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家輝來到永豐鄉雷神廟,讓白占彪一干人等摸不清頭腦,原來這正是崔龍的精心安排。
頭一天晚上,崔龍來到了跑馬坪寨子里的禁閉室里,見到了熊家輝。
崔龍顯得很輕松,“熊營長,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還習慣吧?”
熊家輝自從那晚與黃家豪一起在小劍門遭到伏擊后,被黃家豪奏了一本,傅綱常一發怒,將他關到了這里聽候發落。
熊家輝心里怨恨,又怕背了個臨陣脫逃的罪名被軍法從事、殺了腦袋,他見崔龍進來,不知道要發生什么事,也就沒有敢回答。
見熊家輝立正站著,崔龍坐下來,招呼他也坐下。熊家輝遲疑著,不安地坐下了。
“熊營長,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當年可是一直就追隨在傅司令身邊呢,”崔龍看著熊家輝,好像對他很了解。
熊家輝點點頭。
崔龍又說,“遠征軍第一次出征的時候,熊營長還是一名下士班長吧?當年緬甸戰局不利,你不離不棄,隨傅排長翻越十萬大山回來,可謂九死一生啊!”
見熊家輝心有所動,又說,“聽說,你還救過傅司令的命?”
熊家輝抬頭看著崔龍。
崔龍哈哈一笑,說,“熊營長可謂赤膽忠心啊!國軍有你這樣的將士,還愁反共大業不成?”
聽到這句話,熊家輝感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忽然崔龍話鋒一轉,“只是這次,為何熊營長臨陣脫逃,觸犯了軍法?這與你一貫的驍勇善戰不相符啊!”
熊家輝囁嚅了半天,說,“不瞞特派員說,我熊家輝跟隨司令多年,哪里還怕過死?只是——只是這次參謀長指揮不力,才中了共軍埋伏!我只想帶隊突圍出來,以后還要聽司令和特派員差遣,為黨國效力呢!”
崔龍哈哈大笑起來。他想,時過境遷,這個熊家輝竟然也說出了這樣的話,看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熊家輝了。依他崔龍的脾氣,這樣的人立馬就該拖出去槍斃!
不過崔龍現在需要熊家輝,讓熊家輝為我所用才是他現在的真實想法。
見崔龍大笑,熊家輝也跟著訕訕地笑了。
這時崔龍突然變了臉色,“熊家輝,你臨陣脫逃,置參謀長黃家豪和國軍縱隊官兵生死不顧不說,還在這里狡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熊家輝臉上的笑容立即僵硬了。
“不過熊營長,看在你為黨國和傅司令做過事情的份上,我饒你一條命!”崔龍又緩和了語氣。
“當然,你要戴罪立功!”崔龍說。
見事有轉機,熊家輝忙不迭回答,“謝特派員不殺之恩!我一定戴罪立功!”
崔龍這才說,“這次你要去為國軍縱隊辦一件事,事成之后,我會在傅司令面前替你說話,讓你官復原職的,”
熊家輝這次真的流下了眼淚,激動地拍著胸膛,“不要說一件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熊家輝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他似乎又來了精神,“特派員知道,我熊家輝也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崔龍笑了笑,說,“那好,我已為你準備好,你即刻出發,照我說的去做就是!”
崔龍低下聲音來,給熊家輝作了一番交代,熊家輝點頭應允。
第二天下午,崔龍離開跑馬坪后,并沒有前往永豐鄉雷神廟,而是尋了個地方駐扎下來了。
他在等待。
崔龍的計劃是,如果共黨又偵知了他的行蹤,那么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他要利用的,正是白占彪的縣長就職儀式。這個計劃是否成功的關鍵,是共軍是否獲得了他崔龍的行蹤。如果真是那樣,他的懷疑就會得到證實。
當然,共軍真要沖著雷神廟的國軍縱隊特派員而去,就讓這個熊家輝充當替死鬼吧。
直到現在,崔龍心中也是矛盾的。他覺得這個在他身邊的共黨分子是極可能存在的,雖然他不愿承認這個結果,但理智上讓他不容有半點的僥幸心理,他必須要證明他的設想。
為了讓計劃更隱秘,崔龍沒有告訴傅綱常。
要實現這個計劃,需要物色一個人來替代他,崔龍想到了熊家輝。
崔龍知道,放熊家輝出來,他必定會對自己感恩戴德。這樣,熊家輝也會成為自己的人。
直到崔龍離開了跑馬坪山寨,才有人將昨晚的情況報告了傅綱常。
傅綱常十分惱怒。這個崔龍仗著特派員的身份,在背后搞些什么名堂?竟然還要瞞著他!
熊家輝來到雷神廟當晚,將白占彪和樊賽花叫到房里。
熊家輝對兩人說,“按照特派員密令,明日的就職儀式照常舉行,但一切從簡,所有人員一律做好戰斗準備!”
白占彪和樊賽花不解的看著他。
熊家輝告訴兩人,“此次縣長就職儀式,共軍極可能獲得了情報!”
他問白占彪兩人,“你們這里沒有人走漏消息吧?”
白占彪立即拍著胸脯說,“熊營長請放心,參加儀式的人絕對可靠,有哪個敢投靠共黨,老子斃了他!”
熊家輝白了他一眼,“真要有人透露了消息,壞了大事,你斃了他有屁用!”
熊家輝告誡說,“還是謹慎一點好!我來的目的,就是要部署如何應對共軍的騷擾,你們要把所有人組織起來,聽從我的指揮!”
“那國軍縱隊有何行動?”白占彪問。
“依我們對巴江縣城內共軍兵力部署的了解,目前你們這里的力量完全可以應付,國軍縱隊那里你們就不要問了!”熊家輝有點不耐煩。
白占彪和樊賽花聽了不高興,又不便反駁,樊賽花眼睛一愣閉嘴不說話。
白占彪也只好說,“如我們遭遇共軍攻擊,還望國軍縱隊前來救援,否則,這剛成立的縣政府,恐遭夭折啊!”
熊家輝揮揮手打斷了他,“此事自有安排!”
熊家輝接著對第二天的安排作了一番交代,幾人分別按計劃從事。
第二天早上,天空仍然陰沉。
在雷神廟外的土壩子上,有少數持槍的兵丁和大刀隊員在外警戒,大門處也站了幾個武裝兵丁,這里沒有大批的武裝人員。
雷神廟里的青石壩里,稀稀拉拉站著一些永豐鄉的鄉紳地主,場邊也有少量武裝人員和大刀隊員警戒。
樊老太并未出席白占彪的就職儀式,儀式由熊家輝主持。
白占彪在儀式前向在場人介紹,國軍縱隊特派員崔龍受傅司令委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來此主持和見證儀式。
“特派員”也不作講話,直接宣讀完任命書后,將“縣印”和“簽章”交給了白占彪。
白占彪也草草講了幾句,無非是要精誠團結共同反共之類的話。
白占彪講完后,同熊家輝、樊賽花匆匆離去,其余的人也各自散去,儀式顯得倉促而草率。
熊家輝早已指揮白占彪和樊賽花作了應對解放軍前來進攻的布置。
從縣城出來,每五公里就有一個瞭望哨,以便隨時掌握縣城的行動。
在永豐鄉,熊家輝也設下了埋伏。他調集了白占彪的隊伍和當地的地主武裝,再加上土匪大刀隊的人員,共計上千人。
永豐鄉和雷神廟已經張好了口袋,專等解放軍進去。
在這之前,崔龍還有一個安排。他通知城里的楊天運,密切監視解放軍和基干隊的行動。楊天運和楊四兩人得到命令,也紛紛行動起來。
似乎整個計劃天衣無縫,都在崔龍的掌控當中。
但是十號這天,整個白天,沒有傳來縣城里解放軍出動的消息。
縣城里,楊天運也看不到一點異常情況。縣政府和公安局里,也沒有發現與往日有什么不同。徐亞洲縣長在縣政府召集開會,駐守的解放軍部隊一切正常。
楊四也看到,基干隊的隊員休假的休假,走親戚的走親戚,看不出有異常情況。
到了晚上,情況仍然如此。
第二天,看看事已至此,熊家輝無奈地宣布計劃中止,他與隨從回白玉山跑馬坪復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