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衛敢如此,無外乎兩個原因。
第一,武館在吳城中獨此紅翔一家,壟斷者向來不在乎缺乏客源,你愛來不來。
第二,這紅翔武館的背后,據說是鎮北軍軍中的高官。這北境七州十數個城市中的武館,幾乎都有著鎮北軍的影子。
“聽說了嗎?聽說那柳宗之子柳沐沒死…”
“你聽誰說的?不是當時就被天雷劈死了嗎?”
“昨天有個兄弟在北城看見了他,蜷縮在街角成了乞丐,而新晉縣男柳鶴要當街殺他。”
“殺他不是為民除害嗎?被神罰的人哪有什么好人,要我說,那柳沐定是魔煞轉世,所以才會在禮祀上被雷劈!”
…
進門不遠,就能看見武堂外幾名排隊之人,正在討論著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柳沐聽聞,便戴上了出門所準備的兜帽,壓低頭,跟在后面。
“你們說奇怪不奇怪?那羅嫣竟然不肯嫁給柳鶴,除非柳鶴能成為武尊。然而那柳鶴竟然就這么答應了?哪有那么多能成為武尊的人哦…”
“這有什么奇怪的?自己要嫁的人突然換人了,換你也會掙扎一下吧?若是那柳鶴沒有氣海,她便不用嫁了。”
“你們在說啥?一個區區八品芝麻官之女也敢對縣男提要求?”
“可不是嘛,不過,我倒認為這柳鶴敢這么答應,必定是胸有成竹的。”
“…”
羅嫣么?
柳沐聽到這個名字,內心竟然有一種異樣的糾葛。他的記憶中浮現出了與她兒時一同玩耍的點點滴滴,就仿佛是自己如白駒過隙般經歷過的一樣。
明明知道這些往事不屬于自己,讓自己不必揪心,可內心怎能安然無恙?畢竟,這種記憶的糾纏,就如同親身經歷過一般。
但愿那柳鶴沒有氣海吧。
“讓開,全都給老子讓開!”
這囂張跋扈的聲音讓柳沐心中一緊。
壓低了兜帽往后瞥了一眼,果然,那柳鶴正在兩名護衛的開路下,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一陣心虛感傳來,柳沐往后挪了挪,打算偷偷開溜。
不成!
轉念一想,這樣未免也太窩囊了。而且自己現在習得了那半套八荒拳,就未必會比他們弱。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定了定身姿。
前面為眾人測試氣海的武師見狀,也憤憤然冷哼了一聲,卻沒有阻攔,任憑這柳鶴將其他人驅至一旁。
只見,柳鶴抖了抖衣袖,一擺下裳,上前側目作揖道:“趙武師,本公子乃是吳城縣男柳鶴,此次前來想讓您為我測一測氣海。”
他這般插隊,自然是引得眾人的不滿,尤其是一些吳城更大的家族子弟。
“切,不就是個縣男嘛,這么囂張跋扈的。”
“就是,吳城之前的柳氏一族還是個不起眼的小家族而已,不就是出了個忠烈柳宗才得到的賞賜嗎?”
“嘿!他這爵位還是從柳沐手上搶來的,聽說那日光天化日之下他還要在大街上…”
砰~!
柳鶴猛地一掌,將這人轟開了數米遠。
那人頓時蜷縮在地上動彈不得。
隨行的兩名護衛頓時異口同聲地對其喝道:“再敢對縣男不敬,老子就宰了你!”
“就你們這群鼠輩,竟妄想也有氣海?”柳鶴的眼神從眼前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在觸及柳沐之時停了下來,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
他趾高氣昂地掀開了攔路的眾人,緩緩向柳沐走去,表情逐漸凝固…
“老鼠,就應該窩在臭水溝底,白天溜出來,那可是會被人打死的!”
看來,自己是被他認出來了。柳沐沉穩了一下心態,以準備應對隨時突變的局勢。
只見,那柳鶴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神中燃起了殺意,卻并未動手。
隨后,他便拂袖而去,快步至武師面前。
柳沐深知,這廝現在沒動手,只不過是因為大庭廣眾之下不便動手而已,況且他現在主要是測氣海,鬧出太大動靜,于他自己不利。
柳鶴回頭鄙夷了他一眼,獰笑道:“廢物嘛,就得認清自己,實在不行,就撒泡尿自己好好照一照…哼哼!”
眾人也都看出了端倪,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戴著兜帽的柳沐。
而柳沐也不再遮掩,把那兜帽猛地一掀,用同樣陰冷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柳鶴。
“是柳沐!”
“他果然沒死…”
“難道說傳言是真的!”
武堂中頓時炸開了鍋,周圍其他武師與弟子們也都紛紛圍了上來。
“趙武師,您就開測吧,我要讓這群廢物們開一開眼界。”柳鶴的嘴角上揚,似乎他對自己能有氣海胸有成竹。
趙武師遲疑了一下,隨后將一塊無色透明的凝氣石拿了出來,示意讓他伸出中指,按壓于其上。
柳鶴的指尖觸及那塊凝氣石,便有一陣細微的波紋蕩漾開來。隨后,從那清澈的石心凝聚出一點淡藍的微光,而在柳鶴的指尖按壓下,一陣陣幽綠的光紋顫動漸漸地擴張開來…
這幽綠色,最終定格在凝氣石不到一半之處。
“恭喜柳縣男,已點亮氣海,您的氣海為木系三等。”趙武師頗為驚訝地說道。
這一下,周圍眾人的神色瞬間陡變。
“果真有氣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僅是三等,還是木系…”
“是啊,有氣海已然是萬里挑一,而木系更是氣海之中百里挑一的存在啊!難怪能把柳沐給…”
“噓!”
這氣海還分屬性嗎?柳沐不禁凝眉,這可是他從來都不知道的。
“廢物!你也上來讓趙武師給你測一下唄。”柳鶴洋洋得意,勾著指頭對柳沐揚眉道。
見柳沐不為所動,他又神色慵懶地道:“也是,你上來不過就是浪費時間而已,倒不如夾著尾巴滾出去再當老鼠吧!興許哪天我再在大街上遇到你時,還會善心大發,賞你一個饅頭。”
他緩緩地走到柳沐面前,目光凌厲,壓著他的面門譏諷道:“不是發餿發霉的那種哦…”
在場有不少人,是曾經見過柳沐流落街頭的,再回想起那般場景,不免觸及心弦,有些心酸。便紛紛道:
“柳沐,你還是走吧。能活著便好,民不斗官…”
“是啊,他是穩穩能當武尊的人,再加上縣男的爵位,以后必定更加飛黃騰達…”
“這就是命,你不如遠走高飛,咱大雍這么大,何處不能容你?”
能活著便好么?上輩子連房都買不起,難道這輩子還要活得連豬狗都不如嗎!難道就要屈服于命運?
不能!
“我測!”柳沐猛地抬頭,推開了擋在面前的柳鶴,大步朝趙武師走去。
目光如炬,柳沐心沉氣穩。
即便沒有氣海,沒有金手指,他也要在這世界活出精彩。
人若屈服于命運,與螻蟻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