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洗漱完畢，在鏡子面前看到滿臉衰樣的自己，連忙揉了一把臉，考試對他來說不算陌生的詞匯，就連高考都沒這么緊張過，以前在學校里拿到考試卷子時，第一件事是看一眼哪個題會，把會的答完了就趴在那里睡覺，直到監考老師看不下去才批準他交卷。
這次不一樣，這次考試對于他來說無比的重視，第一次體會到了身為學渣應有的恥辱，不重視的東西再重要也無所謂，這次他很重視卻沒有準備。
“放心！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睡一覺就過去了。”周覓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
鏡子前徐小天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走吧，該來的總會要來的，放輕松”
徐小天換上了比亞納學院給他準備好的校服，白色的襯衣，紫黑色的羊絨西裝滾著紅色細邊，胸口的口袋上繡著比亞納的刀盾校徽。學院的裁縫從沒量過他的身材，卻把衣服做得貼合無比，徐小天翻開袖口，看見了里面用墨綠色線刺繡的名字，“Sky”，他的名字里有一個“天”字，Sky天空的意思。
十分鐘后，boy載具穩穩的停在了源能戰斗序列專業教學區，整個學校除了材料工程系的教學區就數這里最大。
露天操場，武器庫，訓練室應有盡有。
通過郵件得知Ocean of life考試在一樓教室，空曠的A3教學樓里空無一人，只是偶爾能聽到不知幾樓傳來的轟鳴聲，除了大一新生，基本上每位學員都會被外派到各個部隊實習的，所以教學樓顯得略微空曠。
沿著路標找到1103教室，此時教室里已經有人等候了，這些人互相保持著距離分散的坐在教室里，徐小天環視一圈找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這一點徐小天足夠自傲，畢竟是他的本命技能。
十分鐘后最后一個人走進教室，白馬瀾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上講臺，看向眾位學員說道：“Ocean of life考試可以讓探測出你們的生命力是否充足，你們選擇了源能戰斗序列專業，那么作為老師的我也要對你們負責，生命力不夠的我們堅決不教。我可不想看你們直接老死。”
“考試的內容很簡單，睡一覺把你們夢到的東西畫出來就好了”
白馬瀾給所有人發了一張空白紙和一支筆，徐小天嘴角不自然的抽搐，從來都是他交白卷，沒想到還有人發白卷的。
很快幾個人就呼呼的睡了過去，徐小天四處偷瞄，眼看著后排的一個女生頭部重重的摔到桌子上卻沒醒過來，很快他就發現一個規律。看一會紙他們都會睡著，他覺得他發現了了不起的秘密，莫名開始興奮。
提筆。
對著白紙猛看！
嘆氣！
揉眉毛！
一氣呵成，不應該啊，昨天睡的太早了？可他確實不困啊，白紙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右下角那里印刷留下的痕跡，對著太陽光照也沒有異常。
講臺上監考的白馬瀾緊緊的盯著他，從最開始的期待，到失望，最后只剩下了深深地詫異。
那張紙上附帶著江副校長的鏡月鳴，為什么他不會被同化？要知道睡的越早資質越好，雖然不是絕對，但大概率是這樣。
對于徐小天這種睡不著的，只有兩種情況，第一是沒有生命體征的死人，第二是癡呆或者植物人。白馬瀾從業幾十年從未見過徐小天這種，于是拿出手機上報。
早上的陽光不烈，萬物復蘇的時刻，清冷的陽光透過教室的窗戶，讓光束里飛舞的灰塵無所遁形，徐小天側頭有些皺眉，有些擔心呼吸的時候會吸到鼻子里。
閉上眼睛。
一個名為帝都的詞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帝都中央堡壘上，一位紅衣女人輕紗隨風而動。
魔都垃圾焚燒發電廠下埋葬一顆巨大的永遠燃燒的怪獸頭顱。怪獸是活著的，推開鐵網門，鐵鏈滑落，怪獸的眼睛睜開，熊熊的烈火在眼睛深處燃燒，徐小天在門口不敢回頭，只聽到一聲慘叫還有電流聲響起，一瞬間就沒了聲音。
怪獸化作花瓣，從魔都漂向帝都。花瓣變成彩蝶停落在樹葉上，馬路上的行人們駐足觀看這一美麗的景色，卻不知彩蝶落在肩膀上的人瞳孔逐漸變得深紅。
在漆黑的走廊里醒來，十多米高的羅馬柱上硝煙的痕跡還未散去，依稀的還能聞到焦糊味道，金屬宮殿里只有遠處的幾個探照燈還掙扎的亮著，透過地面反射金屬的冷芒。
“黎黎的火，還有小小的我，長大了我要去報國”一個小男孩用不知名的語言唱著童謠，小男孩的聲音讓他莫名得放下心來。
“哥哥，你在里面嗎？”
“母親不在了！我答應母親會保護哥哥的，可是戴澤爾羅斯叔叔讓我先離開”小男孩有些落寞。
徐小天掙扎的站起來，卻發現怎么也說不出話，聽到小男孩的話卻莫名的開始流淚。
“哥哥，你要好好的呆在錫安堡壘里面，戴澤爾羅斯叔叔已經上了鎖，他們是進不來的”
“哥哥，等我！我會找到你的。”
宮殿外小男孩哭的淚眼婆娑，腳步聲漸行漸遠，心臟卻痛的厲害，仿佛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
睜大眼睛卻始終看不清楚，終于那幾個破了燈罩的探照燈也逐漸熄滅，透過門縫，倒塌的宮殿，哀嚎的城市，最高堡壘上，一個火紅色的人影一動不動，血液順著神座流到城墻，染紅了天空，門外梧桐樹張牙舞爪的樹影，最后的畫面深深地印在了心中。
“哐啷”
“哐啷”
黑暗的深處一只殘破的軍隊出現在空曠的宮殿里，整齊的步伐踩在空曠的金屬地板，沉悶的聲音重重的敲擊在心臟上。
終于一切重歸于黑暗，如同徐小天曾經把自己鎖在內心深處漆黑的世界，掙扎著卻永遠觸碰不到任何東西的無力感，孤獨，恐懼卻說不出話，沒有聲音，沒有物質，一切歸于虛無。
“哐啷”
徐小天睜開眼睛猛然站起，身前的書桌被掀飛，一張白紙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窗外的陽光有那么一順略微暗淡，臉上的淚痕依在，已經睡醒的幾個人被嚇了一跳。
“醒了就畫下來吧！”白馬瀾眉頭微皺。
“同學，你夢到了什么？這么殘忍”旁邊的一個胖子偷偷回頭小聲問道。
“噩夢！”徐小天想了想，無奈攤手。
“不應該啊，沒有感覺到很舒服嗎？就像有人用手撫摸你的靈魂一樣，感覺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剛剛交卷的那個家伙走路都飄了。”胖子驚訝的看著他。
“沒有啊！”徐小天有些慌。
“你把眼睛閉上好好回憶一下”
徐小天聽完，閉上雙眼，那個令人絕望的黑暗世界圈土重來，黑暗里仿佛有種未知的東西在盯著他，渾身發毛。
“看到什么了？”
“漆黑一片”
“廢話，誰閉眼睛不是黑的？”胖子一拍額頭，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
徐小天如同泄了氣的氣球，軟軟的坐在椅子上，執筆卻遲遲無法落下，所有的期望消失不見，考試沒有通過就意味著他無法使用源能。
胖子回頭想要安慰安慰這個倒霉的家伙，忽然瞥見了他的名字，徐小天，S級源能融合度。
“靠！”
胖子騰的一聲站起來，一根樹杈劃出了紙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那個刺眼的字母。
“你就是那個全校都在找的S？哈哈終于找到你了，就是...有點可惜！”
“坐下！”
白馬瀾怒吼，一個個的都要掀桌子，反了天了！
不知過了多久，教室里所有的人都交了試卷，只有徐小天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白馬瀾走上前去，“夢到什么了？”
“一個絕望的世界，夢到一座城市上空布滿彩蝶，一個小男孩，還沒有看清模樣，他就叫我哥哥，后來死了很多人，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只剩下了漆黑一片。”徐小天的雙眼有些空洞。
白馬瀾皺眉，他的夢處處透著詭異，生命力會以物體的形式被夢到，徐小天卻告訴他夢到了一連串的故事。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等校長回來之后由他定奪吧！”白馬瀾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走他空白的試卷。
白馬瀾暗道一聲可惜，源能本身就是耗損生命能量，生命力太少的話不管是什么級別的源能融合度都沒有用，戰斗一次就會衰老至死這種事情對比亞納來說卻對不能發生，每一個學生都是寶貴的財富。
諷刺的是一個S級融合度的人卻無法激活源能。
410寢室成員全部到齊，周覓山看到失魂落魄躺在上鋪的徐小天。
“回來了？論壇里那家伙說的是真的嗎？”
粉毛怒氣沖沖的放下手機，“該死的家伙，使用不了源能又怎么了？這就是嫉妒你的源能融合度比他高。”
“沒事，大不了去和我學計算機”松井風輕聲安慰。
“白馬瀾教官說是要上報，具體結果我只能等通知”徐小天勉強笑了笑。
論壇上的帖子他也看到了，帖子里面有他的照片，還有Ocean of life考試試卷照片，不用想也是那個胖子傳上去的，但是卻被管理員刪除了。
理由是這不是該炫耀的事，而是比亞納的損失，一個S卻不能使用源能味著未來的比亞納可能會少一位超級戰力，沒有上過戰場的大一新生永遠體會不到比亞納的集體榮譽感。
雖然老生們一直盼望著打倒比自己天賦高處很多的S，但是卻不希望以這種方式把S踩在腳下，比亞納最核心的一個優點從來都是團結。
半個小時后比亞納政教處就下發了小胖子李杰的處分通知，鏡月鳴催眠消除記憶遣送回國。
很快徐小天的論壇賬號就被私信給淹沒，關心，邀請，不一而足。卻從來沒有一個責怪。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回到了家。
“等我回來，別哭鼻子”一一的留言，后面還配了一個大便的表情，徐小天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和大便有什么關系。
夜里所有人都已入睡，一位老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寢室，徐小天忽然心有所感睜開眼睛，花白的眉毛很長，蒼老的臉上皺紋交錯，眼神深邃而又慈愛的看著他。
爺爺！
“跟我走吧！”
“好”
徐小天掐了一把臉，微痛，這不是夢，沒有拖泥帶水，穿上衣服就和老人離開。
親情永遠不復雜，就像是一壇老酒，鎖上泥封藏在酒窖，上了灰，多年后重見天日，味道卻變的醇香，親人之間的牽掛從來不會因為時間變得暗淡，徐鳳鳴的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
窗外是刺骨寒風，天上是陰沉冷月，比亞納學院校長辦公室的窗卻是亮著的，成為黑夜里唯一的光亮。
徐小天抱著老人，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流著淚，找書苑 ｗww.zhaosｈuyuaｎ.ｃom 眼睛是亮的，臉上是哭著的，沉寂十年的委屈孤獨在這一刻再也藏不住，他從來只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只想要和家人一起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無數次的羨慕著那些做錯了事被父母拎著搟面杖滿大街跑的孩子，家長會時候，被家長薅著他們的耳朵向老師道歉卻又滿臉不服的家伙。
雖然時常幻想成為大英雄，但是以離別十年不相見的代價，他承受不起。
小的時候對著天空上越飛越高的風箏手舞足蹈，那個時候他還和老人的腿一樣高，現在卻和老人等高了，就連家里門框上記錄身高的線也是他自己一個人畫的，他們失去了太多共同成長的經歷。
徐鳳鳴老人張了張嘴，胸膛里仿佛有一團棉花，吐不出來話來，只是一個勁的拍著徐小天的頭，眼角邊的皺紋卻變得深了。
“爺爺，我想學習源能。”良久，徐小天抬起頭看著爺爺的眼睛，語氣堅定。
眼前的老人如同虛幻，他怕一放手會再次離別，成為源能戰士才能跟隨他的腳步，爺孫二人注定享受不了正常人柴米鹽的平凡，那么徐小天也做好了選擇，他要分擔爺爺的負擔。
“好”
徐鳳鳴老人拍著他頭，怔怔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魚尾紋變得很深很深。
那個坐在他肩膀上的小孩真真正正的長大了。
“可是我使用不了源能”徐小天的聲音很小。
“我聽白馬瀾說了，他教不了你。”徐鳳鳴老人笑著。
“我幫你找到能教你的人，他應該快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