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東日微熹,千屢金絲映落墜地,一切萬物逐漸蘇醒,煥發生機盎然。
花慕云臉色略青,唇干發澀,似是重病初愈。他恍然睜開雙眼,有些迷離。
“你終于醒了。”花裳兒一夜守在他身旁,寸步為離,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她見到花慕云清醒,臉上終于有了血色,不再憔悴。
“我...這是怎么了。少殿呢?”花慕云猝然坐起,也顧不上他那疲憊沉重如同灌鉛一般的身軀,開始瘋狂環視四周。
頓時,他瞟到有一巨大植物滋生在此,花瓣泛金,卻長著一口兇獸的獠牙,模樣甚是悚人,根莖處還腫脹凸出著彷佛蟒蛇進食時腹部未被消化殆盡的食物凝塊。
養生菊彷佛注意到花慕云聚精會神的樣子,竟羞澀的干嘔一下,吐出一個滿身黏液的黑毛犬獸人。
令人驚嘆的是,他昨日還遍體鱗傷的身體,如今已經盡數愈合,再沒有任何血漬和傷疤,宛如涅槃重生。
少殿遇到外界冷空氣打了一激靈,緩睜雙眸,第一眼就捕捉到坐于土上的花慕云,少殿撒腿就跑到他身旁,雙膝伏地,低聲下氣地說道:
“謝謝這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徐某沒齒難忘。”
花慕云見少殿如此屈尊,趕緊連忙把他扶起來,他這平民百姓身份可受不起青云殿少殿主這跪禮。
“殿下萬萬不可,你乃皇家血脈嫡子怎能向我一介草民下跪,不能丟了禮數啊。”
“我們幾人救您也是青云殿大臣竭力相求,眾人都期待您能回殿重振邱省啊。”
徐山平略微頷首,由跪轉坐,聽聞花慕云言語細節后,突然察覺到了異樣,便疑惑道:
“家父正值壯年且清正廉明,深受百姓愛戴,百年難得的明君。我還年齡尚小,人情世故認識還未成熟,何來執權掌能之力啊。”
聞之,兄妹倆突然低頭長吁,面色難堪,周圍氣氛十分僵硬。花裳兒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她暗想少殿早晚要面對現實,與其刻意隱瞞,不如讓他早些知曉接受。
“殿主他...被人暗刺,不治身亡了。”
徐山平潸然淚下,周圍時間貌似靜止了,他眼神發直,迷茫絕望,正當昏沉傷感之際,突然想起了徐巔明的一段話:
“平兒啊。我們皇室雖生來享盡榮華富貴,高人一等,但權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們與生俱來的夙愿就是讓蕓蕓眾生太平安康,鏟除惡黨邪人。就算我們終有一日會命盡身亡,但是這份意志會永遠傳承下去。”
這番話振聾發聵,把徐山平深陷泥潭的內心一口氣拖了起來,他擦拭了眼淚,眼神重新變得煥發光彩,斟酌道:“我一定不辜負眾臣期待,把世界擲于更好的位置。”
兄妹二人看見重新振作的少殿,心生欣慰,如此迅速就從絕境中枯樹生華,將來定然潛力無窮,必成一代明君。
少殿不經意間掃了掃自己黏糊糊的毛發,卻發現之前被看守長鞭刑無數的傷口消失不見,也不再半分作痛,誤以為是兄妹二人用奇術醫治,便又感激道:
“不僅消除了我心房的異物,還把我舊傷結痂修復的半分痕跡都沒有,簡直是醫學奇跡。”
“我都不知該如何感激你們倆才是。”
“其實...不是我治療的你。”花慕云說話有些吞吐,食指微抬,示了示少殿的后方。
徐山平毫無準備的驀然回首,一顆巨大食人花咧著嘴,那笑容詭異的讓人心神發顫,愣眼一看跟兇惡的魔物并無區別。
這一下刺激,讓少殿竄了一米高,連滾帶爬的跑到花慕云身邊,一把抱住他,一邊牙齒呲呲作響一邊身體顫抖不止。
此時,遠方許子殿三人歸來了,陸佳鑫身邊自然有李虎護佑,現在他基本就成了陸佳鑫的職業保鏢,隨叫隨到,罪犯看到他們都禮讓三分,甚是威風。
上淵時雨眼力極好,一眼就瞥到了自己的養生菊把幾人嚇得瑟瑟發抖。她隨即打了一個響指,那花就縮成一陣青煙消散了,看少殿的模樣依舊有些心有余悸,恐怕難免有陰影了。
許子殿見幾人狼狽可笑,回眸再三叮囑上淵:“你以后不到緊要關頭,別用養生菊了。不然就算病不至殂,也被你這花嚇個半死。”
集合之后,李虎從一個放在胸前的包裹中,拿出十來個熱氣騰騰的饅頭,他們剛才就是去領早餐了,恢復體力至關重要。
少殿和花慕云彷佛是餓死鬼一般,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十幾個拳頭大小的堿面饅頭一溜煙的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少殿是因為大病痊愈胃口好,花慕云則是為了消除那魔眼過度消耗源力所致。
大快朵頤之后,花慕云率真,“昨日我為少殿除去魔眼之時,本以為只需要消耗我三分之一得源力即可,孰知一下子給我抽空了。可以預測到,那下蠱修源者級別絕非綴明道。”
氣氛瞬間擰緊,如此放任此人在須臾帝國生事,將來必定釀成大禍。許子殿急忙問道:“少殿,綁架你那人,你可否有印象?”
少殿還在回味著饅頭得芬芳,有些失神,剛才的洪荒壯志也煙消云散,估計可能就是耍耍嘴功。
花裳兒懟了一下少殿大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才讓他緩過神來,先清嗓兩聲緩解尷尬,隨后一本正經的說道:“有點印象,那人長的又矮又挫,體態微胖,眼珠子似轉非轉,看著有點瘆人,好像叫什么目。”
許子殿暗想:“這描述如此模糊,而且須臾帝國共有十五省,找到此人幾乎難如登天。”他又詢問少殿更多細節。
徐山平凝望天空,眉頭微皺,臉頰緊繃,努力回憶起兩年前的點點滴滴。突然他右手握拳砸在舒展的右掌上:“哦,對了。他把我送來的那天跟一個中年人討論什么硼鋁礦分成的問題。”
“最后兩人好像還因此鬧得不可開交,那矮子冷哼一聲就把我丟在一旁,自行離開了。”
許子殿撓了撓下巴,關于硼鋁礦之事,應該沒有比李虎更了解的人了。他迅即問道李虎,是否有任何線索。
“我只知道皇室定期會有人來查收硼鋁礦,因為產量很大,所以基本每月都有首都官人不遠萬里來此地繳收物資。”李虎透露道。
俄頃,許子殿似是悟到什么,火急火燎的追問道:“下次官繳是何日?”
“按之前的規律來算的話,明日就是。”
許子殿思慮片刻,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決絕道:“我們今日不撤離此地了,明日再議。”
“啊?難道不應該盡早撤離嗎?我們還得保少殿安全,為何偏偏要拖沓到明天啊。”上淵時雨十分不解,一向沉著冷靜的許子殿今日卻做出如此偏激的決定,她有些不明所以。
許子殿笑容可掬道:“因為我們要劫硼鋁礦車啊。”
眾人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