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天看著那些“楓葉”,忽然很想吐,他佝僂著身子,大聲干嘔著,只覺得嘴里一陣發苦。
殺人,或許真的是一種極其惡心的行為。
他又忍不住喃喃自語道:“真是活見鬼了!”
可是這里沒有鬼,卻來了一個人。誰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毫無聲息,靜靜地站在不遠處。
聶天抬頭將其仔細打量一番,只見那人披著一個黑色連帽斗蓬,大半邊臉都被帽子遮住,整個身子就像是縮在一團黑暗中。
這人聶天從未見過,他也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但是轉念一想:如果是敵,恐怕自己已經活不到現在了。
風又起,樹葉沙沙作響,蒼穹上日正中天,烘烤著大地。
那人已經在動,他邁著緩慢的步伐,向聶天走來。
那人走的并不快,但就在聶天眨眼間,他卻已出現在五步之外。
聶天這才發現,對方是一個臉色極其蒼白的年輕男子。高挺的鼻梁,眸光深邃。
聶天還未開口,那男子卻已微笑著說道:“聶公子,以后像這些小角色,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小角色?聶天吃驚地看著對方,聽聲音他就是剛剛那個給自己說話的人。
聶天臉上充滿了疑惑,苦笑問道:“還未請教尊駕大名?”
男子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叫天蟬子,也叫天殺,來自天都城。”
天都城?妖族!
聶天感到有點意外,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天殺,竟然是妖族。他又忍不住問道:“你和鐘靈兒認識?”
天蟬子微微一笑道:“當然,我們很熟。”
聶天心中稍安,知道是鐘靈兒叫來幫助自己的,當即點點頭道:“多謝,有勞費心。”
天蟬子道:“無妨,只要事成之后你跟我們去一趟天都城就好。”
聶天大笑道:“沒問題!”他本來就是要跟著鐘靈兒去天都城,領取所謂獎勵的。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破空聲。兩人同時抬頭望去,只見一道金光尾部拖著長長的光花,呼嘯飛來。
這是一支通體金黃的箭,兩指粗,五尺長。箭尾上綴著紅色的翎羽,就像是用鮮血染成的。它如流星一般劃過天際,箭頭筆直地扎進兩人身前的青石磚里。
聶天看得出,這并不是一支殺人的箭,更像是一支傳遞書信的信箭。
殺人的箭本不該這么耀眼,更不該扎進石磚里。
那么它傳遞的究竟是什么信息?
現在,天蟬子已將這支箭取了下來,他看到金黃色的箭身上鐫刻了六個字:追魂奪命———聶天。
他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然后又將箭隨手丟在地上。
聶天看著他,忍不住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天蟬子言簡意賅:“這是一支要命的箭!”
聶天一怔,道:“要我的命?”
“不錯!”
“可是……”聶天有些哭笑不得:“它的準頭也太差了吧。”
天蟬子卻在搖頭,臉色凝重地說道:“這是追魂箭,只追魂,不殺人。”
“追魂箭?”聶天一臉茫然,他忽然感覺自己的信息量有點偏低。
天蟬子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支箭是從哪里來的?”
聶天往四周看了看,密林中靜如墳場,神識探進去,已察覺不到半點人的氣息,那些殺手或許早已撤退了。
他只好搖頭道:“不知道。”
天蟬子苦笑:“射這支箭的人可能在千里之外,他絕不會在我們附近,更不會讓我們找到半點蹤跡。”
聶天聞言,不禁大吃一驚,遲疑道:“千里之外?這未免太夸張了吧?”
“不夸張,因為它是追魂奪命箭!”天蟬子接著嘆息道:“你一定聽說過天魔宗。”
聶天點點頭,他非但聽說過,還已經是這個組織的“頭號人物”。
既然對方提到天魔宗,看來對自己下殺手的人,必然就是呂歸塵無疑了。
天蟬子道:“據說天魔宗有個叫巫師的人,擅長推演秘術,無論什么人,只要有名字和相應的生辰八字,他就能推算出這個人在什么地方。”
聶天聽到這里,心中震驚無比:“難道這追魂箭就是巫師在千里之外推算出我的位置,然后發射過來的?”
“不!天魔宗唯一精通箭術的殺手,他的代號叫做將軍!”
聶天苦笑:“如果他真的是一位將軍,恐怕這天下大片的江山都要收歸到他所效忠的那位君主手中了。”
說道這里,他忽然想到了岳陽,卻不知道那個天魔宗的所謂將軍,是不是岳陽。
天蟬子道:“其實他也并沒有那么可怕,通常情況下,他們要殺一個人,前后共計需要七天時間。”
“七天?”
“不錯!追魂箭出,七日奪命!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來應付那一支奪命箭。”
天蟬子的語氣漸漸轉緩,顯得極為凝重:“那是一支需要發射七天的箭,它不但更準,更狠,而且至今還從未有人逃脫過。”
聶天呆了呆,無奈地道:“這么說來,后面的七天想必并不好過。”
天蟬子笑了笑,說道:“破這支奪命箭,其實不難,問題在于那個人是否愿意幫你。”
聶天問道:“有人能破奪命箭?他是誰?”
“狼嘯月!”
聶天一怔,他根本就不認識什么狼嘯月,而且聽這名字,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天蟬子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繼續說道:“他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應該會幫你的。”
聶天苦笑地道:“那我就提前謝謝你們了。”
天蟬子笑道:“你不用謝我們,畢竟我們也有求于你。”
聶天愣了一會,正在揣摩對方話里的意思,卻發現天蟬子已經走出很遠了。
他搖搖頭,把雜亂的思緒甩掉,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天蟬子似乎知道聶天要去什么地方,直接就往城北走去。
遠遠看到城主府那高大古樸的大門,聶天不禁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這半天的變化太多,他從呂家的座上賓,淪落為被人追殺的江湖浪子,這其間的種種緣由,足以讓人唏噓不已。
他忽然捏了捏自己的臉頰,他寧愿相信這一切都是夢,相信什么都沒發生。臉很疼,他卻沒有醒來,這本就是現實。
兩人腳步未停,距離城主府已經越來越近,天蟬子指了指前方,說道:“你的這位朋友還真是有趣。”
經過半天的殺伐,此時夕陽早已落山,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聶天運足目力看去,只見城主府的大門上張燈結彩,入口處的路兩旁站滿了身穿甲胄的城衛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地上還鋪了一層長長的寬大紅毯。
再走近一些,還能看到紅毯前放了一頂紅色的鑲金轎子,地面灑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就像是在迎接一位身份特別高貴的大人物似的。
一個頭領模樣的人,正懶洋洋地倚在轎子邊上,他在等,等來領取賞金的殺手或聶天本人。
如果聶天能活著走到這里,他也要將其迎入府中,就用背后的轎子,這是城主府接待貴賓的最高規格。
他不明白城主為什么要這樣做,也沒資格問,只能執行。
他的眼睛里已出現兩個人的身影,他的腰已經躬了下去,能在這個時間出現的,要么是聶天,要么就是提著聶天腦袋的殺手。
無論是誰,都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
他沒有派人去刺探戰況,因為呂歸塵不允許。狂熱的賭徒,都喜歡把結果留到最后揭曉,呂歸塵恰恰就是這種人。
聶天雖然不認識這個頭領,但是他們的碰面還算愉快,也很客氣。
頭領微微笑道:“屬下名叫楊彬,歡迎聶公子回府,城主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聶天也笑道:“不必客氣。”
楊彬道:“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聶公子海涵。”
天蟬子忽然道:“那頂轎子是不是來接我們的?”
楊彬笑道:“當然!”
天蟬子點點頭,未再說話,直接撩開轎簾鉆了進去。
楊彬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訕訕地對聶天道:“聶公子,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