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將至,此次盛會舉行在青云殿的殿下寢宮會客廳。
冷風驟起,宮女手握各式瓷盤石鍋裝滿肉食和湯羹,在廳外紅塌上渡步。
傳接的侍衛小心翼翼的將宴食遞給各處安坐的大臣們。
徐山平坐在廳內的主位,后方的繡有沫云山水圖的屏風擋住過堂風,他盤腿而坐,吃著盤內的梨子。
坐在少殿最近的則是許子殿幾人,他們也幾日未食過如此佳肴,也狼吞虎咽起來,吃相很浮躁。
“恭喜少殿登基。”許子殿拿起一杯清水,起身禮貌道:“希望您能成為您父親那樣民主自強,受百姓愛戴的明君。”
聽聞,少殿連忙放下梨子,回應道:
“許小兄弟客氣了,想做到家父那般為國為民,仁慈天下,本殿還差點火候。”
“不過你放心,從今日起本殿定勤學熟律,鉆研帝王之術,有朝一日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大臣們緩緩聽到倆人的研討,倍感欣慰。
宴食結束,徐山平召侍衛奉上特級的碧螺春供眾人品茶茗,又給了小差一個神秘的眼神。
侍衛一眼就明白了殿下的暗示。
俄頃,伴隨著廳外突然揚起的音律,一群彩衣翩翩的舞娘聞聲而動,隨風起舞。
她們頭上扎滿美釵,拂袖幅度優雅輕巧,舞步玲瓏可愛,頗有幾分仙子氣質。
眾臣都是些年過半百的中年男性,自然是有家有室,但欣賞起這種絕美曼妙的舞姿和剔透的尤物人兒卻目不轉睛地盯著。
還有些品味毒辣的臣子則是盯著她們華裳未覆蓋的肌膚,浮凸不平的地方。
黑冷鳶一邊品著茶一邊小聲嘀咕道:
“男人除了我二哥以外,沒一個好東西。”
花裳兒對這舞蹈起不到半分興趣,音律一出,她就自動被催眠了,一手支著腦袋就那樣睡死過去。
最后為了不丟少殿顏面,花慕云趕緊拍了拍妹妹肌肉隆起的肩膀,想要將其喚醒過來。
因為此事差點沒把自己誤傷。
夜色逐漸拉下帷幕,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聽完舞曲的大臣們一個個意猶未盡的離場,今晚對他們來說必是翻天覆雨的不眠之夜。
少殿見許子殿幾人也要離去,便挽留道:
“天色已晚,本殿為你們安排寢宮廂房休息一夜吧。”
許子殿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多日未返還青蘭道觀了。”
“翁校長他們很擔心我們安危,殿下好意子殿心領了。”
徐山平客氣道:
“你跟我說話還如此見外,要不是你們,我可能要永陷地獄,力竭猝死而亡。”
“之后你就喚我一聲徐哥便是,在邱省遇到一切麻煩盡管通知于我,只要不是違反百姓安危的道德層面,本殿都幫你全權解決。”
許子殿幾人謝恩之后作揖告別,踏上歸觀路途。
......
青蘭道觀正門口,許子殿幾人并未進去,而是在外思忖著什么。
黑冷鳶站在無光處問道:
“許子殿我已兌現承諾,把你們安然無恙的送回來了。”
“現在是不是該到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許子殿略微頷首:“把媒婆石拿出來吧,讓我觸碰一下便能將他喚醒。”
黑冷鳶柔荑探入裳中,一塊黯淡靛藍的寶石映入眾人眼簾。
許子殿輕輕點了一下神石,猶如蜻蜓點水一般輕盈。
突然寶石明亮起來,把漆黑沉溺的夜晚照的一片蔚藍,沉睡于石頭中的靈體映射也浮現出來。
那如影子般的老人伸了一下腰,聲音蒼老低沉:
“你們怎么總打擾我睡覺,又有什么事。”
黑冷鳶看他態度如此輕狂,不禁怒嗔道:
“我平時一向尊老愛幼,你這老狗子別蹬鼻子上臉啊。”
上淵時雨內心不禁吐槽:尊老愛幼,呵呵。
投影中的老頭被怒斥聲嚇了一跳,冷顫道:
“你這姑娘長的如此甜美,怎么脾氣這么暴躁,怪不得嫁不出去。”
黑冷鳶剛欲嘴炮,卻被許子殿攔了下來,他溫文爾雅道:
“爺爺,你當時讓我許的愿,我可以現在補上嗎?”
“當然可以!”
“那我想知道黑冷鳶阿姨和她二哥的姻緣之路如何。”
“如你所愿。”
一股強光彷佛從月亮之上剝離開來,照耀在黑冷鳶的華美的衣襟之上,周圍本來靜謐的空氣突然洶涌流動起來,跟波瀾壯闊的駭浪一般。
粘稠的‘海水’一次又一次的拍擊黑冷鳶嬌嫩的肌膚,她雖沒有物理疼痛,但心臟卻不由自主地跳得厲害。
十分鐘之后,趨勢才逐漸停歇下來,周圍的異象也恢復如初,彷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石頭里的老者投影再現,道:
“我已算完你們之間的姻緣,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黑冷鳶并未猶豫,直言道:“當然是好消息。”
老者猶豫半刻沉吟道:
“你自己可能未曾意識到,你們倆個乃是鴛鴦嬉戲,兩情相悅。”
黑冷鳶被這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砸得頭昏目眩,懷疑自己在做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臉頰上一抹緋紅隱沒在黑夜之中,無人發覺。
躊躇半刻之后,她又問道:
“那壞消息呢。”
老者眉頭微皺擠成十字形,感嘆道:
“茫茫天意造化弄人,有意有情卻無緣無份,此劫一渡與子偕老,此劫不渡萬劫不復。”
黑冷鳶臉色驟變,她心心念念的二哥居然與她的八字如此不合,還有致命的危險,她猛然道:
“可有逆轉乾坤,積成善果之法?”
老翁沉重道:
“除非你自行放下,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話音剛落,神石便光芒全散,那本來晶瑩如玉的藍色寶石也逐漸變成普通石頭,再無光澤神采,凌風吹拂,便散成灰燼湮滅。
黑冷鳶臉色發青,她還有諸多問題沒有查清,但卻再無機會窺探天機,她對老者的話半信半疑,準備直接去找二哥探個明白。
許子殿看她一副冷峻的模樣便沒再火上澆油,道:
“謝謝黑阿姨這段時間的照料,我們今日便分道揚鑣,希望我們以后不要以敵人的形式會面吧。”
他心里其實還是有黑冷鳶一絲位置的,她不像目艮那種卑鄙頑劣的小人。
在許子殿眼中,她只是一個被情所困,刀嘴豆腐心,卻極其有準則的一個人。
希望我們以后不要在戰場上相見吧...他感嘆道。
幾人也沒再停滯在門前,他們想給黑冷鳶一些獨處的時間。
進入青蘭道觀之后,只有一位美婦倚在石柱上向天空嘆息:
“蒼天,你為何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