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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直接把任城郡王妃拉入黑名單是不是過激了些?”
陳詩語第一次與王惡出現了意見分歧。
王惡很淡定:“人不狠,站不穩。這次的事,固然是管事李成蓄意弄事,可沒有任城郡王妃的縱容,李成憑甚這么大膽?黑名單的建立,就是要告訴世人,不只是她們選擇了女人花,女人花也可以選擇她們,郡王妃正好當成最佳的立威對象。”
“你瘋了?那是郡王妃!”陳詩語低低的怒吼。
“你的閱歷太少,不明白世道的險惡。從李成出來鬧事那一刻起,無論愿不愿意,任城郡王府都已經成為額們家事實上的對頭,這時候退讓,別人只會看到女人花的虛弱!然后,無數的惡狼撲上來瓜分饕餮盛宴。”
王惡的語調并不激烈,陳詩語卻不寒而栗。
雖然陳詩語已經是當阿娘的人了,卻真沒經歷過世道的毒打,哪能如王惡般想得那么黑暗?
想到王惡形容的場面,陳詩語知道,自己太過善良了。
……
小王莊學院。
單獨隔離出來的試驗棚。
花貓似的王大妹擰緊最后一顆螺絲,王二虎立刻鏟石炭進入鍋爐的燃燒室,火焰升起,滾滾濃煙沿著火管噴薄上天,鍋爐里的水沸騰,通過管道蒸汽被送到汽缸。
閥門控制蒸汽到達汽缸的時間,經主汽閥和節流閥進入滑閥室,受滑閥控制交替地進入汽缸的一側,推動活塞運動。
蒸汽在汽缸內推動活塞做功,冷卻的蒸汽通過管道被引入冷凝器重新凝結為水。
這個過程在蒸汽機運動時不斷重復。
“為甚這蒸汽凝結那么慢?”王大妹不滿意的嘀咕。
有阿拉伯膠密封,汽缸的效率基本能達到王大妹的期待值,偏偏蒸汽冷卻的速度如何都達不到王大妹的預期,短時間內倒是沒問題,時間長了,有炸爐的危險。
事實上,王大妹的試驗還真炸過兩次爐,幸好防護做得好,沒有出現大問題,只是王大妹手臂被燙傷一塊皮,涂抹過孫思邈的藥膏,王大妹又精神抖擻的研究爐子哪里出了問題。
薛磐在旁邊思考了一陣,不太肯定的建言:“王大妹,額看這蒸汽冷卻的過程有些問題,在鍋爐室內冷卻,鍋爐本身承受燃燒的高溫,蒸汽在里面要冷卻,難度太大。如果把蒸汽冷卻這一步放在鍋爐室外,讓蒸汽自然冷卻,速度應該會快許多。”
“要不,額們問山長吧?”王二虎嘟囔著。
“甚么都問山長,你當自己還是沒長大的娃兒?山長為額們打下基礎,額們就應當站在山長肩膀上,向更高的地方攀登!”王大妹一通數落。
王二虎舉手投降。
打進學院開始,王大妹的嘴巴越來越厲害,王二虎只能老實認輸。
“熄火!”
王二虎立刻封閉燃燒室的風門。
山長有教過,燃燒的要素是可燃物在高溫條件下與空氣中的氧氣結合發光發熱。
氧氣是甚么,現在沒法分解出來,不能直觀地展示,大致理解是干凈的空氣就好。
斷了進入燃燒室的空氣,里面的石炭也只能慢慢熄滅。
王惡踱入試驗棚,對已經趨于完善的蒸汽機表示很滿意。
了解過王大妹與薛磐的思路,王惡點頭:“思路是不錯的,其他的,則要看你們的調整了。對了,額新提煉出來杜仲膠,你們用了,試試與阿拉伯膠的差異。”
這就是一個烏龍。
王惡一直沒想起本土的杜仲膠。
沒辦法,后世的三葉橡膠在他腦中形成了思維定勢,一直覺得本土好像沒有適合的工業膠種——否則后世花大力氣在云南、海南建橡膠農場干嘛?
直到某一次與人閑聊,王惡才想起杜仲膠這一事,測試了一下,才發現杜仲膠的張力、抗老化性都不錯。
當然,試驗歸試驗,真正的效果還是得在實踐中證明,君不見多少試驗室產品走向工業化途中都拉胯了嗎?
至于說蒸汽機傻大黑粗,那不很正常么?
早期的科研,不如說是個試錯過程,王惡沒這個精力試錯,交給王大妹挺合適的。
嗯,蒸汽機研究成功的話,王大妹可以正式晉升為先生,薛磐也可以出任助教了。
至于說王二虎這家伙,看他是否堅持初心吧。
如果他與家人都贊同的話,王惡準備把他扔進雍州折沖府里操練年把,看看能不能蹭上蘇毗自愿兵的戰車。
讓這樣一個有體力、有勇氣的年輕人蹲在小王莊學院為王大妹她們打下手,可惜了。
“山長,錢不夠了。”王大妹鄭重的報賬。
好吧,搞研發是最燒錢的,王惡能夠理解。
“再撥三千貫過去。”王惡對身后的錢旺說道。
“不用擔心錢的事,你們只管按興趣研究下去。”王惡對王大妹說。“萬一成了,山長可就賺大了。”
王二虎忍不住哈哈大笑,看著王大妹黑下來的臉,王二虎連連擺手:“額是覺得山長對這個甚么蒸汽機太有信心咧,就這傻玩意,能做甚?”
王惡重重拍著王二虎的肩頭:“所以王大妹是助教,而你不是。任何東西,從研究到成功,都會有漫長的路要走,經不起失敗,將會一事無成。”
“山長的意思,是不是經得起失敗就會成功?”王二虎被王惡的毒雞湯灌得膨脹起來。
“不,還是有大概率會一事無成。”
王二虎被王惡的神轉折驚得險些閃了腰。
倒不是王惡有意捉弄王二虎,只是科研注定是一條孤獨之路,九成以上的科研最后都成了故紙堆里一迭資料,再也出不來。
即便是以后世科研之昌明,實用的比例依舊高不到哪里去。
王大妹一邊畫著新圖紙,一邊笑道:“所以,這條路不適合你走。當你的府兵去吧!”
……
老茍在客棧的房間里,似乎一直沒動靜。
事實上,對于老茍這種人來說,甩掉盯梢的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這么做太明顯了。
在客棧里化了個妝,安上義肢,配合那已經變得黑粗的眉毛、滿臉的大胡子,顯得有些兇惡,不是對老茍很熟悉的人根本認不出來。
老茍之前在軍隊里不是廝殺的狠人,卻能讓第五招如此看重,原因就一個:老茍之前是探子!
化妝、探查消息、南腔北調,可不正是一個探子的基本功么?
走出客棧,老茍還特意到那盯梢的面人攤上買了個面人,順便問明了廟會所在地,光明正大的從他們眼前走了出去。
孟石、陳裕的嫌疑已經完全排除,周順現在是重點目標。
老茍已經從側面探聽到,今日周順會去廟會。
文廟前,熙熙攘攘,龍燈、獅燈、牛燈、幺妹燈各自吸引了一堆人圍觀,還有一群人在演戲曲,細看卻是說蜀王平大雪塘流寇的故事。
老茍目光在人流中搜索,許久才發現一身圓領布袍的周順。
周順孤身一人在人流里穿梭,根本不知道已經被人盯上了。
文廟旁的酒樓。
周順進入一個包間,立刻迎來一陣抱怨。
“搞甚哩,讓額們等這許久!”
周順拱手:“對不住,蜀王聽說了長安的傳聞,把額叫去詢問了一通。”
“你沒露甚么馬腳吧?”
周順嘆道:“當然沒有。不過,額覺得背著蜀王這么搞事,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額們能有甚么壞心?不過是為了蜀王能登上大位!對了,唐觀怎么說?”
周順坐下,斟字酌句的說:“額倒是覺得,藍田縣令唐觀對額們還是有顧慮的,哪怕明知道額與王惡有過節,他也只是中斷與小王莊的往來,沒有進一步動作。”
一片哄笑聲。
“如此明顯帶有個人恩怨的指令,換成額也只能做到這地步,何況唐觀只是新附蜀王。”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包間外響起敲門聲。
“客官,掌柜遣額來問問,能上菜了不?”跑堂的伙計問道。
“上吧。”
許久,包間里的人突然覺得不對。
他們常在這家酒樓聚會,對伙計也很熟悉,方才那張面孔從來沒出現過!
掌柜被叫了上來。
“你們酒樓新來了個伙計?”
掌柜咧開嘴,露出一口大黃牙:“那是小人鄉下的侄兒,今年地里收成不行,跑來跟小人混個吃喝。”
包間里的人瞬間安心了。
散場的時候,特意又看了一遍那伙計,好像……真沒甚問題?
他們當然不知道,那伙計已經換了人。
現在這個,真是掌柜的侄兒;剛才那個,卻是老茍所扮。
收買掌柜與那伙計打掩護,不過區區五十貫錢的事。
有錢不僅能使鬼推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能使磨推鬼。
老茍換了裝扮,回到客棧恢復本身,繼續去香滿閣找桃紅姑娘鬼混。
“茍爺,你可算來了!桃紅姑娘都等急了!”老鴇子夸張地扭著腰,揮舞著香帕。
這位可是香滿閣近期的大主顧啊!
不趕緊的從他手里摳點錢出來,等他走了,上哪兒找這種冤有頭去?
老茍對她的心思自然洞若觀火,可是,經費還很寬裕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不能馬上就走,這會引起對頭的懷疑!
老茍絕對不是為了貪圖美色!
這一點,老茍可以對燈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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