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年,十月的某一天。
薛無痕帶著夫人,駕著馬車趕到揚州抱回了薛婉晴
薛婉晴到常州薛家時,薛風蕭的兩個兒子薛無痕和薛無霜,早已成家立業,而且薛無痕的大兒子薛文彬已經兩歲。
但是,薛婉晴在常州薛家還是享受到了公主般的疼愛,真的成了父母的掌上明珠,從小有父母的疼愛,還有兩個哥哥的呵護,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薛婉晴在薛家深受家里人的喜愛,尤其是大哥薛無痕。對于薛無痕來說,薛婉晴是不是萬敬天親生女兒已經不重要,薛無痕關心的問題,反而覺得薛婉晴本身,薛婉晴的聰明讓薛無痕驚嘆,也成了薛無痕想不通說不明的謎。
薛家是江南武林大家,薛家槍在南方雖然不像唐家鎖喉槍那樣神秘,但是也頗具盛名。按常理薛婉晴從小會嬌生慣養,耍耍“薛家大小姐”的名號在江南地面上過著任性嬌慣的生活。但是,薛婉晴偏偏很懂事,開智早,懂事早,一歲說話,兩歲識字,三歲可以作詩,無論學什么,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唐詩宋詞過目不忘,更奇怪的是,有些詩詞她即使沒有讀過,只要看一眼就能倒背如流。
薛婉晴的聰明實在令家里人個個打心眼里佩服,打心眼里喜歡,更是打心眼里驚嘆。
薛婉晴三歲時到龍家玩,看到龍在笑捧著棋譜一個人下棋,拉著龍飛月一起學下棋,不想到她一學就會,八歲時已經可以戰勝畢生研究圍棋的龍在笑,十歲時與龍在笑對弈已經需要走讓子棋,即使讓兩子龍在笑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龍在笑專心修道,本應無欲無求,偏偏好勝心強,下棋輸給一個丫頭心中不服,就改換猜謎語,做對聯。可是,薛婉晴十歲那年,龍在笑就已經無法勝她。
龍在笑整天什么事也不做,除了修道,下棋,就是喜歡吟詩作對,制謎語,他自覺地自己在這一方面應該是行家,再說,他總覺得一個十來歲的丫頭就是在娘胎里開始學又有多少學問,結果,龍在笑還是輸的一敗涂地,弄得龍在笑對她佩服的五體投地,每次看到薛婉晴來了,都說是仙女來了。
薛婉晴確實聰敏伶俐,心靈手巧,她做的東西有時匪夷所思,巧奪天工,九歲時她給碼頭上設計的那個叫吊籃的東西,上下貨物省力省時,幫里人無不感嘆,個個夸她是仙女,母親萬杉紅更是感嘆薛婉晴就是下凡仙女。
但是,薛無痕有點想不通,她實在太聰明了,聰明的超出了人們的常識,更加遠遠超出了他對大舅萬敬天的認識。
薛無痕一直覺得小妹薛婉晴如此聰明最好的解釋就是她是下凡仙女。
但是讓薛無痕想不通的是假如薛婉晴真的是下凡仙女,為什么她要下凡到了薛家?
薛家雖然信道,喜歡做善事,但是也不是仙女來的理由啊?
薛無痕深信佛家的因果之說,也深信一個仙女下凡到薛家,或者萬家總是要有原因的,薛無痕總是在內心里問自己這是為什么?
七仙女下凡嫁給董永,是因為董永心眼好,董永的孝舉感動了她。
薛婉晴到了薛家,又是什么感動了她?即使按出生而言,她出生在萬家?萬家又是何德何能讓仙女下凡來?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又是什么讓仙女下凡?
薛無痕想不通了。
古有三圣母與劉璽的故事,士子劉璽進京趕考,路過華山神廟,題詩廟中,戲弄廟神華岳三圣母,三圣母怒欲殺之,得太白金星之告,謂其與劉有三宿姻緣之份,遂結為夫妻,三宿后,三圣母有孕,得子沉香。
薛無痕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覺得是不是薛婉晴的母親是仙女,玉皇大帝的女兒,大舅效法劉璽在哪座神廟題詩戲弄了圣母,生下了薛婉晴,為此大舅始終不敢道出此女生母……
如果是這個,答案就很簡單了,一切問題都能解釋的通。如果不是這個,就很難找到答案。
薛婉晴不但聰明,而且很奇怪,這一點無可非議,薛婉晴應該絕非常人。薛婉晴三歲的時候會一些奇怪的夢,說一些奇怪的話,那些夢,那些話,都是片言只語,期初大家也沒有太在意。漸漸地她長大了,夢也多了起來,八歲時,她從夢中醒來,會說一些奇怪的論調,哼唱一些奇怪的歌曲,旋律很美,歌詞意境也很美,可是歌詞太怪,旋律也很怪,就是語言太簡單直白。
薛婉晴的表現實在令薛無痕感嘆,讓他始終覺得她不是仙女,就是妖女。
薛婉晴唱的那些詞曲不可能是她自己即興創作的,因為她從小在家習武、學文,從來沒有學過音律,那是誰教她的?即使她在龍家學過音律,可是她哼唱的歌曲確實很奇怪。
薛婉晴七歲那年,薛無痕三下揚州拜見娘舅萬敬天,請教薛婉晴的身世,詢問薛婉晴生母是誰,真誠希望娘舅萬敬天能幫他解釋心中困惑……
萬敬天聽說薛無痕來是想了解薛婉晴身世的,非常生氣。萬敬天把薛無痕狠狠地訓責了一頓,責罵他言而無信,責罵他對薛婉晴缺乏真正的愛。
萬敬天的訓責是有道理的,薛婉晴既然已經到了你薛家,就是你們薛家的人,她的身世已經不重要,是他萬敬天親生的,你們應該好生撫養;不是萬敬天親生的,你們也應該好生撫養。誰是她的生母,萬敬天既然不愿意說,更不應該問。
萬敬天還是那句話:不愛她,不能把她當親生的對待,就還給我,我自會帶著她漂泊江湖,過快活逍遙的生活。
但當萬敬天得知薛婉晴從小機靈聰慧,詩詞才學讓人驚嘆時,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古怪,一個勁的說:“這就好,這就好,應該的,應該的,像她父母一樣聰慧,你們一定要好好撫養……”。
萬敬天說話語無倫次,莫名其妙。
薛無痕看著大舅萬敬天對于誰是薛婉晴的親生父母反應強烈,驚訝的問道:“她不是您親生的?她父親是誰?母親是誰?”
萬敬天大怒道:“你這孽子瞎說什么?!”
薛無痕看著大舅萬敬天委屈的說道:“是您說的像她父母一樣聰慧,不是告訴我不是你親生的嗎?”。
萬敬天大罵道:“你這個不孝之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你還和他們王家人一起看不起你大舅啊,我不聰慧嗎?因為她聰慧,所以我就不能是她父親?”
薛無痕委屈地隨口說了一句:“還有她母親呢?”
萬敬天大怒,說道:“她母親是天底下最有智慧的女人,她不在了,又怎么了?這能說明她不是我親生的嗎?你當初口聲聲說會待她如親妹妹,你父母也一定當她是親生,絕不會再問她的出生,我才同意給了你,沒想到你們也是如此薄情寡義……”
薛無痕無語了,只好灰溜溜的回到常州,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這個小妹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呵護她,幫助她,愛護她。
……
一晃,薛婉晴已經八歲。
八歲那年,夏日,午后,上學時間,薛婉晴跑到大侄子薛文彬的課堂里聽教書先生陳先生講課,陳先生早已經領教了薛婉晴聰明才學,有意拿她開玩笑,刻意刁難她,特意選了一首比較生僻的詩詞唐代劉禹錫的《浪淘沙·其三》,讓薛婉晴背誦,說只有背出這首詩才可以課堂里聽課。
薛婉晴不急不慌的說道:“先生,學生婉晴又不是神仙,沒有學過,如何會背誦?可否請借先生手中詩集一觀,就是簡單一觀,先生翻書,學生觀看,看后背誦。”
陳先生也沒有太為難她,順手把手中的唐代詩集遞給了她。
薛婉晴接過陳先生手中唐代詩集簡單翻了一下,合上書本,郎朗背誦道:“汴水東流虎眼文,清淮曉色鴨頭春。君看渡口淘沙處,渡卻人間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