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我究竟是誰?”
李寒柯看著鏡子前的自己,十六出頭的模樣,留著干練的板寸,穿著一身校服,校服前寫著銀杏中學四個小字,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自己是一名中學生。
“不不不,我怎么就變成這模樣了。哎,別走啊,我沒讓你走啊。”李寒柯感到詫異,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還想繼續思考,可這身體卻不聽使喚般,背起書包,就向門口走去。
現在應該是盛夏,街上的行人都穿著短袖,樹上的葉子,也呈現出深綠色,一陣微風拂過,便傳來沙沙的聲音。
只見在綠色中卻有一葉微黃,一陣微風吹過,它便落了下來,像一只被族群拋棄的黃蝴蝶,摔落在地下。
原以為夏天沒有落葉,看來世間萬物,都沒有絕對。但也許世間萬物卻充滿著絕對。
也許這片葉子注定會在這個時候落下,注定會在別人生機勃勃時,它便獨自凋零。
但寒柯也沒有心情為落葉而抒情了,他才走了沒多少步,汗水便沿著額頭流了下來,可他感覺不到炎熱,他沒有任何感覺,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流汗。
“曉華,早”
才走了不到兩三百米,一個蘑菇頭,皮膚黝黑的小胖子跟自己打起了招呼。
“早呀,昨天王者又更新新皮膚了。”
什么情況,自己明明沒有說話,怎么話語卻從嘴里脫口而出,李寒柯對自己醒來后的一切充滿疑惑。
“別說了,我零花錢可不夠買,你肯定買得起,等你買了,到時候好借給我玩玩。”小胖子朝自己擠眉弄眼,一臉諂媚的擠著自己的胳膊。
“沒問題,咱倆這關系。對了,志豪,你答應我的,等你生日,你父母可要給你買最新的游戲機,到時候也要記得給我玩,你可別忘了”
“這不也就幾天了么,哎,小事情,老師可不說過嗎,同學之間就要互幫互助!”
“哈哈哈!對!”
李寒柯打量著這個叫志豪的小胖子,他依稀記得自己大概在人間應該也活了二十幾年,確信自己對這叫志豪的中學生從來不識。
“莫非是穿越?”李寒柯第一個想到的可能就是穿越,“不對,如果是穿越,我怎么會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我怎么會說出本不想說出的話。穿越者,按電視里拍的,應該是完全變成另一個自己,怎么會像現在這般。”
不是穿越,那是什么?更像是自己被困在一個不屬于自己的身體里,難道就這樣一輩子見證別人的生活,卻無法說話?無法反抗?那可不比死了更難受?
“我究竟是誰?我肯定是李寒柯,我很清楚的記得我叫李寒柯,可我也只記得這些了。那曉華是誰?也是我?我現在身處何方,要做何事?怎樣才能自由,誰能告訴我?誰又能幫助我。”
李寒柯在內心吼叫,卻沒有回應,他的軀體也沒有發出絲毫關于他的聲音,而是繼續在和志豪聊著生活中的瑣事。
走了也沒多久,門匾上“銀杏中學”四個大字便映入寒柯的眼簾,這地方自己好像來過,記憶卻又那么的模糊,也許只是幻覺。
門口交警正在指揮上學的車輛,寒柯在軀體的操縱下,邁入了校門。
這個叫曉華的人緣可能很好,到班級的路上就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進了班級大家把昨晚的作業也全部交給他。
在別人的口中寒柯了解到,曉華是這個高一二班的學習委員,負責收作業,和傳達老師的學習任務。
那看來自己還是一名好學生,寒柯自嘲的搖搖頭。
這上午的前三節課分別是語文數學英語,寒柯看著“自己”在每堂課上都對老師的問題對答如流,腦子里卻還是努力回憶著一切是怎么回事,自己到底怎樣才能離開。
到了第四節體育課,簡單的早操練習和短跑完,就是自由活動。
寒柯看著“自己”舉起籃球,一個三八式投籃,穩穩的三不沾,一時竟有種三分嘲諷,七分氣憤涌上心頭
“得,這小子看來也喜歡籃球,那看來咱倆也有共同處。可這技術也太差了,這竟然是我居住的身體嗎”寒柯看到籃球,就有一種熱血涌上心頭的感覺,也許自己以前也很愛籃球吧。腦子里也時不時蹦出什么詹姆斯,科比之類的名字。
這些記憶就像突然被喚起,你不去想他便不在,你若想了,便能記起一些零碎的記憶。比如記憶里時不時有什么庫里的絕殺,讓自己知道了自己以前也看一個叫nba的籃球聯盟運動。
也好像記得自己在某時某地,在最后3秒完成了一個絕殺,場外的人們喊著“寒柯,臥槽,牛逼。”之類的話!
這些記憶在提醒自己,我不是曉華,我是寒柯,我曾真真切切的活過,而且不是現在這般模樣。我不是他,我能感覺到我被困在他的身體里,可他能感覺到我嗎?
“喂,小屁孩,我跟你說話呢,你聽不聽得見啊!你傳啊,你剛剛這球一個背傳,隊友不就無人防守,直接上籃了嗎,真遜,喂我跟你說話呢!”
自然得不到任何回應。自己說的一切仿佛都是徒勞,這個世界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在自言自語,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下課鈴響,便是午飯時間,寒柯看著自己,或者說是看著曉華和同學們有說有笑的回到教室,從背包里拿出飯盒,在班級門口打好飯菜,回到位置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可他卻沒有任何正在飲食的感覺,說來也奇怪,從早到現在,也沒有任何饑餓感,莫非自己是這個叫曉華的靈魂?難道靈魂也有專屬于自己的名字?也曾有過生命?只是在死亡后會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體里并成為他的靈魂?
李寒柯又極快否決了這個想法,他確信不管如何,自己應該是個無神論者,靈魂什么的都是安慰人,虛擬的東西,他為有這個想法而嘲笑自己幼稚。
一天的時間說慢也慢,總之對于寒柯大部分時間都是種煎熬,他甚至發現自己連如廁的欲望也沒有,他也意識到自己也許已經稱不上是一個人,只是自己不愿接受罷了。
但說快也快,隨著最后一節下課鈴的響起。寒柯看著自己和志豪一起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了校園。
這一天并沒有幫助李寒柯解決自己的問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只讓他確信自己困在了這個叫曉華的中學生的軀體里。
并且不會饑餓,不會犯困,不會如廁,只有疑惑,無窮的疑惑。我到底是誰?或者說,我到底是什么?
他也略微了解到了這個叫曉華的人的生活,“既然放學了,可能還會見到他的父母,或者說,是我的父母?也許能找到些許線索吧。”寒柯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回家的路上,還是忍受著志豪和曉華一路的碎語,全是關于游戲或是班上其他同學的種種。
他想不聽,卻無法做到,哪怕捂住耳朵,聲音還是會一樣的傳入自己的腦海里。
如果整天聽這些東西,他擔心自己也許還沒了解到真相,便會先弄瘋自己。
同時寒柯注意到遠處有一個學生模樣的姑娘一直在看著自己,因為太遠,看不清楚她到底長什么模樣。
曉華和她認識?還是暗戀曉華?算了,他們這個年紀也正常,關心這種事干嘛。
看著放學路上車水馬龍,偶一抬頭,一棵樹上又有一片黃葉,它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如此的顯眼,這時本來干燥的天氣,又吹起一陣微風,不出意外的,只有那一片黃葉被風吹下,正好落在自己的腳下。
寒柯突然很想把他撿起,可他卻做不到。不知怎的,他竟有種觸景生情的感覺,至于究竟是什么感覺,他自己也描繪不出來。
他不再去想這葉子,也嘲笑自己居然還有心情去管什么葉子不葉子,他只有一個想法,他想知道,他到底是誰,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