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殿從容自若推推手,身側三人趕緊退后,以免被毒霧波及。
范舒叫回守在前門的看門虎,隨意拉一人當作裁判,開始逐漸燃起裊裊熏香。
刀疤男望見此景,絲毫不做躊躇,抽出藏在腰間的寶刀,直接向許子殿掄去。
他快如疾電,彌漫在刀身上的源力暈開波動,聲勢雄糾,眼看是下了死手。
許子殿嘴中嗟嘆:
“對付小孩子下手這般重,當真毫無人性可言。”
他游走了一遍全身源力,活動了一下略有銹跡的筋骨,手中凝出丸子大小的青色水珠,隨后直接爆開。
一股鋪天蓋地的磅礴能量散開,青煙升騰,蓋住了整片空地。
裁判路人見到此情此景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出了幻覺,特意揉搓了一下眼瞼,隨后驚得膛目結舌。
本以為是戲班子唱個武打戲,走個過場。
孰知那少年竟是個變戲法的...
范之義臉色有些鐵青,望著自己慈祥的老父親,詫異道:
“這是什么情況啊,父親。那綠發不會耍陰招了吧。”
此時范舒不以為然,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場中那片怪異煙霧,隨口道:
“你懂什么叫黔驢技窮,逞強逞能嘛?”
“你刀叔可是一腳踏入綴明道境界的高手,過不了多久就能跨過那道坎。”
“他一個小孩子,再如何造次終歸不過是兒戲罷了。”
“父親深謀遠慮,當真高明。”范之義搓搓手,期待著迷霧散盡。
由于追丟了許子殿的身影,刀疤男只能動員身后鏢客,滿霧中搜尋他的下落。
如今他終于知道許子殿打得什么鬼主意了。
他是想利用這障眼法來迷惑幾人視覺,隨后硬拖到比賽結束,一個孩子有這般算計已經屬于高玩。
但是他卻自己強行又加到十炷香,這怕不是個傻缺吧。
這迷霧大概率是利用某些道具制成,但只要是霧就有淡化消失之時,待此法變薄,就是這崽子將死前兆。
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時候,突然在自己身后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仔細一聽,不正是自己手下其中一個嘛。
隨后周遭像是傳染了一般,陸陸續續九個聲音混雜在一起,一聲聲慘叫宛如死亡前的警鐘。
到底發生了什么?這小子還藏了后手?
他一時間想到,這有可能只是仿造的聲音,目的就是讓他混淆視聽,以為自己隊友倒了,讓他擔驚受怕。
我才不會慌呢。
刀疤男大吼:“張三,李四,陳五...”
讓其恐怖的是,周圍突然寂靜的可怕,宛如只身陷入孤獨地獄,只有這青霧作伴。
很顯然,他慌了...
青霧中一雙深邃的眸子目視到刀疤男腿腳略抖,不寒而栗的模樣,周遭突然傳出“嗤”一聲。
“你這年輕人不講武德,速速現身。”刀疤男顫顫巍巍,亂亂道:
“鼠頭鼠尾算什么正人君子,你怕是不敢正面對我,才藏于暗處吧。”
許子殿不慌不忙的從霧中現身,站在刀疤男眼前,嘴角笑容詭異,不懷好意道:
“這位叔叔謬贊了。你們以多欺少,還冒著必殺之心與我這小孩子爭斗。”
“羞恥人性甚至心眼都丟棄了,您們才是正人君子。”
這番教導不僅沒讓刀疤男無地自容,反而讓他笑容滿載,他手中默默積攢了一番源力能量準備搞偷襲。
激將法就把你給激出來了,你這么大明晃晃的目標。
我看你如何躲我這接近綴明道的一擊。
刀疤男腳下伺機而動,一道劈天蓋地的拳風伴著破空聲向許子殿襲來,雙方本就離得很近,又出其不意,看似就要得手。
許子殿突然腳下生出鬼影,迷幻陸離,身體一側竟猝然閃過那一拳。
起舞微風吹起許子殿翠色發絲,顯出他那悠然自得的精致俊俏的臉龐。
眼看自己重磅一拳撲空,刀疤男右手拿去光影斑駁的樸刀,猛然橫劈過去,那威勢想把許子殿攔腰截斷。
孰料,許子殿食指之間泛著紫色光暈,倏然夾住了那刀身,片刻之后,鋼鐵消融,流下腐蝕過后的物質。
許子殿右手凝出一掌,如流水般縱然一揮,內蘊如洪水一般的沖擊驟然把刀疤男連人帶刀打出十米之遠。
直擊燃香的爐臺之上,其內的香灰盡數爆開,散落了范家父子全身。
那裁判望望地上昏厥不醒,七竅流血的刀疤男,嚇得直接跑路。
父子二人宛如喪家野犬,臉上布滿香灰,就像剛在塵土內打完滾一般。
“咳咳咳。”范之義不經意間吃了些香灰,嗆住了。
父親情況更剛烈,他不僅吃灰,還吸了不少。
不多時,毒霧散盡,颯爽少年站在空地中央,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嘴里還特意擴音道:
“這架打得真無聊,連飯后消化都算不上。”
九位‘受害者’清一色的趴在地上,連姿勢都一毛一樣,像是提前彩排好的。
這些雇傭兵平日很是受人待見,而且基本上也沒有發揮戰力的余地,所以每天都吃香喝辣,可能還沒院內的豬羔活動量大。
今日一到實戰,被許子殿用源力彈幾下腦瓜崩,就倒了,毫無招架之力。
父子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如此結果,紛紛低下頭顱,生怕被搭話。
“喂!別裝傻了。你們剛才不是挺囂張的嗎?”
“感覺天宮都是你們家開的,現在悟到低調奢華有內涵了?”
許子殿訕笑道。
范舒緩緩抬首,烏珠左搖右晃,像是見了鬼一般,驚恐道:
“小友,我范某眼拙,不知您竟是修源高人,我替犬子賠罪了。”他鞠躬繼而道:“今日起您就是我范家臻會了,一切在沫云仙居內的消費全部免單,當然您朋友也是。”
“您大人海涵,望我們打后相識,情誼地久天長。”
老板忽悠的職業素養此時揮灑的淋漓盡致,當金主的都離不開嘴上功夫。
但很遺憾的是,許子殿并不吃這一套。
“范老板,您大概是忘了我們之前的升賭。要想重歸于好,您是不是也得兌現自己的承諾啊。”
許子殿理了理身上因活動而錯位的衣袍,淡然道。
范舒擺了個十分難看的微笑,應道:“好...”
他轉頭扭向自己年少懵懂的兒子,輕吟:“兒子,你受苦了。”
范子義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父親有些慈愛的面龐,小頭輕輕一歪,略有疑惑。
...
俄頃,范子義的臉腫得跟南瓜一般,眼角還遺留著淚痕,在一旁自閉。
“小友,我已經教訓完犬子。今日我們就重歸于好,海闊天空吧。”范舒端著微笑,主動伸出和解之手。
“且慢。”許子殿將范舒的手推搡到一旁,道:
“范老板,我們升賭之時,還附加一賭,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范舒臉色驟變,咒罵道:
“你休得猖狂,我告訴你。”
“你知道如是執行那賭約,我范家一年能損失多少財產嗎。我這里是酒樓,可不是窮人的救濟所。
你別以為,你是個綴明道的修源者就能欺壓良民,壓榨百姓。我叔父乃是當今青云殿首席大臣,只要他一出馬,你一介莽夫怕不是要落個砍頭之罪。”
見使出最后手段,苦苦相逼的范舒,許子殿絲毫不見慌亂,招呼身后伙伴,威懾道:
“你也得能去得了青云殿啊,你今日不把牌匾改成免費仙居,估計就要和你兒子同病相憐了。”
范舒不屑的‘切’了一聲。
三小時后,沫云仙居換了新的匾額,引來了有史以來,顧客最多的一天。
......
青云殿某處。
一位穿著云衣,梳著白發的老者問道:
“舒兒,好久不見了。昨日我還跟你叔母念叨你,近來可好。”
范舒自覺地坐在一旁的地塌上,寒暄道:
“叔父,聽說最近少殿登基,最近處理的文案變多了吧,您真是辛苦了。”
“不苦不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老者感慨道:“有你這般惦念,叔父已經心滿意足了。我們血脈相連,感情紐帶相接,今日找叔父有心事吧。”
老者從政多年,勾心斗角,人心叵測,樣樣經歷,一眼就看出范舒必有所求。
“叔父,我今日就跟您實話實話吧。”范舒凝吸一口粗氣,沉聲道:
“近日有些毛頭小子欺負子義,當眾貶低范家,欲使我們家顏面掃地。”
“前日里又來仙居團伙鬧事,不僅打得子義鼻青臉腫,還強迫仙居從今以后免費對外,舒兒家里不久就要揭不開鍋了。”
他不僅虛假顛倒是非,還裝模做樣的一臉傷悲,可謂是天生的群眾演員。
老者聞之,拍碎了臺前玉鏡,縱身站起,怒嗔道:
“是誰敢欺壓我侄兒至此,老夫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尋到此人,定剝他皮肉筋骨,讓其受盡天下折磨而死。”
“舒兒可有此人長相?”
范舒拿出連夜托畫師制出的肖像,呈給叔父。
打開畫卷,那綠油油的發色和些許稚嫩的少年臉龐映入老者略有黯淡的眸中,重新清晰了老者怒睛之內的渾濁。
范舒見叔父眼睛明顯外凸,緩緩靠近,疑惑道:
“此人叔父可是認識?”
老者之前的浮躁轉成沉穩,一副大道至簡,深諳塵世的表情,扶著賢侄的肩膀感概道:
“舒兒,我們這叔侄關系今日就劃下句號吧。”
“今后祝你生意興隆,壽比南山!”
范舒一臉懵逼,隨后便被門口侍衛‘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