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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指公子的少爺生活(連載)

小說:六指公子的少爺生活 作者:歡樂淘淘

  “老爺,收下吧,不是偷來的。我開染織廠掙來的。與您相比我連小巫都算不上,給這里的大人孩子買點實用的東西吧,是我的一點心意。以善為本是老祖宗留下的立世箴言,我們什么時候也不能忘“

  “我替這里的老少爺們,謝謝你!“

  “不用,您獻這么大的愛心,感謝的應該是您。老爺,我該走了“程路來到老頭跟前,“走吧,爹“

  “你是誰啊?“

  顏文泰朝程路努努嘴,“老爺子,他就是顏文泰“

  程路轉身就跑,老頭舉著拐棍在后面緊追不舍,“顏文泰你個王八糕,你還我兒子“

  ……

  兩個月過去了。

  一個人供應二三百人吃喝,家業再大也難以為繼。顏文泰倉庫里的糧食所剩無幾,賬上的錢也捉襟見肘,如果再不想辦法,難民所就得曬臺。

  夜深了,顏文泰怎么也睡不著,他坐在客廳里,正在苦苦思索,看有什么辦法維持下去,讓難民所里的人衣食無憂。

  忽然,“啪“地一聲,從窗戶外面投過了一個小包袱。正好落在桌子上。

  顏文泰走出門外,左右看了看,院子里靜悄悄惡,不見一個人影。

  顏文泰掩上房門,來到桌子旁邊,想打開包袱看看里面是什么,見包袱上粘貼著一張紙條,他撕下來一看,上面寫著:

  老爺子:

  風頭都讓你出盡了,這不公平

  再看落款,顏文泰嚇得心驚肉跳……

  ……

  第十三章

  ……

  下面的署名竟是蒼鷹。

  顏文泰小心翼翼地打開布包,更是驚詫不已。

  里面是四根黃騰騰的金條。

  顏文泰呆若木雞,百思不得其解,在土匪的字典里能找出“善”字,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狼嘴里能吐出肥肉,還能叫狼嗎?

  可眼前這些東西又說明什么呢?

  顏文泰打破腦袋,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管他,反正不是偷來的,給就用,先解燃眉之急再說。

  顏文泰想到這里,把金條包好,藏起來,安安心心睡覺去了。

  顏文泰感覺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第二天,吃完早飯就扎進書房,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懸腕揮毫。

  “老爺,什么事這么高興,分享一下唄!“

  存海走了進來。

  “我高興么?“

  “只要您一唱二黃,肯定有高興事“

  “不告訴你!“

  “不告訴我我也知道“

  顏文泰停下筆,“小子,你說說看,說對了,我真給你說一樁喜事“

  “老爺,肯定是您的供應鏈接上了“存海一笑。

  “你小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啊!“顏文泰樂了。

  “知你者存海也!“

  “你小子倒拽上了“

  “嘿嘿,跟私塾先生學的唄!“存海憨厚地一笑,“老爺,那第二件喜事是啥?“

  “你再猜“顏文泰詭秘地一笑。

  “不知道“

  “存海,你坐下“

  存海找了條板凳坐下來。

  顏文泰把筆依在硯臺上,拉了拉椅子坐到存海對面。

  “存海,你多大了?“

  “來的時候七歲,十五年了,今年二十二“

  “想不想成個家?“

  “伺候老爺是我要做的事,其他的沒想過“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不能耽誤你,給你說個媳婦怎么樣?“

  “這——“存海低下頭。

  “孩子,你從小沒爹沒娘,就把這里當成家吧,你的婚事我做主怎么樣?“

  “嗯“存海點點頭。

  “你覺得云舒咋樣?“

  “啥?“存海抬起頭瞪大眼。

  “我想把云舒說給你“

  “不行,不行“存海連連搖頭,“人家云舒是天上的嫦娥,我這豬八戒怎能配得上“

  “一家女百家問,有棗沒棗打一桿,萬一人家看上你呢?現在婚姻自由,咱又不強迫“

  “那就老爺看著辦吧“

  存海臉紅了,靦腆的像個大姑娘。

  “好了,回去吧,我這就去找蘇坤“

  “老爺,這是這兩個月以來的收支報表,你看看“

  存海掏出幾張表格遞給顏文泰。

  顏文泰看都沒看,順手扔在桌子上。

  “以后別做這些無用功“

  ……

  存海高高興興地走了。

  顏文泰也跟著走出家門。來到蘇坤家里,蘇坤正在編筐,荊條像繡花姑娘的針,在他手里上下翻飛……

  看見了顏文泰,他放下手里的活,站了起來,感覺有點意外,“老爺,你咋來了?“

  “來看看你啊!“顏文泰微笑著說。

  “屋里坐“蘇坤有些受寵若驚。

  二人來到屋里,蘇坤沏上茶。

  “老爺,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蘇坤試探著問。

  “是有點事“

  “您說?“

  “我想給云舒說個媒“

  “唉“蘇坤看看顏文泰嘆了一口氣,“孩大不由人啊!老爺,您是我的恩人,本不該駁您的面子,您不知道,云舒這孩子固執的很。昨天就來了個提親的,家庭、孩子,各方面都很好,我和他娘都同意,她說什么也不愿意,我問她為什么,她不說,我再三逼問,你猜她說什么?“

  “說什么?“

  “她說心里有人了“

  ……

  第十四章

  ……

  “她說是誰了嗎?“顏文泰問。

  “沒有“

  “不說就別問,讓她自己做主吧!“

  “話是這么說,咱當大人的,不得把把關啊,萬一找個不三不四的人,這不是一輩子的事嗎?我心里沒底啊!“

  “這也是,要不我問問她?“

  “好,我把她喊過來,云舒——“

  云舒正在東廂房臥室里做活,聽到爸爸喊,走了進來。

  “爸,你喊我?“

  “老爺來了,還不敢快見禮“

  “老爺好“

  “我咋這么別扭,覺得生疏,別這樣了,還是自然些吧“顏文泰說。

  “云舒,你知道老爺干什么來嗎?“蘇坤問。

  “不知道“

  “他給你說媒來了,老爺可是咱們的恩人,你什么態度,給老爺說句實話“

  “不愿意“云舒說得非常干脆。

  “云舒,聽說你心里有人了,能告訴我是誰嗎?不是我們干涉你的婚姻,我和你爸尊重你的決定,只不過替你參謀參謀“

  “是……是……是存海“云舒害羞地低下頭。

  “云舒,存海只不過是我的管家,從小沒爹沒娘,說不定啥時我都會辭掉他,你可要想好“

  “沒關系,他走到哪我跟到哪“

  “你究竟看上他哪一點?“

  “他是英雄,尤其是在麥場斗那幾個流氓的時候,簡直帥呆了。只有跟著這樣的人,才會有安全感,才會不被人欺負,我非他不嫁“

  “死丫頭,你不早說“蘇坤嫃呢地看看云舒,“這么好的小伙子,我早相中了,你光剃頭挑子——一頭熱,誰知人家啥想法”

  “哈哈……“顏文泰大笑起來。

  蘇坤被笑愣了,“老爺,您這是——?“

  “蘇坤啊,你猜我給云舒說的是誰?“

  “誰?“

  “正是存海“

  “是嗎?哈哈——“蘇坤也大笑起來,“天意啊!“

  “蘇坤,我打算認存海當干兒子,以后咱可是親家了“

  “老爺,我高攀了“蘇坤喜笑顏開地說。

  “還叫老爺?“

  “先叫著,等云舒過了門再改“

  “也行。云舒,以后咱可是一家人了,我要給你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謝謝老爺“云舒的臉紅了。

  “蘇坤,這事就這么定了,明天我就讓存海下聘禮“

  “免了“

  “哎,程序還是要走“

  第二天,存海精心打扮了一番,由吳媽陪著,帶著豐厚,聘禮,出了顏家大院。

  存海和吳媽剛走,周琳俊來了。

  “伯父,我在這里住了這么長時間,多蒙伯父熱情款待,給您添了不少麻煩。我打算回去了“

  “再住段時間吧,這些日子,你和如玉相處的非常融洽,她舍不得你走“顏文亮說。

  “我手里的這批貨急等出手,改日再來拜訪“

  顏文泰再三挽留,周琳俊執意要走。

  “既然留不住你,那就悉聽尊便吧,我去把如玉叫來,讓你們再見上一面“

  “有勞伯父了“

  顏文泰從學堂喊來如玉,如玉拉著周琳俊得手淚流滿面,“舅舅,我不讓你走“

  周琳俊撫摸著如玉的頭,眼淚唆嗦而下,“如玉,我的孩子,舅舅也不想離開你。我是生意人,手里這些貨要賣,等我賣了這些東西,一定再回來,你趕我我也不走,我再教你下象棋,你教我寫字,怎么樣?“

  “嗯“如玉泣不成聲。

  “伯父,我要走了,臨走前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

  “啥事?你說“

  “我想帶如玉去祭奠一下我那苦命的妹妹“

  “人之常情,當然可以“

  “那就多謝伯父了“

  這時候,存海和吳媽回來了。

  “存海,你來的正好,琳俊要帶如玉去祭奠素秀,你去祠堂拿些燒紙和香,順便在拿把鐵鍬讓如玉給他媽添下墳“

  “哎“存海應聲而去。

  “老爺,沒別的事我去麥場了“吳媽說。

  “去吧“

  存海帶來顏文泰所要的東西,交給周琳,也走了。

  “伯父,我去了“

  “去吧,素秀的墳就在村東頭的樹林里“

  “知道了“

  這是一片龐大的楊樹林,約有十幾畝,里面雜草叢生,枯葉遍地,風吹樹枝來回擺動“莎莎”作響,雖不像亂葬林那樣陰森恐怖,倒也使人怯怯生畏。

  舅甥二人走進樹林深處。

  這是一座孤墳,上面長滿荊棘雜草,顯得極其荒涼,旁邊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周素秀之墓

  他們來到近前,周琳俊蹲下身子,清掃了一片空地,插上香,點著燒紙,淚如雨下。

  “妹妹,哥哥看你來了……“

  如玉眼望孤墳心中難過,一種夢牽魂繞的思母之情,再也無法控制,“娘——“

  他趴在墳上嚎啕大哭。

  ……

  望孤墳,

  好心酸,

  汩汩淚水如川。

  天也旋,

  地亦轉,

  從小沒見媽的面。

  娘啊娘,

  我的娘,

  你撇下孩兒好可憐。

  哭喊烈,

  山河憾,

  聲聲如雷震天。

  草默哀,

  鳥悲嘆,

  烏云蔽日遮凄臉。

  娘啊娘,

  我的娘,

  你遠在他方兒掛牽。

  瞧人家,

  小伙伴,

  有人噓寒問暖。

  孩撒嬌,

  娘親臉,

  看在眼中心里饞。

  娘啊娘,

  我的娘,

  可知我悲涼受孤單?

  風蕭蕭,

  雨綿綿,

  想娘兩眼望穿。

  日日思,

  夜夜盼,

  誰知一去不復返。

  娘啊娘,

  我的娘,

  常常見你在夢里邊。

  蝶戀花,

  樹傍泉,

  憧憬娘來為伴。

  霜無情,

  雪冷淡,

  勞燕分飛各北南。

  娘啊娘,

  我的娘,

  失母痛何人能知感?

  恩不斷,

  情難斬,

  且看流水潺潺。

  牛舐犢,

  鳥惜蛋,

  春風撫慰百花綻。

  娘啊娘,

  我的娘,

  你是否也把兒思念?

  菊花黃,

  荷花殘,

  風吹枯葉漫天。

  寒露滴,

  秋意寒,

  遙聞悲歌過飛雁。

  大雁啊,

  你慢走,

  遇到了我娘問聲安,

  愿她天堂早度仙。

  ……

  如玉哭的天昏地暗,日月失輝,讓人悲哀濕目。

  不知過了多久,才泣止起身。他拭拭雙眼,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不見了舅舅。

  低頭一看,哎呀,只見周琳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緊閉雙眼,一動不動,太陽穴上扎著一枚梅花針,滲出斑斑血跡。

  ……

  第十五章

  ……

  如玉來到周琳俊身邊,跪下來,推推他的身體,“舅舅,你怎么了?舅舅“

  周琳俊一點反應都沒有。

  “舅舅,你醒醒,醒醒啊舅舅,你別嚇我……“

  如玉用手探了探周琳俊的鼻孔,已經沒有啊呼吸。

  “舅舅——“

  一個凄涼悲壯的聲音,在樹林里回蕩……

  ……

  顏隆坡出了人命,這非同小可,宋子成快馬加鞭,火速去縣政府報案。

  開玩笑,縣長大人的大舅哥死于非命,怎敢不重視?顏世杰親自帶領警察局長萬志強、刑偵隊長歐陽華、法醫唐瓊,火速趕赴現場。

  他們在樹林外拉起一道警戒。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認真勘察,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莫說是兇手,就連梅花針從哪個方向打出來的,都沒搞明白。

  萬志強命人把尸體抬走,鳴金收兵。

  他們來到顏文泰家里,在客廳成立了臨時辦公場所。

  “琳俊是個多好的人,沒想到這么死了,萬局長,你一定要為他報仇啊!“顏文泰痛心疾首。

  “放心吧,老爺子,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萬志強拍拍胸脯說。

  歐陽華詳細詢問了案發過程。

  “從尸體檢查來看,死者致命的原因就是那枚梅花針“唐瓊說。

  “看來只有從梅花針入手了“歐陽華說。

  “江湖上沒聽說過,誰會使梅花針啊!“萬志強說。

  “對了,前一段時間,在難民所有人用過,還打瞎了李飛龍的眼“顏文泰說。

  “李飛龍是誰?“歐陽華問。

  “就是高官姚鳳鳴秘書里耀光的兒子“顏世杰說。

  “現在不成了民政廳廳長了嗎?“

  “對,就是他“

  “沒什么真才實學,靠拍馬屁上去的“唐瓊不屑地說。

  “梅花針重現江湖,難道是他?“歐陽華若有所思。

  “你指的是誰?“萬志強問。

  “你聽說過義和團里有個人叫廖匡錫嗎?“

  “知道,在義和團小有名氣,輕功非常了得“

  “他不只是輕功好,梅花針使得更好“

  “義和團失敗后不是讓老佛爺斬首了嗎?“唐瓊說。

  “他是死了。他還有個兒子,后來成了江洋大盜“

  “他叫什么?“

  “不清楚,只知道有個綽號叫“六指怪客““歐陽華說。

  嘿,他也是六指,看來世上與我同病相憐的人,還比比皆是,如玉心里說。

  這時候,宋子成氣喘吁吁跑來了。驚慌失措地不停咽唾沫他,張著大嘴,結結巴巴地說,“縣長……不……好了,又……又出人命了“

  ……

  第十六章

  ……

  “看你一點沉重樣都沒有,還像個警察嗎?“萬志強責備道,

  “說,出什么事了?“

  “難民所有人被打死了“

  “死者是什么人?“

  “他叫王寶全,就是李飛龍要搶的那個姑娘他爹“

  “怎么打死的?“

  “用槍“

  萬志強“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罵,“混蛋,誰讓你們開的槍?“

  “不是我們“

  “狡辯,除了你們有槍,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張三多的人“

  “噢?這個混世魔王遠在濟南府,咋跑到利平鬧事了“顏世杰不解。

  “他們說那姑娘是張宗昌通緝的要犯,王寶全站出來辯理,還沒等開口,就被一槍擊斃“

  “什么要犯,肯定是這個滾蛋將軍又缺姨太太了“歐陽華說。

  “人帶走了嗎?“顏世杰問。

  “沒有。那幾個當兵的剛要去抓,人群里出來個老頭,拉開架勢三下五除二,一陣拳腳把他們打的人仰馬翻,他把姑娘夾在腋下,一個箭步竄到馬上,打馬而去“

  “他們沒開槍嗎?“唐瓊問。

  “等他們爬起來,摸著槍,人早沒影了“

  “你看清那人長什么樣了嗎?萬志強又問。

  “沒有,我只看見他是個六指“

  “說曹操曹操到,這個人就是“六指怪客“,可惜,無法抓捕他“歐陽華無奈地說。

  “咱們手里有槍,還能怕他?“宋子成說。

  “我們只是猜測,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就是兇手。他神龍見頭不見尾,我不好傳喚,開槍萬不可行。萬一被打死,這樁案子就永遠石沉大海了“

  ……

  第十七章

  ……

  石家堡熱鬧了。

  因為這是石仙娥出嫁的日子。

  整個城堡內,張燈結彩,到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人人臉上充滿喜樂。不為別的,只因財大氣粗的石俊生,要宴請全村老少吃席。

  當然,禮品還是不可或缺的。

  石俊生家里人來人樣,絡繹不絕,有的頭一天不吃飯,就是為了大大的飽餐一頓。

  家老院工更是跑上跑下,忙得不亦樂乎。

  閨房里,兩個丫頭忙著給石仙娥梳洗打扮。

  大約十點多種。就聽“咚咚”幾聲炮響,迎親的隊伍進村來。

  頭前是一匹紅色高頭大馬,馬上坐著新郎官,這小伙頭戴金花,身披大紅,精神煥發,氣度軒昂。

  緊跟著是吹鼓手,鑼鼓喧天嗩吶聲聲震耳。

  后面是一頂四人抬的大花轎,顫顫巍巍,蕩蕩悠悠,好不氣派。旁邊跟著媒婆石桂蓮。

  最后是一對鮮艷靚麗的舞獅,伴隨鑼鼓的節奏,展騰跳躍,街道兩旁擠滿看熱鬧的人。

  有人把執事領回家,安排到客廳。

  石桂蓮來到閨房,看了看石仙娥,“哦,看俺閨女打扮的比仙女還漂亮“

  “我本來就不丑嘛!“

  “看看,說話還是那么沖,哪里像個大家閨秀“

  “就這脾氣,到死也改不了“

  “呸……呸……大喜的日子別說不吉利的話“

  ……

  外面炮聲又起。

  母親秀峰走了進來,“仙娥,快蓋上蓋頭,該上轎了“

  石桂蓮拿過蓋頭,看著石仙娥,“傻妮子,馬上離開家了,連滴眼淚都不掉,你媽白疼你了“

  “哭啥哭,又不是進土匪窩“

  “呸……呸……又說不吉利的話了“石桂蓮吐了幾口吐沫,“死妮子,真拿你沒辦法“

  “哈哈……姑姑,你也說死了“

  “我說死了么?“

  “說死了“

  “別死不死的了,快上轎吧!“秀峰說。

  嘿,掉到死堆里了。

  石仙娥上了轎,娶親的隊伍加上抬嫁妝的,排成了一條長龍。

  慢慢的來到亂葬林。

  喜事本不該走這晦氣的地方,但是沒辦法,這是石家堡通往七里鎮的唯一通道,根本繞不過去。

  隊伍走進樹林中間,忽然,從樹林左右兩側出來一哨人,約有幾十人,個個拿槍帶刀,兇悍威風,為首的是一個矮胖子,大腦袋,稀稀疏疏幾根毛發屈指可數,高鼻梁,綠豆眼,一個耳朵大的像蒲扇,另一個小的看不見,說白了,就是一只耳朵,齜牙咧嘴,模樣長得能看半年。

  他坐在馬上高聲吶喊,“停下!我是索命的閻王,怕死的

  把轎里的女人留下,給我滾蛋,不怕死的老子把你埋在亂葬林,和這些孤魂野鬼當親戚“

  頭前的新郎官一聽,嚇得駁馬就跑。

  其他人見新郎官跑了,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都快。吹鼓手扔掉笙簫嗩吶,舞獅的拋棄麻皮繡球,抬嫁的放下柜櫥衣被……

  石桂蓮沒跑,讓哥哥知道丟下親侄女不顧,會活剝了她。但早就嚇尿了褲子,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來人,把轎里的小娘們給我拉出來,帶走!“騎馬的那個人一聲吩咐。

  一個人走上前,剛掀開轎簾,被石仙娥飛起一腳,踢我個仰面朝天。

  石仙娥“噌“地竄出轎子,順手抽了一根轎桿,拿在手里,杏眼圓睜,怒吼道“你們是誰,想干什么?“

  “嘿,倒是個烈性母老虎。告訴你吧,我是南盛山的三當家,叫韓孝,奉大當家飛鷲之命請大小姐上山“

  “我要不去呢?“

  “由不得你“

  石仙娥還真不含糊,她橫起轎桿拉開架勢,冷冷一笑,“有辦法就使出來吧“

  “給我上“韓孝大喝一聲。

  “呼啦“幾十個人把石仙娥團團圍住。

  石仙娥手里的轎桿上下翻飛,如同銀蛇飛舞,上一個打一個,上兩個揍一雙。

  這幫人一起圍攻上來,石仙娥一個橫掃千軍,頓時打倒一大片,哀嚎聲不斷。

  再也沒人敢上。

  “一群廢物!“韓孝罵了一聲,翻身下馬,抽出背后大刀,走了過來。

  “小娘們身手不錯啊!不愧是堡主的千金“韓孝冷笑著說。

  “不像人的東西,來吧,姑奶奶給你的名字再加上九泉倆字,讓你含笑九泉“

  說著,舉起轎桿劈頭朝韓孝的頭頂打來,韓孝側身躲過,石仙娥轉手變招,緊接著一個小鬼推磨,帶著風聲“嗚——“又向腰間掃去。

  本以為韓孝躲不過去。誰知他一個旱地拔蔥騰空而起,手持大刀反向石仙娥砍來。

  石仙娥大驚失色,知道躲不過去,眼睛一閉只好等死。

  韓孝并不想要她的命,刀鋒一轉砍在轎桿上,頓時斷為兩節,他順腿飛起一腳,把石仙娥踢翻,石仙娥再也沒爬起來。

  “綁了“韓孝刀插進背后的刀鞘。

  也怪石仙娥學藝不精,被生擒活捉。

  石仙娥被綁起來,幾個人抬到馬上,韓孝回頭看了看瑟瑟發抖的石桂蓮,“回去告訴石俊生,讓他拿夜明珠,到南盛善贖人“

  ……

  第十八章

  ……

  石仙娥這個鋼烈的女子,橫身趴在馬背上,仍不屈服,她極力地掙扎反抗,嘴里不住叫罵。

  ……

  在樹林盡頭的一條東西大道上,不緊不慢走著兩個人,一個有五十多歲,中等個,濃眉大眼,看衣著打扮像是個商人。后面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精神充沛血氣方剛,肩上挎著一個青布包袱。一雙機靈的大眼,不住東張西望。

  他好像嗅覺到什么,緊走幾步,追上前面那個人,“師傅,咱們繞道吧,我好像聽得樹林里有動靜“

  “這是通往石家堡的唯一一條路,往哪里繞,你害怕了?“

  “師傅,“怕“字您還沒教會我來。我是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小伙子說。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走,看看去“

  二人健步來到樹林,正碰上韓孝這伙土匪。

  石仙娥見來了人,一邊掙扎一邊呼救,“二位救我,我是石家堡的人,他們要綁架我“

  這個年長的人聽到求救聲,緊走幾步來到近前,躬身施禮,滿面笑容,“各位好漢,在下不才,看在我比你門稍微年長的份上,放了這位姑娘吧!“

  韓孝看看眼前這位文質彬彬的人,把眼一瞪,“你算什么東西?你知道老子是何方神圣嗎?“

  “愿聞其詳“

  “你站好,別把你嚇趴下了。老子是土匪,殺人不眨眼的土匪“

  “看出來了“

  “知道了還不滾!想挨刀阿“

  這人笑了,“咱們是同行,這個面子你無論如何都得給“

  “你也是土匪?“韓孝一愣。

  “不,我們目的相同,道走的不一樣“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有生意的“

  “滾一邊去,誰和你是同行“

  “你們不也是做生意的嗎?并且是無本萬利“

  “少廢話,滾開!“

  “別忙,既然都是生意人,咱們談樁買賣怎么樣,這姑娘我買下了,你出個價“這人平靜地說。

  完了,完了,本以為抓住了救命稻草,沒想到遇上個人販子,石仙娥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好,我說個價,我要“七彩郁香珠“你有嗎?“

  “噢,“七彩郁香珠“?沒有,這東西不是在石堡主手里嗎?“

  “拿不出就滾蛋!我就實話告訴你了,她就是石俊生的女兒,我要讓姓石的拿寶珠換人“

  “原來是石府千金啊,這買賣我更得做了“

  “你要怎樣?“

  “在生意場上,我從不強買強賣,今天我要破破例“這人話語里帶著幾分威嚴。

  “你要搶人?“

  “彼此彼此吧!“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知道,亂葬林“

  “你要想給這些孤魂野鬼當舅姥爺,我就成全你,來人,把這老家伙給我剁了“

  這幫人頓時圍了過來。

  小伙挎好包袱,挺身而出,他張開雙臂,“來,你們這幫烏合之眾沖我來“

  “弟兄們,你們對付這個小的,老的交給我“

  說完,韓孝跳下馬,抽出大刀。

  一場激烈地鏖戰拉開帷幕。

  這商人掀起大褂掖在腰帶上,目視著韓孝,“來吧小子,我先讓你三招“

  “不客氣了“

  韓孝說完,揮舞起大刀劈頭就剁。

  這商人靈巧地閃身躲過。

  韓孝曲身朝商人的下身砍來。商人縱身騰空,跳到一邊。

  韓孝手里的刀,連削帶砍,像風中螺旋,來回轉動,上下飛舞,寒光四射,咄咄逼人。

  商人左右躲閃,靈巧像蛇一般,戰于無形。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商人故意露了個破綻。

  韓孝以為是絕佳機會,一個力劈華山舉刀朝商人的頭上砍來。

  商人不慌不忙,伸手相迎。

  再看這把鋼刀,好像有東西卡住似的,在空中停滯不動,韓孝劈不下去,想抽又抽不過來,尷尬地站在那里。

  商人一手用兩個指頭緊緊地夾住刀刃,另一只手揮拳打向韓孝的前胸。

  韓孝不由自主地松開手,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商人揮刀壓在他的脖子上。

  小伙子這邊,早已把石仙娥救下來,偃旗息鼓。

  再看,除了他和石仙娥,沒有一個站著的。

  聲聲哀嚎此起彼伏。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韓孝嚇得魂不附體,連連求饒。

  “這買賣你做還是不做?“

  “做……做……“

  “敬酒不吃吃罰酒,滾吧,我不殺你“

  商人“嘡啷“把刀丟在地上,來到石仙娥身邊。

  “石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你不會把我賣了把?“石仙娥心有余悸地看著這個商人。

  “哈哈……”商人笑了,“小姐不要害怕,雖說生意人以掙錢為目的,但是,我從來不做虧心的買賣。走吧,帶我去見令尊大人“

  “你要叫我爸爸?“

  “嗯!“

  “好,我給你帶路“

  一行三人剛走出樹林,石俊生騎著馬領著一幫家人,趕了過來。

  他下馬把韁繩遞給一個家人,快步來到石仙娥跟前,上下看了看,“女兒,你沒事吧?“

  “多虧了這二位恩人相救,我沒事“石仙娥平靜了許多。

  “哦,原來是二位救了小女,真是感激不盡,請受我一拜!“石俊生說完,躬身施禮。

  商人急忙攙扶,“舉手之勞,不以為報,石堡主不必如此!“

  “請問二位高姓大名?“

  “在下于澤君生意人,這是我的徒弟尚一奎“

  “丫頭,快整理一下衣服上轎,繼續趕路,我和兩位恩人回家敘談“

  “咋,還讓我出嫁啊?“

  “日子都你看好了,怎能不嫁“

  “不嫁,就是不嫁,我要退婚“

  “混賬!出了石家門,不再是石家人,由不得你“石俊生把眼一瞪。

  “不嫁,嫁誰也不嫁姓崔的。看著人模(mú)狗樣的,草包一個,慫蛋一枚,遇到事比誰跑的都快,結了婚是他保護我,還是我保護他?不嫁,說破大天我也不嫁!“

  “你非要我把你綁上轎嗎?“

  “爸,你別逼我“石仙娥真急了,眼淚都流了出來。

  石俊生也急了,“我今天就逼你了,只要你不上轎,你就別進家,我沒你這個女兒“

  “好,石俊生算你狠!“

  石仙娥從家人手里奪過韁繩,認蹬上馬,含淚而去。

  本以為石仙娥一時任性,沒想到她再也沒回來。

  眼看石仙娥遠去的背影,于澤君瞧瞧石俊生,“石堡主,小姐她——?“

  “沒事,只不過一時任性,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走,請到寒舍一敘“

  他們三人回到石家堡,石俊生把他倆請到客廳,沏上茶,敬若上賓。

  “二位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石俊生問。

  “我們從福建廈門來,是專門拜訪您的“于澤君說。

  “拜訪我?我與二位萍水相逢,以前并不認識啊!“

  “雖然我們初次見面,可您的名聲早已譽滿天下了“

  “二位,我名不見經傳,自己多大能耐心里有數,不用恭維,有什么事盡管直言“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想瞻仰一下你的寶貝“

  “啊,你們也是為寶珠來的?“

  ……

  第十九章

  ……

  “堡主不必過度緊張,我一不是土匪,二不是強盜,因在下熱衷于古董,只為欣賞而已,如果閣下覺得不方便,算我沒說“

  “于先生,不好意思,不是石某小氣,只因有些不軌之人對此物虎視眈眈,在下不得不……“

  “理解,此非常物,多加防范情理之事,尤其對陌生人。要我也會這么做“

  “對不起了“

  “沒事“于澤君微微一笑,“打擾堡主了,我們告辭“

  于澤君和尚一奎站起來要走。

  “慢,于先生請留步“

  “堡主有事?“

  “于先生,我看得出,您和令高徒都是俠肝義膽之人,你們救了小女,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讓你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我想通了,愿意讓你們一觀“

  于澤君喜出望外,“那就多謝堡主了“

  “二位請稍等,東西在我父親那里,我去取來“

  “有勞堡主了“

  石俊的出去了,不一會兒便返了回來,他把一個精美的小盒遞到于澤君手上。

  “于先生請上眼“

  于澤君拿在手里,小心翼翼把它打開。

  哇,里面立即放射出一道絢麗奪目的七彩光芒,美輪美奐,照亮了整個房間,仿佛身處于仙境之中。

  于澤君看傻了眼,他拿出來,嗅了嗅,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沁人心扉,使人頓感精神倍增。

  “好寶,好寶!“于澤君贊不絕口。

  “先生您估其價幾何?“

  “說它價值連城,太貶低了它的價值。既然堡主把我當成了朋友,我就實話實說,有了它,你可以招兵買馬,一統天下“

  “啊?——“石俊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可不是聳人聽聞,此寶集天地之精華而成,凡擁有的人,都是星宿臨凡,貴人之命,敢問此寶出于何處?“

  “我爺爺在咸豐年間,是御前帶刀護衛,因救過一次圣駕,咸豐爺賜給他的“

  “我說什么來著,皇帝乃真命天子,是不是異于常人?堡主,有朝一日您興旺發達了,可要記得我喲“于澤君認真地說。

  “一定,一定“

  不過是恭維的無稽之談,石俊生卻信以為真。這為以后的蛻變,埋下了伏筆。

  ……

  顏隆也有了喜事,不過樂極生悲,變成了一場禍事。

  存海何云舒的婚期定了。

  蘇坤忙著為女兒置辦嫁妝,雖然有些辛勞,但心里非常高興。

  最高興的當屬存海,能娶到美若天仙的云的做媳婦,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天天把笑容掛在臉上。

  當然,也有不高興的人,那就是顏文凱。

  這不,顏文凱坐在自家屋里,獨自喝著悶酒,他越想越來氣。

  “老大啊老大,怪不得我想讓云舒做兒媳,你橫豎不讓,原來你早有預謀。什么認干兒子,只不過是噱頭罷了,你心里的小九九我早看透了,你是借此好接近她圖謀不軌。呸!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道貌岸然的家伙“

  他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一個罪惡的念頭,在腦海了成型,“你想獨攬亮星居己有,不如我近水樓臺先得月,你不是看我不順眼嗎?家財我讓你挑我剩下的,女人照樣……氣死你!“

  人一有邪念,便是一場罪惡。

  ……

  機會來了。

  這天,蘇坤到清泉鎮給云舒買首飾去了。

  云舒扛著鋤頭收工回家。當路過顏文凱的家門口時,“正好“碰上顏文凱。

  “收工了云舒“顏文凱微笑著打招呼。

  “哎,您這是要干啥去啊?二爺“

  “有一件大褂掉了兩個扣子,我這笨手苯j腳的,連個針都拿不起來,找裁縫允枝給我釘釘“

  “不就是兩個扣子子媽?我幫你釘“

  一句話正中下懷,顏文泰樂呵呵地說,“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舉手之勞“

  “那就跟我來吧“

  云舒把鋤頭放到門口,跟著顏文凱去了。

  善良的云舒卻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落進一個早已挖好的陷阱。

  來到屋里,顏文凱拿出大褂,又找了針線扣子,一并交給了云舒。

  “喲,這大褂還是新的啊?“

  “可不是咋的,從做了只穿了兩次,我打算到你的婚禮上再穿“

  云舒來到床邊坐下,穿針引線低下頭認真的釘起來。

  “云舒,你先忙,我去給你那賀禮“

  “不用,二爺“

  “咋不用,我還要喝你的喜酒哩“

  顏文凱說完,走出去。

  不一會兒,躡手躡腳回來了,他輕輕的關上門,用一種貪婪的目光,死死地看著云舒,臉上流露出猙獰的淫笑,慢慢地向她逼近,深情地叫了聲,“小美人——“

  云舒感覺勢頭不對,抬起頭來。

  “啊?二爺,你要干什么?“云舒丟掉衣服,站起來,恐慌地連連后退。

  “你嫌世康呆傻,看我怎么樣?“

  “你不要這樣,我有人了“

  “不就是個臭管家嗎?先跟了我再跟他吧“

  顏文凱一步步向云舒靠攏。

  “你放我走,不然我喊人了“

  “喊吧,這深宅大院沒人聽見,就是有人聽見,也沒有哪個敢壞我的好事,來吧!“

  顏文凱猛地一個餓虎撲食,把云舒按倒在床上……

  起風了。

  漫天烏云滾滾而來,一陣電閃雷鳴,霎時,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顏文凱發泄完獸欲,若無其事地穿好衣服,把幾塊大洋塞到云舒手里,“這是你的賀禮“

  云舒拿過來,狠狠地摔在顏文凱的臉上,掩面奪門而出,連鋤頭都沒要。

  ……

  雨在狂下,

  風在怒吼,

  樹在搖曳,

  心在流血,

  云舒踏著泥濘的道路,趟著河一般的積水,一路狂奔。她幾番跌倒,又幾次爬起,摔痛的不是身體,而是一顆純凈的心,這顆心被無情地撕裂,摔得粉碎,碎地漫天飛舞,碎的隨波逐流,碎的遍地開花,再不能尋找,再不能縫合,再不能收拾,再不能醫治……

  她臉上流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回到自己房間,云舒一頭撲在床上,嚎啕大哭。

  本想把自己的貞操連同心,一塊交給所愛的人,沒想到被這個惡魔無情的踐踏占有,我如何再去面對他,如何向他解釋,如何再與他共渡未來。

  她覺得自己特臟,臟的無法見人。

  馬上就要結婚了,沒想到一場美夢變成噩夢。

  云舒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無助,越想越絕望……

  我不活了!

  她坐起來,順手拿起一把剪刀,毫不猶豫的刺向自己……

  一朵美麗的鮮花就這樣凋零了,可悲,可嘆,有那么可憐!

  怨誰,怪誰,又很誰?是這個世界太不公平。

  ……

  第二十章

  ……

  老母親聽到了女兒的哭聲,拖著沉重的病體,慢騰騰地來云舒的閨房,見女兒蜷縮在床邊,胸前插著一把剪刀,鮮血橫流。她一聲尖叫,眼瞪了幾瞪,嘴張了幾張,一頭栽在地上,再也沒緩過來。

  蘇坤回家,剛走到半路,突如其來的大雨,使他措手不及,他把給女兒買的東西放好,一路小跑……

  當來到顏隆坡路過顏文凱的家門口時,看見了一把鋤頭覺得眼熟,走近一看,果然是自家的,風大雨急,他沒來得及多想,便扛回家。

  蘇坤不顧路途勞累,不顧腹中饑餓,不顧渾身水濕,進門就高興地大喊,“云舒,你要的東西爸買回來了,不知合不合適,人家老板說了,可以換“

  他在院子里自言自語,不見有任何回聲。

  “云舒,云舒——“

  只有風嘯雨滴聲,再聽不到任何動靜。

  “咦?還沒收工?鋤頭咋落在二爺家門口了?“蘇坤覺得奇怪,便來到云舒的屋里一探究竟。

  首先看到老伴躺在地上,他蹲下來,輕輕地推了推,“他娘,他娘,你怎么了?“

  只見頭來回擺動,已經沒有了呼吸。

  蘇培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扭頭一看,見云舒躺在血泊中,頓時猶如倒進萬丈深淵,一下子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蘇坤慢慢醒來,他爬到云舒身邊,舉目仰望,“天吶,為什么,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天空,“咖嚓——“一聲詫雷驚天動地,震得四壁塵土亂飛……

  看看云舒衣衫不整,聯想到顏文凱門口的那把鋤頭,蘇坤明白發生了什么。

  “顏文凱,你個王八蛋,我給你拼了“蘇坤氣得兩眼泣血,他憤怒地站起來,從廚房拿了把菜刀……

  還沒走到門口,轉念一想,算了,我就是把他碎尸萬段,還能找回我的妻子女兒嗎?不如隨他們去,現在追還來得及。

  想到這里,蘇坤又回到屋里,他先把云舒的衣服整理好,掏出買來的手鐲和耳環,伸著顫巍巍的手,給她戴上,用手蘸了些還未凝固的血,含恨在墻上寫下七個大字:

  顏文凱還我女兒

  然后拔出云舒身上的剪刀……

  無常大哥等等俺,

  俺仨共闖鬼門關。

  望鄉臺,

  不去站,

  罪惡世界不值戀。

  過蛇道,

  怕狼山,

  惡狗來了我驅趕。

  奈何橋,

  無底淵,

  相互攙扶有個伴。

  悲,悲,悲……

  人流如潮代代衍,

  形態各異萬萬千。

  富何貴,

  貧何賤,

  掠弱強食誰改觀?

  誰是魔,

  誰是仙,

  公義又在哪一邊?

  啥是正,

  啥是偏,

  是非黑白顛倒顛。

  哀,哀,哀……

  化成屈鬼飄飄然,

  酆都城里把家安。

  血流盡,

  淚淌干,

  打掉門牙肚里咽。

  求閻王,

  祈判官,

  永遠不把陽世還。

  太多苦,

  太多難,

  太多無奈和辛酸。

  嘆,嘆,嘆……

  ……

  第二十一章

  ……

  這么大的事,似乎與老天無關,彤彤紅日照樣從東方升起。

  蘇坤一家三口同時命殞,在顏隆坡這個不大的村子,炸開了鍋,人們在可憐惋惜的同時,都在唾罵顏文凱這個人渣、這個混蛋、這個流氓、這個敗類、這個惡魔。

  顏文凱如愿以償,一晚上睡得特別香,吃完早飯,世寶上學去了,他若無其事地出去遛彎,剛走到門口,聽到有人議論紛紛,在說蘇坤家的事。

  他大吃一驚,急忙縮回屋里,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

  本以為,一個女孩子名聲為重,畢竟這事好說不好聽,云舒不敢張揚,吃個啞巴虧也就算了,萬萬沒想到她如此剛烈,還一事三命。

  顏文凱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嚇得熱汗直流。

  不行,這事要按族規就該沉塘,雖說族長是我的親哥,他那脾氣也絕不會放過我,我太了解他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得趕緊離開。

  想到這里,顏文凱把家里值錢的東西,歸納到一塊,包在包袱里,挎在肩上,拉起傻兒子走了出去。

  剛走到大門口,就聽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喊。

  “老二,你這是要到哪里去啊?“

  顏文凱抬頭一看,見外面站著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把門堵得嚴嚴實實,說話的正是自己的哥哥,還有村長顏文亮。

  顏文凱呆呆發愣了片刻,馬上冷靜了下來,他滿臉帶笑,“哥哥啊,我打算領著世康走趟親戚,出啥事了?“

  “昨天蘇坤一家三口都死了,你不知道?“顏文亮問。

  顏文凱故作驚訝地說,“啊!是嗎?太可憐了,怎么死的?“

  “自殺!“

  “喲,活得好的干嘛自殺,唉,太可惜了“顏文凱假惺惺地說。

  “老二,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這事與你脫不了干系“顏文泰說。

  “哥,這事和我有什么關系?“

  “我問你,你肩上的包袱里包的是啥?“

  “沒什么,今天是世康姥姥的祭日,里面是一些祭品“

  “打開看看“

  “死人的東西有什么好看的“

  “來人,給奪過來打開“村長顏文亮吩咐道。

  過來兩個人,強行從顏文凱的肩上取下包袱,當中打開,里面全是金銀財寶古董字畫,還有一個石觀音鎮紙。

  “老二,這就是你所說的祭品?什么串親戚,分明是畏罪潛逃,是你糟蹋了云舒“顏文泰振振有辭。

  “你不要血口噴人,證據呢,誰來作證?“

  “我來作證!“

  這時,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

  ……

  第二十二章

  ……

  大家不約而同地回頭觀看。

  進來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肩上挎著個書包,不是別人,是顏文凱的二兒子顏世寶。

  他來到院子里,看看大家,“叔叔伯伯,我給大家說實情,昨天,因為下雨,放學比較早,來到家推門進屋,發覺門倒插著,我隔著門縫往里看了看,發現地上丟著一件大褂。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爸正在系扣子。再往床上一看,頓覺滿臉發燒,看到了不該看的,只見云舒姐赤裸著下身,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當時我驚訝不已,明白我爸對云舒姐做了什么,我很想和我爸辯理,又怕云舒姐再度難堪,所以我吧這事埋在心里。我如果早回家一步,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一切都晚了,我替我爸對蘇伯伯一家說聲對不起!伯父,這是我從我家屋門口撿到的“

  顏世寶說著,從書包里掏出一枚發卡,遞給了顏文泰。

  “世寶你——“顏文凱看著顏世康,氣得兩眼冒火。

  “爸——“顏世寶面對顏文凱屈膝跪下下來,“我求求你,別再作惡了,你知道人家背地里都罵你什么嗎?“敗類“,敗類阿,爸——,叫你英雄有多好,爸,有時候我在想,我為什會是你的兒子,而不是大伯的兒子,大伯雖不是什么英雄,而他老人家的所作所為令人贊揚,令人敬佩,令人稱頌。而你呢?爸,卻被人謾罵,被人唾棄,被人譴責。吧,收手吧,別再讓那些無辜的人受傷害了,爸,我求你了!“

  顏世康痛哭流涕,不住磕頭。

  “你這吃里扒外的東西——!“

  顏文凱惱羞成怒,一腳把顏世寶踢翻。

  “老二,你還有什么話要說?來人,把他綁起來沉塘“

  “老哥,民國二十幾年了,沉塘這規矩廢除了,還是交給官府吧!“村長顏文亮說。

  兇手被繩之以法。

  存海以女婿的身份,買了三口棺材……

  村東的樹林子里,又添了三座新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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