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山跑馬坪寨子里,今晚燈火通明,一派熱鬧景象。大廳里面早已擺上幾桌酒菜,一些軍官興高采烈地來到這里,看起來個個眉飛色舞、興奮異常。
襲擊共軍運輸隊大獲成功,傅綱常決定為有功人員慶功,排長以上軍官被邀請參加。
一會兒,傅綱常、崔龍和柳菲菲邁步走進大廳,所有軍官立即起身鼓掌,一時掌聲經久不息,氣氛十分熱烈。
這三人今天都身穿一身筆挺的軍官服,在大廳雪白透亮的汽燈照耀下,顯得更加威武挺拔。特別是柳菲菲,她將頭發綰成一個好看的發髻,船形帽扣在上面,看似自然隨意,卻又恰到好處,英武之氣中似又透著萬種風情,一些軍官竟看得呆了。
傅綱常將雙手伸出來,做出了一個讓大家安靜的姿勢,大廳里掌聲停了下來。
他端起一杯酒,“諸位,今日石澗口大捷,擊斃共軍數十人,俘獲財物無數,此戰揚我國軍軍威,給予共軍沉重打擊,應當慶賀,我敬大家一杯!”
“干杯!”軍官們大呼,都舉起了杯。
原來這熊家輝和陳耀武回到跑馬坪后,向傅綱常謊報,共軍運輸隊數十人盡數被他們殲滅,目的是炫耀自己,好贏得傅綱常的嘉許。
崔龍微笑著舉杯向傅綱常祝賀,“綱常兄剛到巴江,就打了一個勝仗,值得慶賀啊!”
傅綱常也舉杯,“傅某等身為黨國軍人,也是盡軍人本分而已,再說我部奉命一退再退,將士們早已憋足了一口氣,也急需打個勝仗來鼓舞士氣啊!”
“此戰成功襲擊共軍,我已呈報上峰,上峰對綱常兄是勉力有加呀!”
“那我就謝謝特派員了,這杯酒就敬崔龍兄!”
話畢兩人喝酒。
崔龍問,“今日襲擊共軍運輸隊,不知是哪位將士立了頭功?我還得敬敬酒呢!”
傅綱常扭頭喊一句,“熊營長!陳連長!”
熊家輝與陳耀武齊聲答,“到!”
“特派員體恤部下,還不過來敬酒?”
兩人連忙上前,給崔龍敬酒,崔龍一見兩人,說道,“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兩位英勇善戰、有勇有謀,實乃我國軍精英!”說罷一飲而盡。
酒過幾巡,桌上熱鬧起來。
傅綱常見坐在崔龍旁邊的柳菲菲始終不說話,就對崔龍說,“崔龍兄,你這位柳小姐,還是位冷美人呢,哈哈哈,”說著又轉向柳菲菲,“柳小姐,不知是不是傅某的酒菜不合胃口,讓柳小姐不滿意?”
柳菲菲不卑不亢地笑笑,“傅團長隆重設下慶功宴,我哪還敢有不滿意之理?柳菲菲禮數不到之處,還望傅團長海涵,只是我的確不飲酒,也就難免得罪了,”
傅綱常笑起來,崔龍也賠笑,端起一杯酒再敬傅綱常。
那疤子連長陳耀武已經喝醉,他在旁邊斜著眼睛看了幾眼柳菲菲,腦殼里酒精燒得他忘乎所以起來,端著一碗酒,搖搖晃晃地走到柳菲菲面前,此時他臉上的刀疤變成了醬紅色,正像一條爬在上面的大蚯蚓。
陳耀武使勁眨巴著兩眼,刀疤一抖一抖地扯動,“柳——小姐,我敬——你!”
柳菲菲不動聲色地坐在那里。
陳耀武忽然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他眼睛一鼓勃然大怒,“哐當——”一聲,土碗在地上砸碎了。
“他娘的,有——有什么——了不起!還不吃——敬酒——罰——了——不是?”
眼見陳耀武耍潑,崔龍站起來,冷冷地鄙視著他,“陳連長,是要吃罰酒了么?”
傅綱常見勢不對,也站起來,朝他喝道,“陳耀武,你喝多了!”
說著他使了一個眼色,營長熊家輝立即過來,扶住陳耀武,連連給崔龍道歉,“特派員,陳連長醉了,包涵,包涵!”
陳耀武卻不依不饒起來,“特——派員,有什么——了不——起,”
熊家輝趕緊將陳耀武往下拉,沒想到陳耀武邊掙扎邊大聲吼道,“別拉我!老子——不吃軍統——這一套!”
所有人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大廳瞬間安靜,都拿眼睛看著崔龍和傅綱常。
崔龍的臉陰沉得可怕,他拿眼睛瞟了一眼傅綱常,見他也黑著臉不說話,想了想,轉而擠出了點尷尬的笑容,“誤會,誤會,完全是誤會!”又對熊家輝說,“熊營長,陳連長酒已過量,他今日有功,扶他下去早些休息吧,”
傅綱常見狀,也點點頭,吼一聲,“還不下去!”
那陳耀武還要喊叫,被上來的兩個人強行拖下去了。
傅綱常正想著如何緩和下氣氛,參謀長黃家豪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他臉色微微一變。
“綱常兄,有事么?”崔龍問。
傅綱常搖搖頭,“沒事沒事,崔龍兄盡管盡興,盡管盡興!”
說著,傅綱常站起來,“為今日成功襲擊共軍運輸隊,大家再干一杯!”
大家都站起來,“干!”
第二天,崔龍見到傅綱常,說,“綱常兄,昨日襲擊共軍后,國軍剛離去,共軍大隊就趕來了,差點就與我們遭遇了呢,你對這事怎么看?”
傅綱常被一問,心里有些吃驚,昨晚黃家豪給他說的正是這事,他也有點納悶共軍趕來得太快,按正常距離和時間算來,從縣城趕來增援,是不可能在那個時間趕到的。
傅綱常心想,“這崔龍果然有些渠道,消息來得好快!”
“我也正想著這事,崔龍兄覺得呢?”他反問道。
“綱常兄,此事有些蹊蹺啊——”他兩眼看著傅綱常,似乎話中有話。
傅綱常心里罵道,“這個崔龍,莫非懷疑起老子來了,又是軍統這一套,狗改不了吃屎!”
不過傅綱常也認為這事的確有些奇怪,莫非只是碰巧?
兩人沉吟片刻。
還是崔龍岔開了話題,“綱常兄,成立反共游擊縱隊一事,上峰指示,火速進行為要,你看怎么安排?”
“這個,全聽崔龍兄安排,我并無意見,”
“那好,過兩天就是一個吉日,我這就著手安排,讓綱常兄早日就任縱隊司令才是,”
兩人分手后,崔龍叫來柳菲菲,開始安排與東巴山宋鎮山聯絡事宜。
鄰省的匪軍團長歐陽上方接到了崔龍電報,要求他派人聯絡宋鎮山,速速趕往白玉山跑馬坪,共商大事。
宋鎮山收到了老舅派來的人帶來的口信后,知道傅綱常和特派員崔龍都到了跑馬坪。
他對上次宋飛在松江鎮第一區攻打區政府,傅綱常見死不救不說,還在背后捅一刀的事還耿耿于懷。
那次他沒有能夠前往,是由于背上長了一個癤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火燎火痛的,難受得讓他沒法前往,不然,傅綱常這樣搞他,他不會輸掉這口氣的。
“國軍又怎樣?老子又不是沒干過!在這個地盤上,還敢尿到老子頭上?”他心里不服。
當然,宋鎮山也清楚,當前的對手是共產黨解放軍,不聯手起來對付他們,怕是到最后都要完蛋。
“這筆賬老子給你記著!”他暫時咽下了這口惡氣。
跑馬坪還是要去的,至少可以看看下一步如何計劃。主意打定,他著手準備到白玉山跑馬坪。
只是現在白如意還在他這里。想到白如意,他心里又是一包酸醪糟,不是個滋味。
如今對這個白如意,動又不好動,放又舍不得。
白如意的事當然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透露出去的,但是自己不在東巴山,他又有些不放心,尤其是想到有人夜入登云殿的事。
他叫來宋飛交代道,“我這次到白玉山跑馬坪,是去商量大事,你在這里給我把門守牢了,任他是天王老子灶王菩薩,也不要放進來,否則我要了你的命!”
宋飛身上的傷已好了八九,他忙點頭稱是。
“還有,也不許將這個女人的事外露半句,”
“幺叔放心,宋飛照辦就是,”宋飛回答道。又問,“幺叔,你準備咋處理這個女人?”
“這個你不管,你只管叫那個老媽子好吃好喝的端給她,好好侍候著,給我看緊了,別出什么事,這個女人我還要派上用場呢!”
宋飛一一答應。
宋鎮山帶幾個隨從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