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燈后,我一直睡不著,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翻來覆去的。
下鋪的安佳是文書,我是通訊員,不成文的規定,文書睡下鋪,通訊員睡上鋪,而別的連隊文書基本都是老兵,只有我們連隊我倆是同年兵。
“怎么著,睡不著?要去演習激動的?還是白天訓練累著了?”
我往下探頭看著他,其實我一直很想不通他,他就好像一個格格不入的人,和部隊的一切都顯得不合群,有時候休息他只會一個人在行李房彈吉他,很少和別人一起。
“安佳,你為啥不想去演習?開開眼界多好。”
安佳沉默了一會,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回答我這個問題。
“和你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喜歡部隊,我也不喜歡折騰,我就想安穩的熬過這兩年,退伍回家,做個小生意。”
“怪不得,原本應該你去的,你會輕易把機會讓給我。”
我也不再說話,部隊里和安佳一種想法的人很多,熬過兩年新兵連,退伍回家安排工作之類的。比如我新兵班十個人,有三個人就是這種想法,劉潤,趙夢,千年蟲,這三人一個父親是千萬富翁,一個是官二代,一個是退伍后進煙草公司工作,都是把部隊當跳板的。每天訓練一結束,這三個大仙就會坐在一起流眼淚,在我們眼里他們不可理解,在他們眼里我們同樣不可理解。
我們都不再說話,沒多久,就都睡著了。我們倆雖然是上下鋪,卻是兩種不一樣選擇的人,共同語言實在是不多。
早上六點,起床的哨聲響起,整個連隊的兵都起床開始整理內務,把被子疊成豆腐塊,穿上軍裝,整個過程很少有人說話,好像一部部機器,默默的運轉著。
三排的幾輛平頭柴開進營區里,一隊隊整齊站立的兵們等待著他們,隨著命令的下達開始登車,沒有多余的東西,只有統一規定的行李物品,整個過程干脆利落。
擁擠的車里很不舒服,由于駕駛室的空間有限,我和一排的人坐一輛車,大家都很安靜,只能聽到風吹的聲音。
一會功夫,車隊駛出營區,走上公路。我們都很久沒有看過部隊外面的樣子了,忍不住好奇,把車后的篷布打開,看著飛快略過的風景,突然覺得心情舒暢多了。
這時候,大象擠了過來,他是山東人,一副高大體格,新兵連和我上下鋪,我甚至鉆過他的被窩,只是為了第二天不用疊被子。
“大象,咋了,坐立不安的?”
他有點尷尬的樣子,別看他五大三粗的,卻很靦腆,完全沒有我臉皮厚。
“嘿,早上忘記小便了,現在有點憋不住了,咋整?”
“我去,你這可真是難題。”
車隊不可能為一個人小便停下,更不能在車上解決,這么大的地方,這么多人。
“這事有啥難度。”
老顏看過來。
對啊,老顏可是二級士官,見多識廣的,這樣的情況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意思。
于是乎,辣眼睛的操作方式打開了,我們把車廂側面的篷布拉開一些,大象直接把工具伸出去放水,而正在他解決問題的時候,旁邊車道開上來一輛小轎車,大象放的水直接噴灑到那輛車的風擋玻璃上,而那輛轎車只好尷尬的打開雨刮器,然后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