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聶天帶著王依依走過長春城的城主府,忍不住感慨萬千。
如今這里仍然是一片氣勢雄偉的建筑群,其中樓閣林立,雕梁畫棟。高大的灰色院墻環護,府內外的人,卻全部換了新鮮面孔。
滿城鮮血殘尸早被沖刷干凈,未留一絲痕跡。呂家執掌長春城后,所有政務全由呂歸塵出面操持,他大興土木,建樓造園,甚至連流民區都開始進行改造了。
在春風得意樓大量財力的支持下,長春城開始煥發新生。只是昔日無比輝煌的燕家,算是徹底落下帷幕。
在那場驚天大戰之后,聶天在長春城內名聲大噪,隱約之間已經成為僅次于呂歸塵的第三號高手,畢竟在這個世界,實力就是一切。
但這些虛名對聶天來說,卻是一種負擔。因為他發現,有大量天魔宗的人出現在城內。
那些人已經不在潛伏,而且被大規模的組織起來,明目張膽地四處走動游說,為天魔宗廣收門徒。招收并不限于穿越者,只要是稍有名氣的修士,他們都會提交招募書。
呂歸塵忙于政務,對這些并不在意。天魔宗的人還特意給聶天備了厚禮,想讓他擔任宗門的大護法。
聶天當然是一百個不愿意,他慌稱身體不適,推辭掉了。
開玩笑!萬一被發現我是穿越者,一切就都完了!
燕障天死后,聶天嘗試聯系鐘靈兒,發出去的消息仍然沒有任何回復,這讓他很是神傷。
王依依已經知道鐘靈兒的存在,但她并沒有明顯表達自己的態度,和往常一樣陪在聶天身邊。
“我們去喝酒吧!”聶天提議道。
“好呀。”王依依嫣然一笑,不管聶天想做什么,她都選擇支持,她一向都是個很溫柔懂事的女孩子。
他們來到一個很小的酒鋪,店里只有三張破舊桌子,此時冷冷清清的沒有客人。大概是為了節約成本,掌柜的還兼職跑堂。他給兩人擦擦桌子,又按吩咐上好酒菜,然后就去一邊打盹了。
在這里不會被人關注,打擾,聶天可以盡興地喝著酒。
王依依溫柔地看著他,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最近好像有很多心事?”
聶天滿臉愁緒地說道:“長春城我們可能呆不久了。”
王依依道:“為什么?”
聶天抓了一把花生米搓著皮,壓低聲音說道:“最近天魔宗的人越來越活躍,我們最好還是躲著點。”
王依依歪著頭想了一會,說道:“可又能去哪里呢?就算被天魔宗的人發現,呂歸塵也可以動用他的力量幫我們。”
聶天搖搖頭,嘆息道:“你還是太單純,天魔宗最近行事張狂,呂歸塵問都不問,我總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他把去了皮的白胖花生米塞到嘴里,繼續說道:“而且……呂歸塵最近對我的態度,好像有了微妙的變化。”
“什么呀?”王依依瞪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聶天苦笑道:“狡兔死,走狗烹的典故你應該知道吧。”
“呃……”王依依有點不敢相信:“你是說呂歸塵他會……”后面的話她沒有說。
“嗯。”
王依依有點無奈地說道:“你們男人的世界真復雜,明明都是好朋友,卻非要拼個你死我活。”
聶天不置可否,他已經有幾分醉意了。
醉眼朦朧中,門外似乎進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身穿碧羅衫,兩條麻花辮俏皮地垂在肩上,一蹦一跳地走進酒鋪。
“你就是聶天?”小姑娘撲閃著大眼睛問道。
聶天一怔,啞然失笑道:“怎么?你認得我?”
“不認得,是我家主人讓我來找你的。”小姑娘搖頭說道。
聶天納悶地問道:“你家主人是誰?找我干什么?”
小姑娘說道:“我家主人說,你完成了一項很重要的任務,還有獎勵沒有領取。”
任務?獎勵?
聶天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家主人叫什么名字?”
王依依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天魔宗的人?”
小姑娘搖頭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天魔宗。”然后又轉向聶天:“我家主人在城南的逍遙園,她說就在那等你,愛來不來!”
她看了看王依依一眼,又補充道:“只能你一個人去。”
王依依有點尷尬地笑笑,把目光投向了別處。
“呃……”聶天無奈地嘆息著,他似乎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除了鐘靈兒,大概不會有第二個人會這么和他說話。
小姑娘說完這些話,又一蹦一跳地走了。
聶天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怔怔地發呆:鐘靈兒總算是出現了,身邊還多了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搞得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到底幾個意思。
他想立即就去逍遙園,想找鐘靈兒問個清楚,但他看到王依依失落的神情,忽然有點過意不去。
王依依早就看出聶天的心思不在這里,她極力掩飾自己的不開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既然人家找你有很重要的事,你還不趕緊去。”
聶天猶豫著道:“不急,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王依依淡淡地道:“說到天魔宗的步步緊逼,呂歸塵的兔死狗烹。”
“嗯…”聶天點點頭道:“所以我最近一直都很焦慮,實在不行就盡快離開這里。”
王依依忽然說道:“會不會是你想多了?事情可能沒想象中那么復雜。”她自從穿越后,一直在長春城生活,對這里多少有些眷戀,離開對她來說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聶天自然能看出她的心思,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無奈地喝著悶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兩人之間似乎有了隔閡。
王依依沉默良久,忽然說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歇。”
聶天看她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只能說道:“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去忙。”王依依站起身扭頭就走。
聶天已經看到她眼里泛起了淚花,心中不禁一痛,他突然沖過去將王依依緊緊抱住。
“你干什么?”王依依又羞又氣,掙扎著小聲叫道。
酒鋪掌柜剛睜開眼又趕緊閉上,甚至還打起了呼嚕。
聶天用下巴磨蹭著對方的秀發,柔聲說道:“你要是真的不想離開,我們就留下,不管是天魔宗還是呂歸塵,我從來沒有怕過,大不了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王依依抹抹眼淚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要是真想走,我也跟你去,只是在這里待那么久,突然說離開有點不適應。”
聶天道:“我明白。”
王依依抬頭淚汪汪地看著他,說道:“你該去逍遙園了,那里還有人在等著你呢。”
聶天問道:“你信不信我?”
“當然信。”
“那我去逍遙閣弄清楚事情真相,然后盡快回來找你好不好?”
“嗯…你去吧。”
城南逍遙園是一片很大的園林和建筑群,它是燕家執掌長春城時修建的。
這里和春風得意樓一樣,也經營著食色賭宿,只是這片美好的地方,如今也和長春城一樣,改換門庭。
聶天大老遠就看到逍遙園的門樓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高高豎起一支粗大的旗桿,桿頂錦旗飄飛,宛若一只在日光下翱翔的鳳凰,上面繡著一個金色的“呂”字。
聶天走的并不快,他的眉頭一直緊鎖,因為他有很多解不開的心結。
他也在等,等隱藏暗中的微妙氣息爆發出來。
聶天知道那些人是燕家的漏網之魚,他們隱藏在城中各個角落,隨時都會對自己發出必殺一擊。
一個月來,他遇到了十幾次,那些人雖然都視死如歸,但他們不知道聶天本身就是一個刺客,有最敏感的神經,和最快的劍。
那些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將聶天塑造成一個傳奇人物。
如今已經天下皆知,長春城有個誰也殺不死的人。在想殺他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越來越多的人躍躍欲試,聶天的麻煩也就隨著名氣水漲船高。
現在,他的麻煩又來了。
暗中那道隱秘的氣息,已經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他的“明察秋毫”狀態之下。
那人仿佛已經按耐不住,氣息的波動越來越急促。
“狗賊!”隨著一聲大喝,一條黑影攜著一道雪白的寒光,從路邊濃密的樹葉叢中飛了出來。
聶天無奈地嘆息,他實在很討厭這個稱呼。他的身體和手都沒有動,兩側虛空中已有兩道劍氣劈天而落。
體外凝聚劍氣的技能,聶天早已駕輕就熟,自從學會這一招,他就很少親自動手。
“嗤…嗤…”像是破布被撕扯的聲音,寒光一閃即滅,被鮮紅的血液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