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下水道。中間一片渾濁污水,發散著刺鼻的腥臭味道。墻壁沾滿各種膠粘液體,沒有能扶手的地方。
本來此處萬籟俱寂,但被幾名侍從和一位嬌艷美女步履急促的聲響打破了。他們正朝著下水道深處行進著。
那美婦正是之前由黑虎變幻而成的黑冷鳶,她嬌嗔地瞥了幾人一眼并數落道:
“就算是個臨時據點,也不應選在這種地方吧?看這臟兮兮的地面,根本無處落腳。”
見黑冷鳶輕聲抱怨,侍從幾人只能唯唯諾諾。心想:“她可是人稱冷面黑貓,稍有不恭,只有死路一條。”
虛偽附和了一路,幾人見到前方石門才停聲停行。
那石門形狀怪異,凹凸不平,不稍加觀測根本發現不了內含玄機。其中一名侍從彷佛對此了如指掌,用手輕推石門一處暗格,那門就如鯨魚張口一般自動開啟。
往里一望,才發現別有洞天。不僅空氣清新,地面還長出許多槲寄生,完全不像是在臭水溝。
“二哥,三哥。”素來以殺人不眨眼著稱的黑冷鳶見到前方的兩名中年時,宛如一只聽話黏人的貓咪一般,直撲他們胸膛。
為首的一名濃眉陽剛的中年一把摟住懷中美人,溫柔寵溺道:“鳶兒,好久不見,我和你三哥等你許久了。”
黑冷鳶趕緊回過神來,脫開懷抱,差點忘記了還有幾名侍從在那里當電燈泡。她裝作干咳幾聲,正經道:
“二哥,這次捕石計劃很順利,如期得到了清潭市震地之石,愿藍。”
聞之,那兩名中年人難掩心中亢奮,頓時喜悅抃舞。異口同聲說:“快些拿出,讓哥哥瞧瞧。”
她大拇指食指輕送嘴中,盡管看起來極度不雅,但也沒人敢吱聲。頃刻間,一顆如同幽深海底取出的湛藍色寶石奪口而出,她用借來的衣衫擦拭幾次就遞給了二哥。
突然寶石閃爍了一下,那之前與許子殿廢話的蒼老聲音再次出現,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它居然在寶石上投出了一個老者的影像。
“你們快些將石頭安放回去,老夫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你們一馬。”
二哥起初神情還有些略微激動,但他看見老人身影是好似確認了些什么,雙眼黯淡,不屑的說道:
“終歸不是神愿石。鳶兒找個黑市變賣掉吧,它已經沒用了。”
黑冷鳶沒多加疑問,剛要將愿藍再次吞肚,一個聲音在她腦內響起。
“你是不是喜歡你二哥?如果你隨身帶著我,我可以有辦法讓你如愿以償哦。”
她雙眸略微顫動一下,依舊吞食了寶石,不過在心想:“此話當真?”
那石頭寄宿著龐大的靈魂能量,自然可以與她在內心交談。
“千真萬確。”
她只能掩飾著內心激動,不再搭理那石頭。
不禁想起了往事...
他們兄妹三人從小在孤兒院一起長大,靠著伶仃一人的院長拉扯帶大,讓人欣慰的是,他們三人是稀少的天源者,覺醒之后,修行速度百年不遇,備受各個道觀關注。
本是一片光明的未來,卻在開啟綴明的時候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他們本如其他人一般沖擊著‘閡’,當綴明天脈一通,竟出現了異相。
幾人變成了幾頭黑色怪異魔物,不受自己情緒控制,廝殺血洗了整個道觀,隨后不知所蹤。
這件駭人聽聞的劣跡傳入當省殿主耳中,迅即派遣各路人馬圍剿三人,后因事情鬧得過大,被廣為人知,后世稱為“黑色審判日。”
他們變化力竭之后,就變回了人類。但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深惡痛絕,有了輕生的想法。是年齡最大的尹燭久一次次的照顧和安慰勸說才沒釀成不可挽救的后果。也就是那時候,黑冷鳶對尹炷久萌生了情愫。
隨著歲月流逝,幾人逐漸成熟,便結成異姓兄弟兄妹,尹燭久為首,安鰲為次,黑冷鳶為末,幾人逃亡至今。
往事歷歷在目,黑冷鳶不禁感嘆一聲,她偷瞄了一眼二哥,俏臉緋紅,很快躲避了目光。
安鰲突然湊前,他滿嘴胡渣,鼻梁略塌,屬于矮肥型。
“哥,既然這神石也無跡可尋,我們何不自行行動,斷了與‘他們’的聯系,省去高額供奉金。”
尹燭久搖了搖頭,回身呵道:“小安啊,你還是太稚嫩。沒有‘他們’的人員供應,我們得找到猴年馬月啊。錢財對我們來說并無大用,當了那些無用寶石,足夠盡數交額了。”
安鰲頷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他羞澀的走到黑冷鳶身邊,噓寒問暖道:
“三妹,最近過的可還好?我...特別想你。”
黑冷鳶自然早就知道三哥的心思,但是顧忌情理之面,自然不能當面指明,只能裝作自己無知的樣子。
“三哥,我過的甚好,也想你啦。哈哈哈。最近有新指示嗎?”
聽著黑冷鳶暖人肺腑的虛話,安鰲自然是聽不出來的。他還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切盼有朝一日能撇開兄妹界限,喜結良緣,但這終歸是他的臆想罷了。
尹燭久看著安鰲的一副癡像,一語把事情挪到正軌上。
“鳶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和你三哥明日就要離開邱省,去探聞神石之事了。”
“這里有一處皇室礦場,需要你來打理。我們有多名內奸安排在此,只要到了上繳礦物的日子,他們就會徇私斂財,白賺國庫金額。”
“你就代替我們鎮守此地,慎勿露出馬腳,自有差使運送贓物。你通過分成之后,轉交給‘他們’就可以了。”
黑冷鳶一向敬佩尹燭久的精明果斷,一切事宜都安排的妥妥當當,毫無偏差。這也是她愛慕二哥的原因之一。
她贊嘆一句:“二哥,你真是聰明過人啊。”
......
午間,耀陽懸空,炙熱難耐。本是愜意的閑暇時間,但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正一個個手拿鋤鎬挖掘著礦石。
他們身處巨大露天坑洞里,皮膚已經被熾陽灼傷,身上大汗淋漓,卻絲毫沒有停下手頭的動作,猶如編程的機器。
在眾多獸人中,有一位明顯矮上許多的青少年犬科獸人也從未停歇的掄鑿礦石,他身上一塊兒黑一塊兒紅的干燥毛發虬結在一起,明顯是之前受傷過。
他來到這地獄已經約莫兩年,只要偷懶不賣力就會遭到工頭的暴力鞭刑,他已經從疼痛折磨中逐漸忘記了自己是誰,每日都在茍活著,早已生無可戀。
盡管嘗試過偷跑和求救,但都后果慘烈。因為抓他來此地之人,強行喂過他一球狀物體,只要反抗起逃脫的心情,心臟就會劇痛,如同有異物在心房處橫沖直撞。
他依舊忍耐著,即使希望渺茫,他也期待能有人救他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