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的座位一直都是班主任編排的,但是班上同學對他編排的座位多有不滿,他干脆開班會的時候說,自己下次就不編排座位了,吃力不討好,讓班長代為編排。
這當然贏得同學們的一致掌聲,班長和我關系很好,那這樣編排座位自然是對我有利的。不過我一開始也并沒有很在意這件事,但是后來我做錯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就像帶刺的玫瑰一般,我只看得到它的美麗,等我靠近它時卻早已讓自己遍體鱗傷。
時至今日,我多希望自己當初沒有自以為是,自作主張的去干涉這次的編排座位。但是也許,很多美好的事物結局早就在你的過度的欲望中注定了。
命運早已為它所有的饋贈暗中標注好了價格。我也在逃難劫。
我和陳薇的關系愈加親密,借著這次編排座位的機會,我預先和班長打好招呼,讓班長幫安排我和陳薇坐在一塊,班長自然是明眼人,消息靈通得很,她笑著對我說到:“大黃,你這可不能被美色誘惑到啊,要好好學習”我也哈哈大笑附到:“那必須的”。陳薇自然不知道我說服了班長讓我們倆坐在一塊兒,我在自己的“陰謀”得逞后欣喜萬分。
我深切的記得當天還特地買了瓶冰鎮的快樂水,在走廊吹了好久的風,望了好久的天空和行人。
我一股腦子想著接近她,卻從來沒有考慮到這樣做的后果,有些情愫和感情,是不能說破的,是不能打破距離的界限的,這個距離無論是時空上的,還是心靈之間的。因為這個年紀,注定是遺憾多于終成眷屬,注定是梅子小雨多于晴天燦陽。
這次我沒有再做那個盜賊了,我光明正大,敞敞亮亮,要坐在她身邊。我從未考慮這樣帶來的代價,我的腦子里只有她,我過于自私自利,甚至沒來得及征求她的同意。我如愿以償了嗎,也許是,也許不是,但是我從來沒有隱隱不安的感覺。這很黃知然,我知道的人生不局限于這十五年,一直是云淡風輕,我行我素。
在周末換座位前的那幾天,我始終保持很平淡,我沒有過多的表情。我和她保持著正常的嬉鬧和打趣,她當然也完全不知道我的所為所為。現在我們能在課間一起并排散步了,她偶爾會偷襲我,立起腳來摸我的頭,我們到現在為止沒有做過任何超越好朋友關系的事情,我知道,現在不能做,很多事情我并沒有能力承擔,我無法承擔起超越年齡的責任,至少,我并不具備這種所謂的擔當。
這是我為數不多在和她相處過程中的理智,我慶幸我沒有和那個小混混一樣,我慶幸我帶給她的不是如同那個小混混般的安全感,而是出于內心誠摯的歡喜。
受我父親的影響,我把感情的忠誠和責任看的很重,我的感情至始至終沒有選擇泛濫,而是克制。我謹慎的和每一個女孩子接觸,我知道在這個年紀談戀愛是不理智的,但我選擇了她保持著曖昧。
因為我沒有勇氣,告訴她我對她的感覺和想法。我自顧自的想著,她這么好的女孩子,我得捷足先登,以免別人打她的注意,我甚至幻想著以后我們一起去公園散步,去電影院看電影,去抓娃娃,去KFC吃圣代,等我們初中畢業了,一起去旅游,帶她見我的外公外婆....
我的臆想過于嚴重,我當時并沒有深刻意識到自己犯的致命的錯誤,那就是我已經在精神層面上將她看作自己的伴侶。這是不切實際的,是虛無的。
換座位前的周六,我們班級排有音樂課,這當然是我一展歌喉的好機會,當然更主要是為了在陳薇面前秀秀肌肉,黃某人自然不能錯過。于是我早早做好準備,睡覺前把周杰倫的菊花臺歌詞背得滾瓜爛熟。半夜如廁的時候還在哼著“菊花殘,滿地傷”的小調。這可沒把我的床友嚇哭,畢竟,沒有人能想到我平時說話聲音還不錯,一唱起歌來五音不全,殺人誅心。
但是我黃知然一向是臉皮厚愛出風頭的,怎么能被幾個大老爺們挫傷了自尊心呢。好不容易有著過硬的外貌,我得好好練練唱歌,樹立完美的偶像人設。
音樂課如愿以償到來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輪到自愿唱歌的環節了,我這大跨步的講臺走去。我擺正位置將身子對著同學們。臉卻害躁的羞紅起來,目光不敢直視同學們,腦海里的歌詞也忘的差不多了,同學們哄笑起來,我聽到陳薇輕微地在講臺下沖我喊:加油。
我心想:“妹妹,你加油我也不敢唱啊”。我在上面磨蹭了好一會兒,在老師的催促下還是開了口,頓時,我打破了同學們對我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形象,我幾個好哥們在坐下起哄“好家伙,你還挺會唱”。我這都唱起來了哪管他們啊,我就低著頭放飛自我了,這歌聲比殺豬刀還恐怖,畢竟我都聽到自己破音了。我還以為周董的歌好唱,果然是我高估自己了。
為了看她的反應我這不偷偷抬起頭來嘛,我迅速瞟了過去,沒有像我意料之中的她捂嘴竊笑,反而她很認真的幫我打著拍子,是那種鼓勵的眼神,帶著光,是的,我看到她眼神里閃爍著的光芒。這是這有我才能看到的,就在我們對視那一瞬間。她陪我打完了全程的拍子。我忘了完整唱這首歌的時候我有多不自在,但我一定不是尷尬的,我聽著她的拍子,努力記憶起節奏。
恍惚間,有那么一瞬的錯覺,她踮起腳來拍著我的頭,然后輕聲和我說:“摸摸毛,嚇不著”。我忍著內心對眾人視線的恐懼,抬起頭來,自然地唱著破音了的歌。但是很多年后我再也不能這么自如的唱著破音了的歌了,少了那個人的拍子和我的勇敢不諳世事。我知道很多事再也回不來了,就像菊花臺的歌詞一般,菊花殘,滿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