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背信棄義

    雙嶼島上的戰斗從四更天起打響，亠直持續到次日中午還沒有結束。

    最初是從南嶼偷襲的水師官兵被海盜現，緊接著警訊傳開，北嶼也現了水師船只，但是守衛北嶼的海盜現的晚些，當他們現的時候，已經有一半的蜈蚣船駛過了最險要的地段，擂石起不了作用，而海盜們因為居住在濕的海島上，武器的配備中弓箭本來就少，蜈蚣艇上又豎起了墻一般的櫓盾，殺傷力十分有限。

    過了險要地段的水師官兵迅登岸，搶在赴援海盜之前對守在高處的海盜起了進攻”海盜們尾難以兼顧，后續的蜈蚣船在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之后，終于全部搶灘登6，這時候島上的海盜援兵也到了，立即與他們戰起來。

    南嶼水師官兵傷亡較大，因為被現的早，海盜們守在高處，巨大的擂石隨時可以從天而降，在付出三艘蜈蚣艇和滿船官兵的代價之后，官兵只能打消強攻的念頭。但是這時夏潯和蘇穎等人在雙嶼島腹心處制造的1uan生了作用。

    楚赤條條地從山ng里出來，手里提兩把刀，正打算殺奔灘頭指揮戰斗，忽見儲放給養的所在生大火，不由大驚失sè，如果神印王座島上的糧草被燒了”官兵也不用打，只消把島一圍，這上萬的海盜都要餓死了”楚立即帶著人直奔儲放給養的山ng，希望能搶出些糧食。

    米匆匆穿好衣裳出來，見給養山ng處起火，想法與乃夫相同也立即趕往此處，少了這兩個大盜，楚米幫群寇群龍無，缺乏統一有效的指揮杭州衛的水師官兵所承受的阻力就多了。

    此時”第三支水師官兵從那片大船難以逾越的礁石灘中涉水登岸了，由于岸上警衛已經被蘇穎的人除掉，他們整頓好了隊伍，從容向縱深起了進攻。

    先是給養儲放之處生大火，緊接著島上出現明軍，而兩個領卻聯系不上，雖然兇悍卻缺乏紀律xìng的楚米幫群寇頓時大嘩，只道雙嶼已破，朝廷水師已占領全島立即放棄堅守”紛紛登船意圖突圍，這一來南嶼的水師官兵也趁勢登岸”終于變成了官兵和海盜的6地戰，李景隆的主力水師沒有參戰，因為他在等一個更可怕的敵人兇名赫赫、威震南洋的海王陳祖義。

    陳祖義來了，十艘海盜船對李景隆的十五艘戰艦。杭州衛共有船艦五十艘，已攻進島去的是蜈蚣快艇，北嶼外還列有大艦十艘，其余十五艘主力戰艦都在南嶼，向外排開面對陳祖義的戰艦。

    雙方壁壘森明從船帆上就能一目了然的分清朝廷水師和海盜船。海盜船的船帆五顏六sè骯臟不堪，上邊破破爛爛縫縫補補很多的補丁，而衛所戰艦卻是清一sè潔白如云的整帆”雙方打個照面就開始調動船艦”搶占上風準備作戰。

    陳祖義自然是親自指揮，水師主艦上，李景隆、鐵鉉都是全副披掛，一身戎裝，但是具體指揮作戰的卻是水師都指揮使洛宇。李景隆對水戰畢竟不算內行，他是督戰而非主戰，站在大艦的1ù臺上，眼看對面十艘海盜船不斷變幻調整著隊形、角度、度，洛指揮使這個水戰行家感覺到了對方的厲害，不覺有些緊張起來”不過想到己方艦只多于對方，武器裝備優于對方，且是以逸待勞，他又稍覺心安。

    受旗號指揮率先迎出去的三艘戰艦筆直地刺向陳祖義的戰艦隊列，古時戰艦調動不易”而軍令傳達也不便捷”直取核心并不用怕被敵人包圍”反而容易打1uan對方的陣形。雙方還未接近，大炮轟鳴，水師船上的炮火便開始怒吼起來。

    當時大明水師已經裝備了火器，每艘船上日常配備手統十六支”碗口統四mén，火槍二十條，火攻箭在弦、火叉、神機箭各二十枝，火蒺藜炮十個。

    日常作戰規則是先火器”次弓弩，近舟則跳幫做戰，冷熱兵器結合。

    火炮的轟鳴打死打傷了一些海盜，緊接著火攻箭、火叉和神機箭對海盜造成了第二殺傷，并把海盜船的船帆打得篩子一般，海盜船的度立即降慢下來，水師戰艦立即切向它的側翼，shè箭矢壓制海盜”同時炮手開始準備shè火蒺藜炮。

    這火蒺藜炮其實并不是炮，更恰當的稱呼是手榴彈”外有倒刺、尖釘和掛鉤，內裝有火包的球形炸彈，上邊有一條繩索，因為過于沉重，需要揪著繩索在空中飛舞輪轉，再脫手擲出，以求擲得更遠”海盜船上自然是沒有這些先進的火器裝備的，而如此迅的接戰，他們的拋石機和有限的弩箭也揮不了效果，他們的長處是跳幫近戰。

    幸好此時的火器殺傷面大，但殺傷力，傷人容易，取人xìng命卻難，他們冒著明軍的火炮火箭強行靠近，兩艘船的船體猛地碰撞了一下，然后猛烈地摩擦起來，兩艘大艦都生了劇烈的傾斜，水師官兵站立不穩”都踉蹌著跌向一側，而遠比官兵經歷過更多風1ang和顛簸的海盜們赤著雙腳，卻站得穩穩的，兩艘船還沒恢復平衡，他們就像一頭頭受傷的猛虎般撲過來，帶著一身的血跡和硝煙，同水師官兵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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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滸抄了南麓島，又成功地抄了蛟島，把陳祖義留守在島上的人殺光，搶光了他的全部給養，統統運回了自己的陳錢島。

    這時候，手下問起下一步的行動，照理說已經同陳祖義、楚米幫撕破了臉”他應該立即趕赴雙嶼”自陳祖義背后殺他個措手不及，會同官兵共同鏟除這個禍害，可是多年來同官兵玩官兵捉匪的游戲形成的慣xìng思維令他很是擔心官府會兔死狗烹，一旦自己與陳祖義戰，慘勝之后馬上就會被背信棄義的官兵順手吃掉，做為他們的又一樁功勞。

    這種可能不但有而且大大地有，所以許滸稍作猶豫之后，出了緩緩而行，勿靠近，觀其情況”隨機應變的命令，于是他的戰艦只升一帆，緩緩地朝著雙嶼島駛去。萬萬沒有想到，離著雙嶼島還遠，就見十艘海盜船鼓足了風帆疾駛而來許滸大吃一驚，急急升帆準備做戰。

    雖說陳祖義現在未必知道他已經反了，可他已經無法虛與委蛇了，他的船從這個方向出現，本身就是無法解釋的漏ng，何況陳祖義只要一回蛟島，立刻就能真相大白，還不如殺他個出其不意。

    陳祖義果然老an巨滑，看見此刻本該在雙嶼島北嶼與官兵廖戰的許滸戰艦突然出現在這兒，馬上提起了心，又見他看見自己戰艦駛來”居然升起所有船帆”加快度迎上來”立即覺不妙，馬上下令避其鋒芒，繞到側翼。

    但是此刻是白天，風向大6方向吹”許滸的戰船是順風船，度比他快了許多”船隊急急駛了一個弧形，八艘戰艦駛出了許滸的攻擊圈，最后兩艘卻被劫住，一番苦戰，陳祖義揮師回援，救出兩艘船來，根本無心戀戰，急急脫出戰圈向南駛去。

    機會難得”陳祖義空有實力，此番北上卻沒有帶來太多的戰艦，而且他的給養都被自己搶走了，戰艦上的食物飲水絕不會很多，追下去是有可能永除后患的，許滸不想消耗自己的實力也不成了，只能全力追在后面”兩只船隊一前一行，便在浩翰無垠的汪洋大海上追逐起來。

    憑心而論，陳祖義雖然縱橫七海，可是要他和朝廷水師正面做戰，同等艦船和兵員的情況下”他其實占不了太大的便宜，以前他與官兵偶有鋒，都是利用他對海洋的熟悉和海洋的浩翰，可以輕易地擺脫甚至捉ng水師戰艦而闖下的名聲。

    如今杭州水師比他多了五艘戰艦，武器齊備，兵員充足，正面作戰，他僅有十條船，雖然倚仗對船只的熟練控和近戰的兇悍，也只能勉強保持平手，這時候北嶼官兵聽說南嶼開戰，立即分兵五艘戰艦”氣勢洶洶地撲來，陳祖義見敵艦將一倍于己，便果斷地脫離戰團，逃離了戰場，結果又與許滸生了遭遇戰。

    李景隆到艦隊呢？

    追丟了！

    水師雖也經常訓練，水戰上面不算含糊”問題是他們的船只很少出外海”對雙嶼島附近并不熟悉，這里屬于六橫群島，除了雙嶼主島”附近還有不能住人的島、暗礁”星羅棋布，至少也有數百處，陳祖義的海盜船魯經來過東海，比他們熟悉地形，帶著他們七拐八拐，重施故技，再次把他們甩開了。

    洛宇向李景隆請示進退，這時候雙嶼島傳來消息，已基本控制全島，匪米被殺，楚負傷”率領一群海盜被堵在一處山ng里，失敗已不可避免。一聽雙嶼島上勝負已定，李景隆立即做出決定：島上繼續作戰”對楚、米、凌破天幾個勢在必得的大盜一俟擒獲立即押往6地，生要見人、死要見尸，而主力水師則繼續追趕陳祖義。

    他也知道陳祖義船上不會有太多的給養”而且陳祖義如果神印王座是逃回南洋，漳、泉、福州等水卑官兵業已奉命出海”沿途攔截，自己如果神印王座不舍不棄地追下去，很可能把他生擒活捉，這可比僅僅抓獲一個凌破天、剿滅一個楚米幫榮耀百倍。

    可惜，雙嶼島怎么辦？

    鐵銷向李景隆道：“國公”除惡務盡，這雙嶼島是海盜的聚居這地，此島既在，雙嶼幫既在，等官兵一去，這里勢必重新變成海盜的家園。”

    李景隆因為上次的爭吵對他還有嫌隙，沒好氣地道：“你當本國公不知道么？可如今追捕大盜陳祖義為第一要務，本國公哪有余力留守雙嶼，就憑島上那些人，那些船，對付得了對這里一草一木都熟悉無比的雙嶼幫么？如果神印王座不令他們戰斗結束即行離開，等雙嶼幫一回來，恐怕連他們都要折在這里了。”

    鐵銷一是一，二是二，倒不是個因sī廢公的人，仍然耐心地解釋自己的主張：“國公，下官的意思，并不是要現在留在島上的士卒，憑幾十艘蜈蚣快艇便與雙嶼幫以逸待勞的jīng銳一戰，下官看這雙嶼，確實險要，水下暗礁叢叢，兩岸崖峭如壁，如非熟知此池水情的人，能準確選擇礁叢間的深水區，勢難令大船通過。

    可有一樣，我們的戰艦固然巨大，南來北往的海盜商船吃水比我們的戰艦還深，如果神印王座沒有這些礁叢間的深水區”他們也是一樣無法出入的。”

    李景隆急于追趕陳祖義，不耐煩地道：“你到底想說甚么？”

    鐵銷道：“國公，如果神印王座我們堵塞水道”這一天然良港必然報廢，海盜不能倚之集散貨物，還會竊據這一處距6地最近的島嶼，時時受我水師威脅么？海盜若遠離大6”我沿海官民”也可少受擾。

    李景隆先是雙眼一亮，隨即想起想要填海，還不知需要多么龐大的工程”他現在哪有足夠的人力物力，便假意遲疑道：“這個”本國公借助了雙嶼幫的協助，答應他們只要不為大惡，找書苑 wｗw.zhａoshuｙuan．com 便放他們一條生路，這樣做……不是食言而féi么？”

    鐵銷正sè道：“國公此言差矣！我們是官兵，與無惡不作的海盜講什么信義？正所謂繁禮君子，不厭忠信：戰陣之間”不厭詐偽。我們為了剿滅海盜，只是與雙嶼幫虛與委蛇罷了”如今毀棄此島，乃是為國為民，大義所在，何謂食言而féi？”

    李景隆展顏道：“可是，填海豈是易事？”

    鐵銷ng有成竹地道：“卻也不難，下官雖不習海戰，卻忽然想到一個辦法。楚米幫的海盜于雙嶼港中遺落許多大船，只要我們把這些大船裝上大石，待我官兵撤離雙嶼島的時候，將這些裝滿巨石的大船沉于水下”便可阻塞水路，塞了大石的沉船久而自成礁石，雙嶼從此廢棄，永無復有的可能了！”

    李景隆聞言大喜：“妙計”果然妙計！”

    他立即吩咐，令島上官兵一俟結束戰斗，立即攜俘虜退回杭州灣候命”同時將海盜船集中起來”裝滿巨石沉于雙嶼島南北水域要害處，吩咐完畢，便催促水師指揮使洛宇集中全部戰艦，循著陳祖義逃逸的方向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