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腦洞，訇然中開

    此時的觀眾還不清楚楊斌飾演的角色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又為什么會如此強大，為什么會打不死。散彈槍威力巨大，人都被轟飛了，可是這個角色竟然連眉頭都不眨一下，很多觀眾甚至在想，從李元芳到燕雙鷹，楊斌的角色個個開掛，現在終于要超神了嗎？

    伴隨著這種難以理解的強大，電影散發的窒息一般的緊張感撲面而來，先前還比較喧嘩的影院，此時已經是死一般的寂靜。

    無數觀眾的肌肉都繃緊了，簡直和電影里的康娜一樣緊張。

    最最關鍵的是觀眾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讓女主角康娜和救下她的人活下去的希望。

    槍，打不死；撞車，撞不死；爆炸，炸不死，看起來男女主唯一能做的就是逃亡，不斷地逃亡。

    偌大的影院，此時除了電影中本身的聲音外，就只剩下了觀眾們沉重的呼吸聲。

    逃亡中，原本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女人的康娜終于情緒崩潰了，她甚至激動到想跳車。那個追殺他們的男人危險，身邊保護她的男人同樣危險，她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知道他到底是好人壞人，，雖然他救了她，但這并不影響她的難以判斷。

    作為一個普通人，而且是一個女人，現在她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警察。

    她想下車，她要去警局。

    “照我說的做，不許動，也不要出聲，明白嗎？”

    女人就像傻了一樣，彭雁飾演的角色大喊的道：“你明白嗎？”

    “是的是的，求你不要傷害我！”女人已經到了徹底崩潰的邊緣。

    男人連續幾個驚險的漂移后，終于開始介紹自己：“我是來幫你的，我是李凱，科技部隊中士李凱，DN3841號，受命前來保護你，你是被刺殺的目標。”

    “一定是搞錯了，我沒做任何事！”

    “現在沒有，但你將來會，保護你的生命很重要。”

    “這不可能，那個人怎么還能站起來……”

    “那不是人，是機器，是終結者，生化人系統101型號。”

    這完全超乎了康娜的認知：“機器？像機器人？”

    “不是機器人，是生化人，電腦控制的有機體。”

    “不，他剛才在流血了——等一下。”

    又是一系列驚險的超車漂移，李凱終于甩開警察：“好了，聽著，終結者是一個混合體，半人半機械，里面是一個超級合金戰斗骨架，受微處理器控制，全副武裝，結實強悍，但外表是人類的體貌特征，肌肉、皮膚、頭發、血液，都是圍繞著機械生長的。”

    “600系列是橡膠皮膚，很容易識別，但這些是新的，它們很像人類，流汗、口臭，諸如此類，很難辨認，只有等他向你下手的時候，我才能確認，才能消滅他。”

    康娜嘆氣，還是不敢相信，質疑道：“聽著，我不傻，沒有人能制造這種東西。”

    李凱嚴肅道：“現在還不能，40年內同樣不可能。”

    “你是說它來自未來？”

    李凱點頭。

    康娜再次確認問道：“這么說你也是來自未來對嗎？”

    “沒錯！”

    “沒錯？！”康娜重復一遍，已經將李凱當成了神經病，她打開車門就要下車，李凱抓住她，她崩潰了，狠狠地咬住對方手臂。

    康娜不敢相信未來之說，可眼前看到的東西又似乎除了未來之說，再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解釋，李凱成為她眼前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凱，為什么是我？它為什么要我的命？”

    李凱陷入回憶：“曾經發生一場核戰爭，在未來數年后，這里的一切，所有的東西，都將不復存在，有一些生還者，散落各地，沒人知道是誰發動的戰爭——是那些機器，防衛網絡計算機，新型的，功能強大，連接到所有的東西上，被委以重任操控一切……它在剎那間決定了人類的命運，滅亡……我在戰后的廢墟中長大，忍饑挨餓，躲避那些無處不在的殺戮機器，我們大部分人被抓起來，關在集中營等待被逐一清除，我們中的一部分人得以活下來，負責搬運同類的尸體，處理尸體的部門晝夜運行，我們差一點就沒命了。”

    “不過有一個人教我們反抗，攻擊網絡線路，把那些殺戮機器砸個稀巴爛，他扭轉了局勢，帶領我們脫離的險境——他姓康，康昆侖，你的兒子，你未出生的兒子……”

    “轟！”

    一顆驚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開。

    本來驚險刺激的追殺大戲就已經讓所有觀眾緊張到攥緊拳頭，為男女主的命運擔心，同時想象著男主到底怎么樣才能殺死那個殺不死的殺手。

    可是現在，謎底終于揭開，原來那個殺手是“終結者”，它來自未來，是一個終極殺人武器，而他之所以要殺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女人康娜，完全是因為她將在未來生下兒子康昆侖——也就是人類反抗軍領袖！

    至此劇情終于和開頭的殘酷科幻戰場聯系起來，大家也終于理解了片頭那句話的含義——它們滅絕人類的戰爭已經肆虐了幾十年，但最后一場仗不會在未來掀起，它會發生在這里，就是現在，就在今晚！

    “好大的腦洞！”

    見多了大場面的馬大勇猛地坐直了身子，瞬間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耳邊嗡嗡作響，像極了腎虛后的耳鳴。

    先前心中那點自負，從這一刻開始蕩然無存，十幾年票房霸主的榮耀也仿佛變得不值一提，現在他腦海中想的，都是李潯為什么能想出如此強大的腦洞，到底是什么給了他靈感，竟然能讓他想到這種天才設計！

    科幻題材不好拍，一是想象力限制，沒人能看到真正未來的樣子；二是耗資巨大，風險巨大；三是給觀眾看一個完全陌生的，虛構的世界，因為不熟悉，所以帶入感會有問題。

    但是李潯的天才設計就很好的解決了這些。

    開頭科幻戰場雖然場景宏大，但篇幅不長，所以成本不會太高；二是以時空穿梭為手段，創造性的將未來科幻和當下現實緊緊的綁在一起，使得電影在觀眾熟悉的敘事環境下展開故事，讓故事的代入感瞬間拉滿。

    女主康娜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這種人遍地的是，可以是你，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她，代入感十足，可就是這樣一個可以是任何人的普通人，竟然因為未來會生下一個名叫“康昆侖”的孩子而和整個人類的命運死死地捆綁起來。

    這代入感何其強，腦洞何其大也？

    李白在《夢游天姥吟留別》中說“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開。”，而此時此刻馬大勇的感觸就只有八個字可以形容——李潯腦洞，訇然中開！

    馬大勇回過神來，身邊那個不知名大哥風箱一樣的呼吸聲竟然不知不覺的消失了，四周觀眾的粗重呼吸聲也全部消失了，此刻放映大廳里除了電影的音效外，仿佛所有的聲響都消失了。

    甚至很多人不自覺地半張著嘴，一動不動，全神貫注的盯著大熒幕。

    這一刻馬大勇先前因臨時改檔而郁結的心態瞬間消失，此時此刻他終于認同了老板的決定，因為他已經預感到，從今天開始，在今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國內電影市場上就沒有一部電影可以和這部《終結者》相提并論。

    《終結者》將成為未來一到兩個月電影界提到最多的一個名字，看此刻影院內觀眾們的反應就知道了。

    最開始，片頭的科幻末世景象讓觀眾贊嘆，后來“燕雙鷹”和彭雁的全裸出境讓觀眾，尤其是女性觀眾興奮的發出各種動靜，再然后驚險刺激的追殺與逃亡大戲讓所有人都緊張到喘著粗氣，甚至包括馬大勇導演自己。

    而現在，謎底終于揭開，影院突然進入死寂模式。

    大家竟然連粗氣都忘了喘，所有人都被李潯導演的腦洞深深的震撼住了。

    康娜和李凱被帶入警局，李凱的話過于驚世駭俗，在沒有親眼看到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一個人會信李凱，警察和犯罪心理學醫生都在驚嘆李凱的邏輯嚴密。

    簡單說來，他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自己，但他的邏輯完美閉環，無可挑剔，沒有人能在邏輯上問倒他！

    連番審訊終于消耗掉了李凱的所有耐心，他對著鏡頭大喊：“聽著，我說的已經夠多了，我已經回答里你們的問題，現在我要見康娜……閉嘴！你們還是不明白，對嗎？他會找到她，他就是要這樣，他的目的就是這樣，你們無法阻止他，他會掐住她的喉嚨，挖出她的心臟……”

    就在李凱在警察局接受審訊的時候，另一邊，終結者挖下了自己的眼球……。

    所有觀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觀眾們都知道李凱說的是真的，可是警察又不可能信。

    終結者果然來了，并在警局里大開殺戒，不斷響起的槍聲讓康娜精神崩潰，好在在萬分緊急的關頭，李凱終于掙脫了束縛，并成功救走了康娜。

    康娜終于徹底信任了李凱，李凱的舍命相救讓她在絕望中看到一絲希望，李凱身體上的末日痕跡又讓她深深的心疼，終于，兩顆心走到了一起——兩人上床了。

    “轟！”

    又是一顆驚雷在馬大勇耳邊炸開，電影的各種設定在他腦海中掀起狂風暴雨！

    “康娜還未出生的兒子康昆侖會在未來成為人類反抗軍的領袖，到目前為止所有觀眾都知道康娜是康昆侖的母親了，可是——人類救世主康昆侖的父親又是誰？”

    “李凱和康娜上床，如果康娜就此懷孕——難道？”

    好一顆驚雷！

    “難道說——李凱就是康昆侖的父親？”

    “可能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這個故事——韻味將以幾何倍數提高！”

    “李潯導演真的能想到如此震撼的腦洞？會不會他真就給康昆侖安排另一個父親？也許他還沒想到這層？”

    “不會，從電影的角度來說，如果李潯導演沒有想到這層，那這場床戲就將變得極為多余，也就是說，既然李潯導演安排了這場床戲，那這場戲就必然有其存在的意義！”

    “驚世駭俗！”

    “普通女孩被追殺，因為她的孩子不普通，未出生的孩子派戰士保護還未懷上自己的母親，派去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那么這個故事到底哪一節是開始，哪一節又是結束？如果康昆侖不派人回到過去保護他的母親，那他的母親就遇不到他的父親，那么他也將不復存在！正因為他派出了自己的父親，所以他才會存在——未來，是過去的因，過去，又是未來的果？！”

    “牛逼，這個故事，竟然如此的有韻味！李潯這個后起之秀，確確實實成為了一座高峰，他從天而降，讓人很難相信，但是只要你睜開眼，只要你肯抬頭，他就在那里，遮天蔽日，高聳入云，讓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如果你非要否定他的存在，否定他的高大，非要只顧著自己繼續走自己的老路，那必然將被他碰的頭破血流！”

    馬大勇再次看向旁邊，發現似乎就只有自己看到了這段床戲所隱藏的不凡意義，仿佛絕大多數觀眾都只將其當成了一段普通的床戲。

    大熒幕上，追殺仍在繼續。

    終于，終結者被油罐車巨大的爆炸所吞噬，康娜和李凱覺得自己終于戰勝了終結者，兩人激動地抱在一起。

    喜極而泣。

    突然！

    熊熊烈火中站起一副全金屬骨架，并散發著死神的氣息。

    兩人跑進一家工廠，李凱將炸藥塞進終結者的骨架，隨著一聲巨響，終結者被炸掉一條腿，李凱自己卻被炸死了。

    康娜萬念俱灰，可她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斷了腿的終極者突然去抓她已經受傷的腿。

    最后關頭，康娜按下開關，將終結者壓扁。

    終結者，終于被終結了。

    最后，康娜出現在邊境，此時他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她拿著錄音設備，正在給自己還未出生的孩子——康昆侖錄制留言。

    這時影院里突然響起陣陣驚呼——康昆侖，肚子里的孩子是康昆侖！

    “李凱就是康昆侖的父親，我草，兒子出生的時候爹還沒出生呢？李導腦洞好大！”

    “牛逼，我草，我剛反應過來，兒子派過來的下屬就是兒子的親生父親？”

    “結尾一切都對上了，快看女主剛照的那張照片，這不就是李凱用來確認康娜身份的那張照片嗎？”

    電影結束，康娜開著車，走向了必然要發生的未來，一個充滿絕望又蘊含希望的未來！

    放映廳燈光亮起，開始陸續有人離場。

    突然，馬大勇旁邊的不知名大哥猛地站起，馬大勇還在回味劇情，但旁邊的大哥要出去，他也只能給對方讓路。

    馬大勇也站了起來，腦海中想著劇情，本能地往外挪。

    “好！”

    身邊那大哥突然喊了一嗓子，馬大勇頓時清醒過來，他這才發現，那大哥哪里是著急離場？他只看到那大哥的眼里有光，就像是五六十年代老電影中那些經典角色一樣，眼里散發著攝人的光芒。

    如此明亮透徹！

    他大喊這一聲“好”后，又開始玩命的鼓掌，力道之強，讓馬大勇看著就覺得自己的手也跟著疼起來。

    緊接著，第二個鼓掌的人出現了，然后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直到……，馬大勇本人也鼓起掌。

    影院內的觀眾陸陸續續全都站了起來，掌聲也隨之越來越密集，甚至很多已經走到出口的觀眾也紛紛停下腳步，并轉身面向大熒幕，然后跟著大家一起鼓掌。

    就連進場打掃衛生的阿姨都暫時放下工具和大家一起鼓掌。

    這顯然已經不是影院放映的第一場《終結者》，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觀眾久久不愿離場的現象，這更不是觀眾第一次在電影散場后整齊劃一地鼓掌。

    馬大勇隨著人流走出放映廳，一路上，耳邊盡是對電影的夸贊之聲。

    “魔鬼終結者，李導設計的這個反派角色真是絕了，而且劇情非常緊湊，幾場追殺戲緊張到我連大氣都不敢喘，這他媽致命的窒息感，李導第一次讓我對未來的科技產生了一點恐懼！”

    “腦洞大開，未來和現在，因與果，是先有兒子還是先有爹，李導這腦洞我是真的服！”

    “最好的科幻，就是算上以科幻片聞名世界的好萊塢，這仍是最好的科幻電影！”

    “從‘燕雙鷹’和彭雁全裸出境那一刻我就愛上這部電影了。”

    “期待第二部，千萬要有第二部！想看康娜的兒子康昆侖的故事，人類反抗軍領袖，肯定帥！”

    “那我勸你最好二刷三刷！”

    “為什么？”

    “因為票房低的話，可能就不會有第二部了！”

    “不可能吧？這樣的電影票房能低了？”

    “看到華夏科幻電影的希望了，李潯好像為華夏科幻電影開了一道天窗！”

    “好看，終結者一次又一次站起來真的很讓人血脈賁張！”

    “好驚人的創意，好緊湊的節奏，好緊張刺激，好激動人心！”

    “媽的，竟然有種華夏科幻要吊打好萊塢的錯覺！”

    “我反倒希望不要有第二部！”

    “為什么？你覺得《終結者》不好看嗎？”

    “好看，但就是太好看了，所以我覺得第二部已經玩不出什么更好的花樣了，再拍第二部，肯定就是狗尾續貂！當然，有李潯在，第二部最基本的質量還是有保證的，但是不可能達到第一部的經典程度了，我覺得《終結者》這種電影就該在完美中落幕，這樣其實強過第二部毀了第一部的口碑。”

    “有一定道理，但是如果有第二部的話，就是明知道是圈錢之作我也會到影院觀看！”

    “李元芳進化了，好牛逼！”

    “有史以來最帥反派！”

    “喜歡，全程無尿點，糟糕，憋不住了！”

    “這他媽不是說是科幻片嗎？怎么有種特恐怖感？終結者一次又一次站起，殺不死的恐怖，李凱描述的未來世界的恐怖，而且突然好擔心會發生核戰！”

    “我草，中學同學就叫康娜，真應該拉她來看這部電影！”

    “我草，真的？趕緊打電話，然后在生個兒子起名叫昆侖！”

    “我說我認識兩個李凱你們信嗎？”

    “非常非常非常好看！”

    “希望這電影票房大爆炸，這樣的好電影就該賺大錢！”

    “明天帶朋友來二刷！”

    “我也是，把宿舍的朋友都叫上！”

    馬大勇是真的驚了，他竟然沒有聽到一句說這部電影不行的！

    這時他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就說李潯導演比馬大勇那些老導演強多了，怎么樣？馬大勇和魏占河臨時改檔，避開《終結者》多有自知之明？這要是碰一塊，很明顯前面他們兩個的電影會死的很慘，對吧？”

    這人是在和馬大勇說話。

    馬大勇雖然心里酸溜溜的，可心里竟然認同了對方的說法。

    “是啊，這種電影，馬大勇確實拍不出來，李潯，比馬大勇強，而且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那個不知名大哥快走幾部，和馬大勇并排，然后他一轉頭，找書苑 wｗw.zhaosｈuyuan.coｍ 看電影時摘下的墨鏡忘記戴上了，這位大哥一下子就認出來馬大勇。

    “你說……馬大勇？”

    馬大勇腳下一頓，猛然響起自己忘記戴墨鏡了，他急忙戴上墨鏡，然后向那大哥尷尬地點了點頭。

    那大哥激動了：“馬導，真的是你？！”

    “嗯！”

    “你是來學習李導的電影的？”

    “算是吧！”

    “真好，對了，你覺得這電影能拿多少票房？今天能拿多少？”

    “應該不少吧！”

    “能超過《少林足球》嗎？”

    “可能吧，我也說不好！”

    “太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