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無頭死尸,王依依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忍不住扶在墻上干嘔著。
聶天過去安撫道:“是他們太較真,你不要自責,死兩個人而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王依依顫抖著身子,反而嘔的更厲害了。
聶天嘆息著,低聲自語道:“在這個世界,人命咋就這么不值錢呢。”
少頃,王依依狀態稍好,她轉身看向聶天。臉上布滿愧色,問道:“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聶天怔住,對于這件事,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下定論。
沉吟片刻說道:“但凡不可思議之事,其中必有蹊蹺!”他在這個世界待的太久,說起話來也有點文鄒鄒的味道。
王依依問道:“此話怎講?”
聶天搖頭道:“我只是懷疑而已。”
接著又問道:“你要救的那些孩子在哪?”
王依依平復一下心境,低聲道:“他們在城西的流民區。”
長春城的流民區聶天雖然很少去,但大概了解一點。
天下七國二十八城,幾千年來紛爭不斷,各大門派,國家,城池之間幾乎在不停地相互傾軋,掠奪各種資源。
但凡有能者,或立一國,或取一城,擁兵自重,稱霸一方。他們笑傲天下,是英雄也是梟雄,卻苦了茫茫黎民百姓。
連年征戰導致各地流民不斷,四處竄逃。有些君主為了彰顯自己的偉大品德,便各自在屬地內開僻流民區,建起簡陋的窩棚為庇護所,每日提供最基本的食物。
長春城的流民區離主城區很遠,兩人一路急匆匆的趕過去。
在路上王依依告訴聶天,她也是被人邀請去參加游戲內測,然后莫名其妙就穿越了。
她還告訴聶天,自己體內有一個藥神系統,可以通過做任務,獲取各種靈丹妙藥。
流民區和主城區的差別很明顯,這里充滿了骯臟,腐朽的氣息。一幢幢由木頭和灰色粗麻布搭建的簡易窩棚之間,各留有一條五六尺寬的土路。人畜走過時,干燥的地上便有塵土揚起。
窩棚之內,擺滿了低矮的木床,上面鋪著破敗的草席,只坐著一些老人和孩子。他們都很安靜,目光茫然呆滯,仿佛已失去人類原本該有的靈性。
流民中的年輕人,都是不錯的壯勞力,他們任苦耐勞,為了生活做著最辛苦的工作。每天起早摸黑,僅僅為賺取能夠勉強養家糊口的一丁點酬勞。
他們不只為自己而活,也為家人而活,他們是天底下最偉大的一種人。這種偉大在某些人眼里看起來雖然很卑微,廉價。
可真正導致他們過上這種生活的人,恰恰就是那些充滿優越感的,高高在上的精英階層。
聶天記得上次來這里的時候,還是七天前。那時呂歸塵組織城內一些達官顯貴,和自愿捐贈的富戶,來到這里舉行捐贈大典。
這種活動長春城每當逢年過節都要辦一次,旨在為流民提供一個舒適溫暖,充滿人文觀懷的生活環境。
那時的流民區別然同樣破敗不堪,但絕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生機,那時的孩子眼中至少還有天真,和對未來的向往。他們歡呼雀躍著,渾身充滿靈性。
老人的眼中也充滿慈愛和關懷,可是現在,這些都看不到了,只有死氣沉沉。
“到底發生了什么?”聶天皺眉問道。
“因為那種怪病。”王依依嘆息道:“很多人都認為那是一種瘟疫,但不管用什么藥都沒效,而且好像只針對十歲以下的孩子。”
“有多少人患上這種病?”
“很多!”王依依的語氣中充滿無奈:“而且每天都有一兩個孩子在病痛中死去。”
“怎么會這樣。”聶天喃喃自語,不過幾天的時間,長春城內竟然發生這么多事。
他們已走進一間窩棚內,聽王依依介紹說,這家生活著五口人。
一對中年夫妻,和三個孩子。中年夫妻白天都已出去做工,只留下三個小兒女在家里。
“王姐姐。”怯生生的聲音響起,那是一個躲在角落里的小女孩。約莫十二三歲,像柔弱的貓兒一樣,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在家里的陌生男人。
“小夢不要怕,他是姐姐的朋友,是來幫助你們的。”王依依充滿憐惜地說道。
“哦。”小夢乖巧地點點頭,仍然縮在角落里,不敢出來。
王依依走到屋里的床邊,那上面正躺著兩個小孩。一男一女,不過四五歲的年齡。他們雙眼緊閉,似已睡著。
“這兩個孩子已經被病痛折磨快半個月了,只有睡著的時候才能沒有痛苦。”王依依說著話,眼中已不自覺地流下淚來。
聶天上前看了看,發現他們脈搏和鼻息都很正常。至少從表面上看來,并沒有異常的地方。他畢竟不懂醫術,所以看不出什么問題。
王依依已走到一個裝水的木桶旁,又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說道:“這里面裝的就是太妙仙丹,把這丹藥放在水里泡一柱香的時間,然后給他們喝,就會痊愈。”
說完把瓷瓶的木塞揭開,從里面倒出一枚綠豆般大小的黑色丹丸,丟進水里。
聶天有些奇怪地說道:“你怎么知道這些?”
王依依的臉上忽然露出悲憤之色,道:“因為之前有人試過。”
聶天更加不解,問道:“既然有人試過,而且有效,為什么不用下去?他們又是從哪里弄來的藥?”
王依依冷笑,說道:“因為那個得病的孩子是城中一位貴族的小兒子。”
聶天點點頭,似是已經明白過來。很多時候,貴族和平民雖然都是人,但并不平等。貴族解決事情的手段總是比普通人多,而大多數人,卻只能聽天由命。
王依依接著說道:“貴族的小兒子得病之后,他的家人就到處打聽哪里有靈丹妙藥。恰好城內有位巴老先生,見多識廣,告訴他們無影劍宗有一枚太妙仙丹能除此病。”
“巴老先生?”聶天問道:“這人我怎么從未聽說過?”
王依依搖搖頭,說道:“我只知道,這位巴老先生是個算命的,以前好像并未引起別人的注意,經此一事后才名聲大噪。”
“然后呢?”
“那位貴族花了很多錢,才求到無影劍宗門下,把他小兒子的病治好,但這件事也就隨之傳遍整個長春城。”
聶天忽然說道:“不對!”
“怎么了?”王依依問。
聶天站在床前,看著呼吸深重的兩個孩子,緩緩說道:“這不是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更像是一種蠱毒!”在“明察秋毫”狀態的加持下,他隱約能看到兩個小孩子的皮膚下,有一個黑色小點在蠕動。
蠱毒,很多人并不陌生,雖然養殖蠱蟲的人不少,但聶天今天卻是第一次見。
王依依聽到聶天說這孩子可能是中了蠱毒,忍不住問道:“你懂醫術?”
聶天搖頭道:“我只是恰巧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類似癥狀。”他這些天在得意樓無所事事,每日就到書房翻看各類書籍,其中一本古書上,就有關于蠱毒的記載。
“那你能不能看出他們中的是什么蠱?”
“不能。”聶天沉聲道:“蠱蟲隱藏在宿主體內,不能被外力驚擾,否則就會四處逃竄,你也不想看到他們體內被鉆出無數個窟窿吧。”
王依依聽了他的話,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失聲叫道:“好惡毒的手段!究竟是什么人下此重手。”
聶天漫不經心地四處打量著,忽然看到一直縮在角落里的小夢,在聽到他們討論“蠱蟲”的時候,臉上多了一絲異樣。
王依依平復一下心情,繼續道:“先用藥把他們救過來再說。”說完舀滿一勺水。端到床前,分別喂他們喝下了。
少頃,兩個孩子緩緩醒來,“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散發陣陣惡臭。他們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有些不知所措。
聶天找了一段干樹枝,在黑血里不停地撥弄著,最終找到兩個黑乎乎的小東西。他用樹枝將其挑了出來,又用清水沖凈,兩人這才看出那竟然是兩只已經死去的小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