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8方風雨起關中，邪帝魔影，日月當空（上）

    三個月后。

    躍馬橋下。

    楊公寶庫之內。

    乩童守門。

    姚玄眼蒙黑布，負手而行。

    兩側箭雨全被戶愚呂擋下。

    神識勃然而發。

    收縮至極致。

    身周十丈之內，纖毫畢現。

    這是一個寬闊的密封地室，室頂四角均有通氣口。兩邊平排放置共十多個該是裝載奇珍異寶的箱子，貼墻有幾十個兵器架，放滿各種兵器。但都只是普通貨色，且全部都生銹發霉，拿去送人也沒有人要。

    這無疑是假庫。

    魯妙子不愧是最頂尖的機關大師，更是將心戰融入其中，捕捉心理。換過是別的人，能尋到這里，見到這批寶貝，已欣喜如狂。當自已尋得楊公寶庫，而事實上，真正的寶庫絕非這個。

    一走一過，假庫中掩人耳目的金銀古玩已成了積分。

    姚玄與戶愚呂回到密布箭孔的墻壁，背后對正長廊和盡端敞開的鐵門。

    示意戶愚呂上前，對著墻壁用力猛按，墻壁果然應手陷入兩寸。

    同一時間，無數勁弩機括發射的聲音，劍雨瘋狂傾瀉。

    瞬間便射在戶愚呂的身上。

    “叮叮叮叮叮叮叮！！！！！！！”

    如同雨打窗欞，又如風撥銅鈴一般的打鐵聲，驟然響徹整個密道。

    姚玄只是用神識觀察便感到背脊冒出一股涼氣。也就是戶愚呂可以用這種直白粗暴的方式開啟寶庫。否則換一個人都只能一點點的以更溫和的方法試驗。

    “下面果然有輪軸，現在只要把墻壁托高，可變成活門。”姚玄出聲指點道。

    戶愚呂依言將兩根手指分兩邊插進箭孔，運勁上托。

    墻壁頓時往上升起，另一只手抓著活壁底部，微微一提。

    軸輪滑動的吱吱聲中，現出一個入口。

    真庫開啟了。

    這是個寬約二十步的正方形地室，空氣流暢，讓人一看便知這才是真正的寶庫。

    入目觀瞧。

    即便有了準備的姚玄也是吃了一驚。

    去除能夠裝備數萬精兵的武器鎧甲之外，無數珠寶、翡翠、珍珠、瑪瑙、玉石一箱一箱的整齊擺放。

    然而最多的則是黃金。

    足足達二十萬斤的金錠。密密麻麻擺了上百箱。

    然后便是那邪帝舍利。

    邪帝舍利給放在一個密封的銅制容器內。只有尺許高，面盛滿不知是什么樣液漿。

    摸著手中的東西，姚玄的手有些顫抖。

    自己的傷勢能不能獲得轉機，能不能完成那個史詩任務。全靠它了。

    “邪帝舍利”原本是第一代邪帝謝泊，為尋找一套有關醫學的帛書，無意中于一座屬于春秋戰國時代的古墓內發現的陪葬品。

    此墓位于古齊國境內，墓室宏大壯麗，陪葬品極其奢華，只是生葬的駿馬竟達百匹之眾，可知墓穴的主人生前縱非王侯將相，權勢地位亦非常之高。

    謝泊雖因不容于當時獨尊儒學的正統社會，致憤世嫉俗，行為怪異。本身卻非什么十惡不赦的邪人，獨寄情醫道，希望能通過醫術，破解魔門最神秘經典《道心種魔》之謎。

    邪帝舍利被謝泊發現時，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頸之下，滿布血斑，晶瑩斑駁，因屬晶狀的半透明特質，故歸類為黃晶，事實上它和任何黃晶石都有很大的差異。

    最惹起謝泊興趣的是此晶球似乎蘊涵某一種奇異的力量。經謝泊長期試驗，得出一個驚人的發現，就是晶球擁有吸取和儲存人類真元和精氣的奇異特性。

    這發現實是非同小可。

    在魔門中，早流傳有吸取別人功力的各種邪功異法。但不論施術者如何高明，吸取他人真氣只屬輔助或暫時性質。從沒有人能真的把別人數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據為己有，并大幅和無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就算能辦到。由于真氣本質的差異，只會是有害無益，動輒有走火入魔之禍。

    較高明的是通過男女采補之術，吸取對方元陰元陽，但仍只是輔助性質，其中不無風險，非是上乘之道。

    但元精卻是玄之又玄的另一回事。

    道家有所謂三元，其在天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為精氣神之三物。而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正是整個道家的修煉過程。在元精、元氣、元神的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氣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煉提升而得。元氣和元神因每個修行之士際遇和方法不同，各有差異，元精卻并無分歧。

    這一發現令謝泊欣喜若狂，經多年鉆研，終創出一種把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那時他離大歸之期不遠，遂在臨終前把元精盡注球內，并囑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內元精的方法。

    自此晶球被命名為“圣帝舍利”。

    這帶來魔門兩派六道中天邪道最頭痛的問題，像謝泊這樣博學多才，識見超凡，擁有大智大慧的人實屬百年難得一見，歷代繼承者雖殫思竭力，千方百計，仍像坐擁寶山，分享不到半個子兒好處。且因不得其法，令舍利不斷吸取各式各樣有害或無害的元氣，令問題更趨復雜，更難解決。

    不過歷代邪帝，只要非是橫死者，臨終前均依遺訓把元精注進舍利內，這亦成為天邪道歷代宗主所選擇的辭世方式。

    因為種種變化，研究如何提取舍利元精成為高度危險的事，一個不好，動輒有走火入魔之險。間或有人能提取舍利內有益的元氣。確能令功力倍增。這事實使歷代傳人更是鍥而不舍。至于如何提取舍利內的元精，則仍是一籌莫展。直至向雨田出，以天縱之才，修煉“道心種魔”，忽然悟出提取舍利元精之法，謝泊的夢想才得以實現。

    這時向雨田卻因修種魔出岔子，又見尤鳥倦四徒沒有一個是成材的，臨終前把舍利交于魯妙子，囑他尋覓魔門其他派系有能之士，傳予舍利。便可統一魔道，結束魔門數百年來四分五裂，內斗不休之局。

    最后魯妙子認為魔門暫時無人有資格承受舍利，遂把舍利密藏楊公寶庫之內。

    也才有如今姚玄這一番機緣。

    打開銅罐。

    一個拳頭般大的黃色晶體。

    徐徐離開罐內的水銀液。

    晶體似堅似柔，半透明的內部隱見緩緩流動似云似霞的血紅色紋樣，散發著淡淡的黃光。

    望著這令人迷醉的柔光，姚玄輕吸一口氣，神識從雙手處狂卷而入，“轟”身體頓時劇震，像給人點中穴道般動作凝止。

    舍利內的雜氣是開放的，只有元精才是封閉，與舍利內龐大雜氣交通的方法，就是通過真氣的交流。要汲取舍利內的雜氣實非困難。問題是無法控制雜氣輸來的份量和沒法子過濾隨之而來有害無益的死氣和邪氣。

    假若姚玄只是探手到罐內的水銀中把舍利取出，反不會發生任何事。可是姚玄是神識灌入舍利，遂變成一道橋梁，將他和舍利全無隔閡的串聯起來。

    這是姚玄想到的獲得元精的唯一辦法。

    失去了內氣的他，只有運用神識才可引動舍利。

    舍利內的大量邪氣、死氣像躍馬橋下的流水一般沿著這道由神識搭成的橋梁勢不可擋的往姚玄雙手體內涌去，使得他一時腦海幻象叢生，像千萬冤魂齊來索命，姚玄知道只有挺過這波雜氣的逆襲，才能獲得內里的元精。

    他現在能做到的只有拼盡全力，力圖把舍利涌過來的異氣導出舍利外。所以像中邪般不能移動。

    這便是他與雙龍聯手的不同之處，后者因為沒有經驗，把異氣迫回舍利內，這會讓舍利更加狂暴，引起更大反彈。要不是有著徐子陵這個真氣同源同種的家伙營救，恐怕不但不會有絲毫好處。更是會走火入魔。

    而且舍利因蘊藏元精，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摧毀，是以一旦走火入魔，想要擺脫都不可能，只惟有一個重傷身死的下場。

    他感到從舍利涌來的異氣瘋狂卷來，“紫血”、“天魔”同時發動，借由“不死印法”的特異渠道，一股腦的把真氣全送入舍利去。

    連謝泊和向雨田恐怕也沒想過的事此時卻在舍利內發生，竟然有人能將兩種同源而異質，不同的真氣在舍利內匯聚成流，形成陰陽正反的渦旋，登時把蟄伏其中的元精大幅引發，決堤般往外宣到姚玄的身上。

    這便是姚玄思考得出的石之軒是如何引動元精彌補破綻的方法。

    目前看來很成功。

    但是還有最后一關，那些海量的邪氣、死氣的絕地反攻。

    轟！！！！

    一大股如同大江長河一般洶涌而來的雜氣，轟然進入姚玄的身體。

    姚玄頓時雙目黯淡，身體篩糠一般的抖動。

    換過是別的人，就算高明如畢玄、寧道奇之輩，恐怕亦經受不起這狂猛的雜氣沖擊，即使勉強相容，也大有可能會落得經脈損裂而亡之局。

    但是姚玄卻是例外。

    因為他已經沒有經脈。或者說他的經脈已經全部斷裂。

    是以這些雜氣死氣只能透過四分五裂的經脈，進入他的體內。

    而經脈才多大，人體卻有多大。

    是以經脈承受不了的異氣，身體卻可以勉強容納。

    不過縱是如此，由于他引發了舍利內的元精，送往他體內的來自歷代天邪道宗主的雜氣，又實在過于龐大，隨著時間的流逝，姚玄的身體愈加承受不起，膨脹如球，體內異氣亂竄，瀕臨撐裂之厄。

    就在姚玄想要動用預留的后手之時。

    驀地升起一股危險直覺。

    “噗噗！！！”

    “嗤！！！”

    姚玄頓時感到三柄冰涼的武器插入體內。

    直透前胸。

    幸好。他在感覺到危險之際。搶先移走最重要的臟器。否則以他現在的虛弱身體，這一下便可立即要他小命。

    但即便如此。

    他的hp也直接到底，5182490。

    襲擊他的兩人無論是誰，再給他一下，估計立馬就瀕死了。

    姚玄突然感到一陣異樣。

    受到對方攻來的附著內氣的兵刃的吸引，體內的死氣雜氣在這一刻，如同找到發泄口，長河決堤般迅疾趕了過去。

    不管不顧的全部借由著三把兵刃倒灌入來者的身體。

    “轟轟轟！！！！”

    “啊！！！”

    “呃……”

    兩聲慘叫悶哼頓時響起。

    兵刃隨即抽出，三道血箭急噴而出。

    姚玄迅疾蠕動肌肉，夾緊傷口。封住附近的幾個穴道。止住流血。

    然后旋風般的轉身。

    正看到一襲黑衣如同暗夜精靈般手持天魔雙刃倒地吐血的婠婠，以及一身白色勁裝，月宮仙子般以色空劍支地，身體搖晃。花容慘淡的師妃暄。

    而此時的姚玄，整個人像脫胎換骨般的與前有別，至于分別在哪里，則一時說不出來，因為他并不明白元精貫體的道理。

    但是體內所有的經脈此時都被一層晶亮柔和的黃光所籠罩著，并且一點一點的如同雨后春筍般的滋潤修復著破損的經脈。那種煥然一新的感覺，讓姚玄打心中升起一股由衷的喜悅。

    生命重獲生機的喜悅。

    漫步走到被戶愚呂制住的婠婠和師妃暄兩人面前。

    姚玄望著這兩個都與自己有殺師傅之恨的天之驕女，微微一笑，“綰大姐，師仙子。別來無恙啊。”

    “哼！！你使的什么邪術，竟然在那種情況下，仍可將我們一舉重創？！”婠婠寶石般的妖異眼珠一轉，順著姚玄的話頭詢問道。

    “可惜棋差一招。”師妃暄如此淡然的性子，也因為明明已經得手，卻被對方反制而耿耿于懷。

    “是這個哩。”姚玄伸手一托，卻見拳頭大小的黃晶此時已然白茫茫一片，再無先前的靈動之色。

    “這個是……圣舍利？！！”婠婠先是不解，繼而驚聲叫了出來。

    “怎么可能？！魔門不是沒人想出如何提取嗎？！”師妃暄顯然也是知道這大名鼎鼎的邪帝舍利。

    “呵呵，與聰明人講話就是省勁。不過你也說錯了。魔門不是沒有人想出來，至少就我所知向雨田就已經參透了如何提取，當然我是一個意外……”

    姚玄心情很舒暢，上前準確的按住想做小動作的婠婠。

    順帶著捏了一把婠婠嫩滑的臉蛋。

    “手感還是那么好啊。”

    “你，你不是瞎了嗎？！！”婠婠卻仿佛受到了驚嚇。要說之下認出她們還能從真氣和兵刃上找理由。那么現在連自己剛剛摸到天魔刃。便被對方按住。

    這已經不是一般可以理解的了。

    “真氣被制住還想玩行刺，魔門女子毒如蛇蝎的評語。還是很中肯的啊。”姚玄微微一笑，摸了摸眼睛上的黑布。隨即溫和的道，“你看，因為你殺了我的手下，我現在十分缺人，不如暫時跟在我身邊如何？！”

    “哼！！妄想，誰不知道你又想做那種齷齪事。”婠婠斷然拒絕。然后又媚然一笑，“不過也并非不可能，不過我要一個名分，至少要在這個女人之上。”

    “喲呵，你還要當大婦啊。成！這事我答應了。”姚玄笑瞇瞇的遞過去一個組隊邀請。那是“暗黑武術大會的邀請帖”六人組的一個正式成員邀請。除了姚玄第一個邀請的左京之外，婠婠是第二個。

    婠婠臉色怔了一下，一個邀請就那么突兀的出現在腦海之中，那么的不可思議。

    抬頭看著正咧開嘴角壞笑的姚玄，婠婠仿佛第一次認識一般。一臉慎重的道。“你的實力達到破碎虛空了？！”

    一如白蓮玉之于傳鷹之般，每個魔教圣女都有一個愿望，便是碰到一個傳鷹一般的人物。

    而這個家伙……

    “呵呵，那倒沒有，不過卻可以如他們一般，離開，這個世界……”姚玄張開雙臂擁抱天地。一派自然怡得的灑脫。

    “好，如何選擇。”婠婠美眸中異彩大盛，臉龐倏地晶瑩無暇，仿若一剎那脫離樊籠。返璞歸真一般。

    “將腦中的意念集中到那個確定上即可。”姚玄負手而立。

    “……此后婠婠便是公子的人了。還望公子珍惜婠婠。”確定之后的婠婠，整個人氣質大變，愈發的清冷妖嬈，除了對姚玄之外。再不對任何人綻放笑顏。

    姚玄點頭，轉而看向師妃暄。“師仙子，你呢？！”

    師妃暄美目泛起一絲冷漠，“剛才進入體內的是邪帝舍利的歷代雜氣吧？！真是恐怖至極……可惜，我師妃暄修到劍心通明又如何？！卻仍敵不過你這惡魔。但是想讓我屈服，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你如果想有一個人天天在身邊琢磨怎么殺你，那邊來吧。”

    姚玄也知道這次是僥幸，如果不是歷代邪帝的邪氣、死氣太過浩瀚，再加上兩女偷襲之下沒有準備，是不可能生擒兩女的。十八層的巔峰“天魔”與“慈航劍典”的最高境界“劍心通明”聯手，可不是簡單的寧道奇加畢玄，因為二女的真氣相生相克，功法路子截然相反，一旦全力配合起來那便是最完美的互補，也許單一者，因為功力的關系稍遜寧道奇等人半籌，但是兩人加在一起，卻要勝過寧道奇和任一宗師相加。

    看著師妃暄冷漠的表情，姚玄知道這位仙子的話是發自內心的。

    不過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便不一定按照原來的軌道進行了。

    “呵呵，歡迎來殺。”

    說著遞過一個邀請。

    師妃暄目不轉睛的看著姚玄微笑的臉龐，與婠婠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同時也因為腦海之中直接出現的東西，而感到莫名的驚異。

    “ok！現在請兩位精靈仙子跟隨在下一起出去。哦。對了在這之前，還有些事情要做。”姚玄說著便當兩女的面。將所有的寶藏全部收取干凈。

    這種親眼所見上百箱的珍貴珠寶黃金，在面前活生生的消失的震撼場面，讓兩女都是出奇的沉默。

    這個時候，再愚蠢也知道這個男人不一般了。

    那么他之前所說的離開這個世界……與婠婠一開始就相信不同，師妃暄現在也有些信了。

    轉了個拐角。

    四人便出現在這間只有真庫八分之一大的小室內，這里放置了大小不一共八個桃木箱。

    兩女雖然眼露好奇，但都默不作聲。

    姚玄打開第一個箱的蓋子，里面竟是幾套折疊整齊的衣服，拿起一看，只是普通商旅慣穿的服飾，手工質料不見出色，不用說是供寶庫主人楊素緊急時作逃亡掩人耳目之用，這家伙確實設想周到。

    衣服下赫然有兩個面具，只望一眼姚玄便知是出自魯妙子的妙手，微微一笑，轉而遞給婠婠和師妃暄，剛好一人一張，這可是比整箱黃金更家貴重得多的無上珍品。

    二女都是識貨之人，婠婠一臉喜色，笑著接過，納入囊中收藏妥當。

    師妃暄躊躇了一下，在姚玄再三示意下，也是接了過來。撫摸把玩了一下，便立即喜歡上了。

    要知道師妃暄之前行走江湖時，便最愛易容變身，男扮女裝更是常有之事，秦川便是其中一個較為出名的身份。這也是師妃暄唯一的樂趣。但是無論如何易容，都不如這張來得真實完美，令她愛不釋手。見沒人注意自己，便咬了咬下唇，收了起來。

    一抬頭，正看到婠婠似笑非笑的面容，師妃暄不由臉上微微一紅，但隨即又仰了起來，現在她們的身份一般無二，自不用有些顧忌。

    婠婠也是沒有說話，繼續看著姚玄的背影。

    姚玄接著把其他箱子逐一打開。兩箱是真正價值連城的罕有珍寶。琳瑯滿目，以兩女的定力，亦要為之目眩神迷，喜出望外。

    姚玄心中一動，神識一掃，挑了兩件最好的東西，而且湊巧還是一對，在手中掂了掂，便拋給兩女，赫然是兩個寶石項圈。繁密珍貴的寶石，將這兩個項圈點綴得如同璀璨的銀河一般漂亮。

    婠婠忍不住迷人一笑，徑直待在白嫩的脖子上，對著天魔雙刃的刃面照看。

    師妃暄美目之中也不禁流露出一絲驚艷。這個寶石項圈的做工，造型絕對是大師級的，她可以肯定，哪怕是在關隴的貴族圈內，為這個項圈爭得頭破血流大打出手的貴婦小姐們也絕不在少數。

    “該不該要……”師妃暄握著項圈的手，捏得緊緊的。

    此時姚玄已經把另外五箱全部打開，里面全是各式兵器，無論一刀一盾，均大有名堂，顯是楊素珍藏的歷代神兵利器。任取其一，也是練武者夢寐以求的異寶。

    姚玄翻看了一下，并沒有多少，可能是珍貴的原因，都是隔層裝載的，每個箱子最多不過三層，最少只有一層，所謂一層便只有一件兵器。

    而最讓姚玄驚訝的是，其中三個箱子裝的是同一件兵器。

    忍不住好奇，拿出組裝到一起。赫然是一把巨大無匹的戰戟，碗口粗細，長達三丈近十米的戟身，通體螺旋密紋，戟背上面隱約一行小字——“無雙方天戟”。

    “好霸氣的名字！！！好鋒利的武器！！！”姚玄感受著戟頭鏘刃的陰冷鋒芒。忍不住沉聲喝彩道。

    上手一抓，組裝好的武器竟然沒動。

    再抓依然。

    姚玄訕訕退下。

    婠婠看到姚玄吃癟的模樣。不由得想起那次月夜擊殺邊不負時的情景，眼中溫柔之色一閃而過。

    師妃暄也有一種解氣的愉悅感。

    姚玄沉思了一下，突然靈光一閃，“阿呂，你來試試。”

    戶愚呂應聲而來，探手一抓，頓時將之抓起。

    姚玄頓時驚呆，剛才他已經試過了，即便是雙手也無法合攏抓起，卻被戶愚呂單手提起，先不說手大手小的問題，只是這份非人的力量，姚玄便只能由衷贊嘆。

    “一千八百斤……好兵刃。”戶愚呂少見的點頭道。

    “……好家伙，這是人拿的武器么？！李元霸的擂鼓甕金錘也不過八百斤吧。好，這武器歸你了。除了你也沒人能用了。”姚玄嘖嘖贊嘆了一聲，便對戶愚呂道。暗道這武器不會是三國第一武將呂布的兵器吧，傳說中呂布的方天畫戟是儀仗用的，制式規格極高，連他本人也只能勉強拿一小會，平時戰場廝殺都是用矛的。故才有裴松之在他的三國志注引英雄記中記載：“汜、布乃獨共對戰，布以矛刺中汜，汜后騎遂前救汜，汜、布遂各兩罷。”

    “……謝謝。”戶愚呂也并未推辭，他是真的喜歡這把無雙方天戟。

    雙手合把猛地揮舞，頓時室內猶如刮起一陣九級強風一般，這還是戶愚呂隨意的一耍，要是全力舞動，那可真是讓人心膽俱喪了吧。

    既然如此，也不能厚此薄彼，心中呼喚乩童。

    看著戶愚呂利索的將那驚人的戰戟拆成三段，隨意纏在腰間，戟頭順著后腰耷拉著，仿佛這不是一千八百斤的武器，而是如同常人別著個挎包一般。

    同時心中一動，臉色沉了下來，“是玲瓏嬌？！”

    這句話問的沒頭沒尾。

    但是兩女都好似明白一般的默然。

    好一會婠婠才微一點頭。

    師妃暄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不要怪她，她只是想回龜茲……”

    姚玄嘆了口氣，其實他早就想到了，婠婠和師妃暄不可能這么巧的齊齊聚首來此，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有人告密。

    而這個人一想便知不可能是乩童和戶愚呂，更不可能是姚玄自己，所以只能是玲瓏嬌。

    姚玄搖搖頭。“算了。只要她不在我眼前出現便罷了。”

    經歷了這么多，姚玄也失去了殺戮的心思，畢竟人家之前也算盡心的照顧了他一路。算是兩清了吧。

    “小花，什么好東西……嗯？！你們怎么進來的？！！”乩童進來后看到婠婠和師妃暄一陣愕然，隨即面色不善起來。姚玄讓他守門，但是卻莫名其妙的出現兩個女子，讓他有些下不來臺。

    “我們是從獨孤閥園中北井下潛過來的……是北勝天的隔代弟子找到的……”婠婠索性全都說了出來。

    “宋末元初歿于驚雁宮的一代工匠大家北勝天？！”姚玄非常驚訝。

    “不錯，就是他老人家的隱世弟子。”師妃暄略微訝異的看了姚玄一眼點點頭。對于姚玄能知曉這位大師有些驚訝。

    “……算了，來，乩童。看看有沒有合手的家伙什。”姚玄嘆了口氣，向乩童道。

    乩童沖著兩女呲了呲牙，這才上前在兩個箱子中翻垃圾似的翻看著。

    兩個箱子，五件兵器。都是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每一件都不下于寇仲的黃芒井中月。

    那柄無雙方天戟則更是勝出其他武器兩三籌不止。

    最后乩童挑中了一把長達三米的一把弧形刃，中間握手，兩頭各是一片近米二長的鋒銳刀刃。

    這件武器起先姚玄還認為是兩件，沒想到乩童看上后一組裝，便變成了一把武器，揮舞了兩下，劃過無數冷芒殘影，黑鐵包銅的箱子瞬間成了一對碎片，這樣的威力讓乩童很是滿意。隨即拆成兩把彎刀連帶著鯊魚皮刀鞘，一起綁在腰背上。一左一右。加上一頭怪異的紅發和臉上的藍色蛛紋，看上去猶如一位域外刀客。

    順步再到通往城外的秘道入口，火熠光映照下，兩條鐵軌延伸而去，軌上停放著十多輛鐵制車箱，每車十輪，結構堅固，可盛載重物。

    這是搬運寶藏用的，可惜姚玄用不上，再次回返。

    “現在我們該如何？！”婠婠饒有興趣的看了看一臉興奮如得到玩物的孩童的乩童。又掃了一眼摩挲著腰間戰戟的戶愚呂，轉頭看向姚玄問道。

    “去無漏寺。”姚玄隨意的邊走邊道。

    “哦？做什么？”婠婠亦步亦趨。乩童、戶愚呂緊隨其后。師妃暄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來。

    “等人。”

    “是誰？！”這次卻是師妃暄所問。

    “三大宗師，外加一個宋缺。嗯，暫時就這些。”姚玄煞有介事的想了想道。

    “你用什么方法讓李閥不找你的麻煩？！”婠婠的疑問，也是師妃暄的疑問。要知道姚玄可是公然殺死了李世民啊。

    “岳山是李淵的大哥，而魯妙子的人皮面具確實精妙無雙……至于李二。你們要知道，在李閥，李建成才是世子而不是他李世民……”姚玄的話語似乎前言不搭后語，但是兩女都是萬中無一有大智慧的聰明人。聯想到之前有岳山消息的出現，頓時以為姚玄是通過岳山影響了李淵，而關于李二，這種世家皇族的內部斗爭的冷酷齷齪，兩女最是清楚不過。

    因為兩女分別支持的便是李建成和李世民。

    外人如何看她們不知，但是私下里這兩兄弟早已經水火不容。

    因此李世民被殺，占據大義的李建成不但不會生氣，反而會盡最大努力淡化這件事。

    “但是，你確定能有把握對付他們？！！這些家伙無一不是人老成精，縱橫天下數十年未嘗一敗的可怕人物。”婠婠不是擔心，事實上在相信了姚玄的話，跟隨姚玄之后，她就對這個男人有種莫名的信心。

    “本來只有三成把握，不過現在多了你們，便有七成把握……嘻嘻，實話說吧，每一個大宗師級高手都是驕傲的，自信的，也因此他們是無論如何不會聯手對付我這么一個江湖小輩的……至少一開始不會。那么我們的機會就來了，乩童、戶愚呂、你還有師妃暄，四人對付任何一個大宗師都不是問題。”姚玄暗道。其實只一個戶愚呂就可以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不過，他的目的不是擊敗對方了事，而是要……殺了對方。因此必須要四人合作。

    “哼！！你想的美。我是不會出手的……”師妃暄冷哼道。對付四大宗師？！也就這家伙能想得出來。

    “你會出手的，先不說畢玄、傅采林乃異族之人，你們視為正統的中原人最是排斥，就說你們慈航靜齋不久一直想殺宋缺么？！我這是幫助你們啊。此戰若成，你們選中的李閥聲勢將會直入云霄，成為天下共主。難道這不是你們希望的嗎？！”

    “騙人。聲望最高的將會是你吧，到時你登高一呼，這天下還指不定是誰的呢？！”師妃暄賭氣的皺了皺小鼻子。罕有的露出了一絲憨態。

    “我終究是要離開的，就在這一戰之后，我便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當然還有你們。我們一起離開。再也不會回來。”姚玄面對著師妃暄道。“走之前，難道你不想看到這天下大一統嗎？！這可是你出世的最大愿望啊。”

    “……我。可是……”師妃暄面對著姚玄，雖然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見，但是她卻有種什么都瞞不過對方的感覺。

    “我不會對付寧道奇……”師妃暄小聲的說出這句話的瞬間，便垂下了螓首不再作聲了。

    姚玄微微一笑，他早知道師妃暄會答應下來的。

    這個女人歷練還是太少，比之婠婠差上不止一籌。當然都是一般聰慧，只是經歷險惡的事情少了而已。姚玄至少有十三種辦法讓師妃暄按照他的意愿出手，這種只是最溫和的，也是最沒有后遺癥的。而最粗暴最直接的便是威脅她，殺盡天下寺院和尚。將凈念禪院、慈航靜齋連根拔起，這樣師妃暄仍然會聽話，不過后遺癥就不可預知了。

    “現在，妃暄只有一個問題，那便是你如何肯定他們會來？！”

    “呵呵，你們之前在寺院藏身吧。”

    “是的，就在城南……這有關系嗎？！”師妃暄有些疑惑道。

    “也只有在寺院那種清靜之地，才不會傳的沸沸揚揚吧。至于你想知道的答案，隨我出去便知。”姚玄神秘一笑，不再言語。

    再次出現在長安城。

    已然是正午時分。

    街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這是最為繁華的朱雀大街。

    而師妃暄、婠婠也明白了四大宗師一定會來的原因。

    整個朱雀大街的最高處，最顯眼處，都豎著一塊塊巨大的木牌，上面寫著一人多高的紅色大字，“唐小花約戰狗日的寧道奇于無漏寺”、“戶愚呂約戰高麗棒子傅采林于無漏寺”、“乩童約戰胡人雜種畢玄于無漏寺”……“如果月末之前不來應戰。不日將從其家人、親戚、朋友、部屬殺起，雞犬不留。寸草不生……”、“唐國公李淵作證，月末不來，后果自負。”、“寧道奇十大罪狀……”、“畢玄與人通奸……”、“傅采林被戴綠帽子……”。

    等等等等，密密麻麻的大牌子上，說什么的都有，有謾罵的，數落罪狀的，約戰的不一而足，讓人驚爆眼球的同時，不由得暗呼過癮。

    對于這種平日高高在上，此時卻任由人辱罵踐踏的反轉場景，一直是草根們的最愛，只怕要不了多久，在這個消息相對閉塞的時代，也能以極其驚人的速度傳播天下。

    這招真毒啊。

    如果這三大宗師不來，恐怕以后也沒臉見人了。

    婠婠和師妃暄都以一種看怪物似的異樣眼神看著姚玄。

    “咦？！不對，沒有提到宋缺啊。”師妃暄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的問道。

    婠婠則是一臉淡然不語。似是早已知道了答案。

    “唉，我知道了。你殺了宋玉致和寇仲，一個是宋缺的掌上明珠，一個是宋缺爭霸天下的希望，你已經不用做什么了，只要讓他知道你在這里就好了。他只要知道你的位置，絕對會不遠萬里前來，將你斬于他的刀下，報此大仇。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著便好了。”師妃暄嘆了口氣，看著這個妖孽的少年，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默默的為他的敵人而默哀。

    無漏寺。

    大雄寶殿外。

    演武場中。

    “你們猜猜，誰會第一個來。”眼蒙黑布，馬尾后梳的姚玄站在場中，淡淡的開口道。

    “我猜是畢玄。”婠婠似乎明白姚玄的用意，首先開口道。

    “哦？為什么？！”姚玄產生了一絲興趣。

    “因為這個家伙比之其余兩人不同，是一個純粹的武人，武癡，從他的稱號“武尊”上就能看出，這家伙有仗打肯定第一個過來……”婠婠理所當然的道。

    “也許吧。不過那是他在被戶愚呂打傷之前，先不說他傷勢是否痊愈，就是痊愈并且還敢前來，或者說為了不在武道之路上留下心理陰影，導致功力大退，成為第二個曲傲，必須前來的話，也絕對不會是第一個，所以，你猜錯了，婠婠。”姚玄搖頭失笑著反駁道。找書苑www.zhaosｈｕyuan.ｃｏm繼而看向師妃暄，“妃暄以為如何？！”

    “是寧道奇……”師妃暄嘆了口氣。“第一個來的，必然是道門第一高手，‘散人’寧道奇。”

    “哦？！為何如此肯定？”姚玄臉上流露出好奇道。

    “無他，只因為妃暄在這里。齋中一定會請動他出面救我，而據我所知，他老人家剛好在這附近，是以第一個前來的一定是寧道奇……”師妃暄無奈的道。誰能想到因為自己的復仇行動失敗，會讓這道門第一高手陷入這般危險的境地。

    雖然師妃暄相信寧道奇的大宗師身份沒有水分，但是她卻更是清楚眼前這個唐小花的邪門和可怕。

    師尊、了空禪主、四大圣僧便是前車之鑒。

    所以，寧老啊，請你不要來。

    或者不要這么早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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