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廳中,侍從上菜的速度勉強跟上了江起瀾吃的速度。
“你的那道斷空之法,到底是什么原理。”柳骨忍不住問。
傳送的法術有不少,但他從沒有見過能夠瞬間短距離傳送。
他很肯定是傳送!當時在他的景域中,他有過景域某個角落被撕開的感覺。
“我上哪去找什么原理公式,所謂斷空,就是用氣機強制性將肉身投擲出去罷了。”
“其實還是有過程的,只是氣機的速度就像是念頭一樣,所以看起來像是瞬間移動一樣。”
江起瀾邊吃邊與柳骨說道。
“是這樣嗎……真可怕啊,能做到這種地步,這才是真正的法武雙修嗎?”
江起瀾琢磨起自己會的把式。
萬象霜天決是功法,自帶的招式只有那磨滅修士,汲取術法。
上元廣陵君是他從父親那獲得的唯一術法,此前用過的百獸歌訣是父親教的。
除此之外,便是自己鉆研出的斷空,以及百戰不殆后自然而成的體術。
很少,因為自海外而來也沒遇到過什么修士。
柳骨不算,人家連重生一次的本源都被磨出來了,也不能苛求太多。
如果江起瀾用萬象霜天決磨滅江岳煙,有可能獲得他的蓄劍式。
“我應該要學一些術法,借法上元君太超標了,這種損耗太大的術法不適合常規戰斗。”
“是嗎,在我看來你的戰斗體系已經可以了,你體術純熟,又有能瞬間貼身對手的術法,很簡單,但也夠無解!”
“但不夠帥。”江起瀾有些嘆息。
“……帥?”柳骨差點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我的大招是一點火星子,平常打架只能貼身出拳頭,一點都不帥!”
“該死的,我好羨慕那家伙的劍勢,那種萬劍歸宗才是氣機的正確使用方法啊,太帥了!”
“呵呵,你居然拘泥于這種皮相,真正的強者!才不會在意他人的眼光!”
“這你可就錯了,這并不矛盾哦。”江起瀾淡淡說道。
“你知道我現在的缺點是什么嗎?”
柳骨仔細思考一陣之后,說道:“你指的,應該是軍陣戰法。”
江起瀾欣慰的點點頭,還好不是個只會抬杠的廢物,留著他還是有一些用處的。
“我的能力太偏向于單打獨斗,一旦面對軍陣,我的作用遠遠比不上可范圍攻擊的法修。一旦被軍陣合圍……”
“我缺乏破陣之法,面對這樣的情況,很可能會力竭而死。”
“海外應該沒有軍陣戰法吧,你怎么會考慮這方面的事?”
“賴皮蛇,可別把我看成海外蠻夷啊!”
江起瀾吞下一整個蹄膀,連骨頭啃碎。
“我跟你說過,老爹跟我說過面對各類修士的應對,自然也提到過軍陣。”
“可惜他最后的時間,沒力氣教我術法了。”
柳骨沉吟許久,說道:“軍陣是各方勢力才有底蘊組建的,創建的本意就是抗衡強悍的個體修士,一般的術法對軍陣起不了作用。”
“據我所知,有個辦法很適合你,而且對你來說難度不高。”
“什么?”
“先說說,你了解勢嗎,就比如方才江岳煙使用的蓄劍式,也是“勢”的一種。”
“勢是對氣機的一種運用。”江起瀾隱隱記得父親提起過,但沒有細說。
“是的,說到底,不管是法術,術式,劍意,都是對氣機的運用。”
“而“勢”是最純粹,最霸道的。”
“你的氣機極為淳厚,除了那招之外,其實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那么就簡單些,直接拿出來,壓過去!”
“江岳煙的蓄劍式是將氣機轉化為劍意,我知道有兩道術式,其中一式你問江石龍應該就能得到,另外一個嘛……我只知道大昭皇族肯定有。”
午后,江起瀾迅速的吃掉了七桌飯菜。
打著飽嗝找到了后院小息的江石龍。
“你想學破陣式?”
江石龍放下手里的茶壺,坐直身子。
“是的,我聽說家中有這道術式的修行之法,挺適合我的。”
江石龍臉色有點古怪,說道:“你父親沒有教你?”
“嗯?”江起瀾有些困惑,要是老爹教過我了,我還來問你干嘛?
“哈哈,也是,二哥好像是不太樂意提起。”江石龍笑道:“畢竟破陣式他很不喜歡。”
“為什么?”
“呵呵,因為他是鎮北大將軍,而破陣式是大哥特意創出,送給當時有些困局的你父親。”
“二哥從小比大哥出色,但還要靠一直在朝堂之中,從未上陣過的大哥所創之法來破陣,他覺得不甘心了。”
江石龍面有緬懷之色:“當年大哥已經官拜太傅,二哥是鎮北將軍,父親還是當朝三相之一……那時我就想,我還修煉什么?誰敢惹我?”
“哈哈,混話而已,聽過就罷。”
“破陣式的修行法門,和一些大哥二哥后來的注解,我會讓起云明天給你送去。”
“今天還有晚宴,還有兩個美人晚上等著你呢。”
江起瀾老臉一紅:“叔,這你都知道了……”
“這有什么的,我只是奇怪你為什么只要了兩個,按理說以武修的體魄,六個也完全沒問題的吧?”
“其他太小了……老頭子!我說正經事呢!”江起瀾回過神來,差點被老頭帶偏思路。
“哦,你還想學什么?”江石龍笑瞇瞇的看著江起瀾。
對于江起瀾來請教他,他非但不會厭煩,反而很喜歡。
當年,他也是這樣請教二哥的。
“我還想學……靈壓。”江起瀾沉聲開口。
破陣式凝聚的勢,是最合適破開軍陣的方式之一,北境妖族吃盡了這招的苦頭,所以柳骨第一時間想到了。
而另一個……柳骨也只是知道,偶爾聽北境的同僚提及過。
這是氣機渾厚者,對氣機不足者最強橫的范圍壓制。
說的通俗些,這是清理雜魚最好的氣機運用。
江石龍悄然色變。
“靈壓嗎……真是好久沒有聽到過了。”
他沒有問江起瀾怎么知道,也沒問他為什么想學。
“這個族庫中沒有,我會派人詢問大哥,看有沒有可能幫你弄來。”
靈壓是皇室的秘傳,除了皇室,一般只教給歸屬皇室的修士。
以江家的地位,付出一定代價的話,也不是沒可能弄到。
江起瀾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想到了剛才的切磋,問道:“江岳煙沒什么問題吧,我應該沒有傷到他。”
“呵呵,你那樣做,或許實打實揍他一頓,他還好受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江石龍沉聲說:“你似乎……很不喜歡他。”
江起瀾低頭沉默了會,抬眼注視著老人。
“我老爹死的很難看……真的很難看……”
“他是有家的,他也常常在海邊眺望,他為什么不敢回來?”
連五品的江起瀾都能跨過東海,那還沒到油盡燈枯時的江石霜怎么可能回不來。
“你恨你大伯嗎?”江石龍的話語沒有責怪,只有哀愁。
“多少有點吧。”江起瀾淡淡說道:“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但至少他這個做哥哥的,沒能保護好弟弟,沒錯吧。”
一只粗大的手掌按在江起瀾的頭上。
輕輕揉了揉,江石龍沉聲說道:“你爹讓你回來,不是讓你背負起上一輩恩怨的。”
“他既然沒有告訴你發生過什么,那肯定是為了你好。”
“孩子,我知道你這些年的艱難。”
“無論你今后走向什么樣的道路,會做什么事,我都會一直愛著你的。”
江起瀾感覺到,自己被輕輕的攬入老人的懷中,奇怪的是沒什么抗拒的感覺。
他的胸膛極為堅實,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磐石一般。
愛屋及烏嗎……
還真是濃郁,炙熱的情感。
所以他起初,寧愿哀求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老爹已經死了嗎……
江起瀾知道,眼前的老人其實比自己更想知道真相。
他的夢魘又何嘗不是江石龍的夢魘,甚至比他更漫長,更殘酷。
一念至此,對那內閣中高坐的家主,怨念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