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飛機上的喻淵時不時的就往窗外看看,甚至調整好自己的坐姿,以應對接下來的情況。
“你不要那么謹慎嘛!”
夏之凡坐在旁邊,人模狗樣的看著一張全英文報紙。
喻淵沒有回答,繼續看著窗外。
“你說說,管理員到底有什么用?我們做那些任務又有什么用?”
夏之凡嘟囔著,仿佛在自言自語。
“管理員有所求,夢境世界可以給。那些任務不是真相,真正想要我們做的是終止那個夢境世界繼續發展下去。”
“哈?”
夏之凡有些不解的轉頭看向喻淵。
“為什么?”
喻淵這時候忽然看見外面,高高疊起的云層之上,一條長長的飛機噴氣云。
顯得和周圍格格不入。
除了這些,空曠的看不見一只活著的鳥。
太高了。
喻淵將頭扭過來,忽然反問道:
“你現在身患癌癥,所以你需要那些藥。
我和那個夢境的主人達成了合作,你得到這些藥且不用付費。
但是按照正常情況,那個主人會被我們殺死,這個世界會被吸收。”
“那這有什么區別呢?”
“一積分可以換什么?換一個維持壽命的藥,給了你繼續活下去的希望,你就不會停止你的腳步。”說到這里,喻淵才重重的說道:“夢境世界真正要做的不是控制局勢,它們要侵入現實。”
“……不對啊!喻淵,你怎么知道這么多的?”
“可能是我腦子沒有那么多的廢料。”
喻淵不在說話,他看著窗戶外的高空風景。
看著云層在他眼里飄忽不定。
他的腦海里又想起了蘇眠沉的那句話:我的所作所為無關對錯,只是立場不同。
站在地球這邊,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可是在夢境世界,他就是正義的化身。
飛機落地的時候,外面的美國華盛頓卻是晚上九點。
黑暗沒有覆蓋這座城市,大量的燈光照在不同表情的臉上。
喻淵劃開手機屏幕,將927從夏之凡的胸前摘了下來放到自己口袋里。
夏之凡愣愣的看著喻淵這些個動作:
“你干嘛?”
“我在這邊有人。”
“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公雞會下蛋嗎?”
說完,喻淵直接徑直離開,上了一輛的士。
夏之凡一個人站在機場出站口,左右手拖著兩個黑色羊皮大行李箱,茫然的看著前方。
他就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孩子,在風中瑟瑟發抖。
和國內不一樣,這邊更注重自由。
自由到你被槍打死了都不知道打死你的人是誰。
前面的司機左手擺弄著他的方向盤,另一只手拿著一瓶威士忌往嘴里罐。
看不清度數。
喻淵繼續盯著外面,此刻已經來到了一個看起來比較荒涼的地帶。
佇立在兩旁的都是別墅。
擁有著極為鮮明的國外特色,只有兩層高,上半部分一定會擁有一個放置雜物的儲物間,天窗的位置也在那里。
當然這些都無關緊要。
他要去林夏莊園。
也就是大一點,有意思一點的別墅。
喻淵忽然覺得,如果一個人可以很好的偽裝自己,那么他一定可以過的很好。
這所莊園占地面積不可謂不大。
喻淵走下的士,站在林夏莊園門口。
這所莊園是真的很偏僻。
至少,除了這里的燈光尚且亮著,周圍都看不見任何跟光有關的東西。
在美國這個人口頗少的地方,這樣的莊園屢見不鮮。
莊園外門是鐵做的推拉門,每個鐵棍之間的距離都可以過去一個小孩子。
那種發育不良,面黃肌瘦的孩子。
喻淵直接走了進去。
這門就是個擺設,連個正兒八經的鎖都沒有。
也許是屋主人自信自己這所莊園不會遇見任何槍擊和搶劫案。
一進去就是一片巨大的游泳池,沒有蓄水的游泳池已經布滿灰塵和落葉。
周圍的大部分都是沒什么營養的雜草和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植物,唯一讓人眼前一亮的就是被種植在別墅門旁邊整齊打理過的紅玫瑰。
此刻正微微張開著,還有水滴順著花瓣往下滑落。
喻淵沒有去按門鈴,他直接用手掌拍了沉重的鋁合金大門。
門內的人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么。
不到五秒就開了門。
進門就是大廳,簡單的裝修,只有沙發和一張黑色木頭桌子。
暫時看不出是什么木料制作的。
喻淵掃視了周圍一圈,若無其事的說道:
“那么大的莊園,我以為你很有錢。”
屋主人開始磨咖啡豆,聽到客人像是詢問的話語,他頓了頓,回答道:
“做實驗的人都比較窮。”
屋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酒精和福爾馬林混合的氣體。
它們正在刺激喻淵的鼻子。
他很討厭這種味道。
“我也窮。”
說了句似是而非的答案,喻淵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沙發上。
他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
這次,那柄折疊小刀被他換成了一個稍微大點又可以裝到口袋里的折疊匕首。
他覺得這樣的東西比較方便。
天知道,他怎么過的安檢。
“在我的夢境里被你坑了,你來現實中找我,是打算再坑我一次。”屋主人磨咖啡豆的手終于停了下來。
他將咖啡粉倒進咖啡機里,又將兩個咖啡杯丟到消毒機里。
等待消毒的時候,他才將目光轉向喻淵。
目光里是蛇弓直身體準備發動攻擊的寒冷。
喻淵無所謂的回望他的目光,完全不在意。
“哪有什么永恒的敵人。不過你現在這個“人格”可以做主嗎?我猜你這個人格一定不是那位科學家。”
屋主人沉默了下來。
他將消毒機按了暫停,從中取出杯子,倒上兩杯咖啡。
沒有放糖。
喻淵不在意的接了過來,先是吹了吹才小心的抿了一口。
“手磨的和速融的其實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沒有一點區別。”
屋主人有些煩躁的將咖啡杯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
以一種憤怒的眼神望向喻淵。
桌面上被濺到的一滴又一滴的咖啡。
現在不擦拭干凈,明天就會留下污漬。
“你這次來干什么?”
喻淵閉上了眼睛。
“來做一筆交易。”
屋主人的眼神忽然就變得正常起來,從憤怒變的幽深。
“你這次打算和我做什么交易。”屋主人已經完全釋懷了。
喻淵睜開眼睛,原本的不羈和幽默都變得冷漠。
“夢境世界已經開始不完全崩潰了。這一點你肯定感受更深,畢竟,你即使不是第一個反向推導出夢境世界的人,也不會拍在十位數之外。”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不是想復活林夏,哪怕在夢中。”
看起來是疑問句的話語,到了嘴邊,被喻淵硬生生說出了肯定句。
“那跟你有什么關系。”
“我要夢境之心碎片,你要復活林夏。
那么,現在是你有碎片,我可以進入那些夢境世界獲得復活的能力。”
“你這是概率。”
“如果是我的話,就不是概率。”
“這不是立刻可以看見回報的交易,萬一你攜款潛逃,我還要冒這些不必要風險。”
屋主人緊緊皺著眉,收攏成一個毛毛蟲。
說實話,他動心了。
這個人的語言有一種特別的魔力在吸引人上當。
而且,自己也沒辦法拒絕他。
從他的那個電話開始,主動權就完全交給了喻淵。
喻淵并不意外屋主人的反應,甚至隱隱有些期待。
他又握了握自己右手口袋的夢境之心碎片。
嘴角微微上揚。
“但是你動心了。當然,我可以等你和你的朋友們商量一下。”
屋主人煩躁的將咖啡杯拿了又放下,最后也只是抿了一小口。
“可以。”
他說。
喻淵伸出了左手。屋主人有些意外,但還是將一枚紅色夢境之心碎片放到了他手里。
“又是紅色。”
喻淵輕輕低語道。
“如果我不答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喻淵右手拿出那把匕首在屋主人眼前左右搖動了一下后說道:
“我原本想著如果遇見的是不講理的瘋子。
我干脆就一刀痛死算了,反正這個地方殺人,警察最多也是不了了之。”想了想,喻淵又加了一句:“我其實還是比較偏向用武力解決大多數的事。”
“我可是巡查員!”
“看起來你確實比我高級,是我的主管,但是被員工炒魷魚的主管也不是沒有。
再說了,你們一大半的時間都用來鎮壓自己的意志,尤其—像你這樣原本就混亂的瘋子。”
“這是你的真面孔?”屋主人仿佛發現了什么,他再次仔細的端詳了喻淵。
喻淵搖搖頭。
誰的生活中不是有著多面面孔。
如果現在是那位白大褂天才,他一定不用像個神經病一樣說個沒完沒了。
大概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解決一切事情。
“如果換個人,我大概率已經在回去的路上。”
“我還打算留你住一晚呢。”
這個聲音顯然帶著輕快和愉悅。
他更像是在趕喻淵離開。
立刻離開。
最好以后都不要見到這個人。
“那些證據我已經發給你了。”
說完,也不等屋主人有什么反應,喻淵已經起身拉開了房門。
一離開林夏莊園,927那賤嗖嗖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不科學,簡直反局長,為什么那個應該變成植物人的管理員居然還記得夢境世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