甘心。”
“哦！”諸葛晴察言觀色，見封寰宇不似玩笑，頓時來了興趣道：“先說說你的禮物是什么吧！”
“靈獸。”
“靈獸！”諸葛晴嘴角一撇，有些不屑道：“什么靈獸，一般的阿貓阿狗我可看不上，不然早就有了。”
封寰宇眼角一挑道：“如果，是九尾狐呢！”
“九尾！”
諸葛晴瞬間有些激動，撩開額前青絲，睜大了眼睛。
細目盡力睜大之后，大概有初五的月亮一般大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